第0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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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陈忠文用拖拉机拖了五趟,而且去年傻乎乎的直接把锯末堆在车仓内,一车装不了多少。这回他们带了不少蛇皮袋子,先把锯末装进袋里,抻紧实后再将袋子放上车,既不会漏,也慢慢当当。

    托陈忠文的福,他们这个队里一共有五户去家具厂。其他人眼红归眼红,但有心没胆儿,仍然在观望着。

    袋料的修养期就十来天,十多天一过,就要进入下一波的生长采摘了,又是一通忙活,胡艾梅和陈忠文压根停不下来。

    香菇是一茬忙,田里的菜也等着种,菠菜香菜萝卜还有土豆,种之前还得把地耕一遍,忙完了还得去砍些架子,好让有些藤生的菜顺着架子网上爬,不过这个可以往后延些时候,不急这一会儿。

    胡艾梅和陈忠文早起晚睡,紧着时间把事儿做完,还以为能缓口气等第二茬香菇。谁知道屁股刚挨着凳子,家里就来了人。

    “忠文哥,近期有时间不?我家今年也准备种点儿香菇,过两天装袋,想请你帮帮忙。”

    去年陈家种香菇,装袋点种都请了人的,如今别人也要弄,这个人情工可不就得还?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来。

    除此之外,还有另个原因。整个队里就陈忠文种过香菇,他去了可以教下其他人,也是个保障,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忙,但开这个口也属无奈。不过陈忠文没推辞也没犹豫,一口便应下来。

    “行,你定了期就知会一声儿。”

    陈芳圆就周末放假有点儿时间,能帮着胡艾梅在棚里划划底层的袋料,然后煮饭带弟弟。有空闲了,就把胡艾梅刚摘的菇的菇柄给剪了。省的她爸和胡艾梅白天忙一整天,晚上还要熬夜剪这个。

    一家人都恨不得把一分钟的时间掰成两瓣儿用。

    不过第二茬菇倒没第一茬菇那么猛了,毕竟休息了十天和休息了一年的状态是不一样的。陈忠文和胡艾梅便分工,一个在棚里忙,一个就去把新拖回来的锯末倒出来拌料,刚好等下一次香菇修养的空档,就可以装袋了。

    陈忠文这些天忙得够呛,先是帮别人装袋,后来又拌自己家的袋料,都是体力活儿,每天回来都自己浑身的骨头像是要散架,晚上洗完澡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起鼾声。

    胡艾梅则要把当天摘出来的香菇给剪把后,才洗漱睡觉,所以差不多晚他半个时。

    有天晚上,胡艾梅刚躺下没多久,便听见窗户外面有狗叫声儿,声音还特别近,好像就在她们家的场子上。

    起初胡艾梅没在意,以为是有人路过,本来农村里都是这样的,只要有动静,狗便凑热闹跟着吠。她又累了一天了,懒得动,便喊了声,“谁啊?”

    屋外没人回,但是狗叫的更激烈了,一声跟着一声儿。

    胡艾梅有些慌了,推了推一旁的陈忠文,但没推醒。她自个儿也怕,又喊了声,“大黄!你叫啥呢!睡着去!”

    大黄是陈昕超哭着闹着要养的土狗,今年两岁。平时跟着陈昕超四处跑晚上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还比较管事儿。陈芳圆和陈香圆俩姐妹也喜欢和狗玩,便在自己家也放了狗碗,有好吃的就站门口喊一声“大黄!”,狗就摇着尾巴跑来了。

    等同于是吃了三家饭,罩了三家人。平时见着生人就会吠,但他们三家只要喊一声儿,那狗就摇着尾巴回来了,站主人旁边再吠两声,龇着牙但绝对不上口,这点挺好。

    胡艾梅喊完后,听见屋外大黄激动的哇呜了两声,然后继续的狂吠,一声比一声大,紧接着。胡艾梅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摸着黑爬起来开了灯,然后将外套披在身上,拿起写字台上的手电筒下楼了。

    一直到开门这段时间,大黄仍旧在叫。

    干檐上装了一个白炽灯,胡艾梅开了灯出去,恰好看见一个黑影从场子里一闪而过。大黄见胡艾梅出来,尾巴摇的可欢了,然后冲她叫了两声,拔腿蹿了出去直奔着黑影而去。

    胡艾梅赶忙跟上去,刚走到和香圆家中间的水泥场上,就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手电筒照过去,地上散落着几个黑影,她弯下腰才看清是香菇。

    “大黄,回来!”

    黑暗之中大黄嗷嗷了两声儿,摇着尾巴跑回来了。

    是有人来偷香菇了!

    胡艾梅时真没想过竟然还会有人干出这种事,都是乡里乡亲的,就算想吃又不想花钱,来找她要一兜也就开个口的事儿,她还会不给吗?怎么能干出半夜偷鸡摸狗的这种事儿来!

    因这事儿,胡艾梅一晚上没睡好,心里压根不踏实。第二天天刚亮便把陈忠文推醒,和他了昨晚有人来偷菇的事情。

    陈忠文本来还迷迷糊糊的,一听这个立马就清醒了,两人赶紧起床去棚里查看。

    昨晚天太黑,胡艾梅又没个伴儿,所以知道是有人偷香菇后,只是把大黄喊了回来,自己便回房间了,但没敢睡踏实,一直留意着外边的动静,生怕对方又杀个回马枪。至于大棚里,她一个人不敢去。

    现在这会儿天亮了,陈忠文也一起陪着,两个人才进棚里看清状况。

    靠门口的架子上的几排袋料歪歪扭扭的放着,估计是对方摸黑来偷菇,一是心慌二是黑灯瞎火看不清,只能盲摘。

    还算不上摘,完全就是用蛮力揪的,管它香菇会不会被揪坏,也不管那香菇菌根有没有完全摘离袋料,反正扯下来就完了。

    那一块儿的几十袋香菇上面被扫荡了个干净,连手指头大的菇朵都被顺走了,留也只留下了那种丢了香菇头的香菇柄,像个光杆司令一样站在那儿。

    还有地上也是,掉了好几个香菇。

    胡艾梅弯下腰将他们捡起来,这些香菇有大有,落在地上脏兮兮的,有的因为太嫩太软,连菇型都没了,只剩下一半的菇伞,她看着又心疼又气愤。

    陈忠文皱着眉头把棚里扫视了一圈,转头问胡艾梅,“昨晚你怎么不叫我!”

    “叫你?那也要我叫的醒啊!大黄在外边吠上天了,那么大的动静,你动都不动!”提起这胡艾梅就有气,昨晚要是陈忠文第一遍就醒了,他们俩一起过来,指不定还能抓个人赃并获,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干出这种事来!

    “你叫我了?”陈忠文回想了一下,迷糊中好像是有人推了推,他也记不清了。自知理亏又烦躁的搔了一把头发,“昨晚你没追吧?”

    “没!黑灯瞎火的看也看不清。”

    陈忠文叹了口气,“下次再有这种你别去追了,把我叫醒我去看!”

    两个人站在棚里静了一会儿,胡艾梅才接道,“还能有下次?再有下次我扔个棒子过去也要掉他的腿!”

    胡艾梅越越恼火,脑子里不自觉的便想起这些日子起早贪黑辛苦的场景,语气也变得恶狠狠,“我们辛辛苦苦的种啊养,累死累活的,怎么还有这种臭不要脸的过来偷鸡摸狗!真是好意思!怎么还有这种人,都是一个队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

    老话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胡艾梅不是兔子,她只是个普普通通老老实实的农家妇女,现在被偷菇贼逼得愤愤,一连串了好些话,只是她不会爆粗,只能用重三遍四语无伦次的话和拔高了的音量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陈忠文其实比胡艾梅还生气,他好歹也是家里的顶梁柱,却不能给家庭一个保障。可胡艾梅这么一通骂后,他只能冷静下来反过来去安慰她,“算了算了,也没几斤,让他偷去吃!这种人等着被别人指着脊梁骨骂吧!”

    两个人站在棚内又骂了几句后才消了气。一个回屋去准备早饭,一个拿了麻绳和钉子,准备给大棚加固下。

    大棚外面罩着一层透明塑料,还有层遮阳网,为了固定这两层塑料,陈忠文只用了两头拴着石头的绳子从顶棚横向压了一道。但这次经过偷菇之后,陈忠文又将绳子把整个棚横向捆了几道。

    绷紧的绳子离地面六七十公分,正好横在前后两个过道口,既可以固定大棚,还能起到阻拦的作用——只要人进出大棚,要么弯腰从绳子下面钻过去,要么抬腿迈过去。

    不论是哪样,都给偷菇贼想大摇大摆的进出香菇棚制造了一点儿困难。

    胡艾梅出来喊陈忠文吃饭时看见他蹲那儿捣鼓这些,不免又一股无名火升起来,“这有什么用啊,防得了谁?要偷的还是跑来偷!”

    陈忠文把地上散落的工具收起来,“那偷怎么可能防的住,本来就是防君子的,老话都防君子不防人!”

    胡艾梅嘁了一声,不置可否,转头又去唤大黄,昨晚多亏了大黄守着,不然被人偷了个干净都指不定。

    芳圆和满明天也要放假了,胡艾梅今天便把腊骨头煮上了,从里面盛了两勺汤给大黄浇了大碗饭来犒劳它。

    三声之后,大黄从后面陈昕超家摇着尾巴跑过来,胡艾梅俯身揉了揉大黄的脑袋,“大黄,去吃饭吧!”

    又看向陈忠文,“你搞那些玩意儿还不如养个大黄实用!收拾好了进来吃饭!”

    陈忠文嘟囔,“我加道绳子拦着,再养只大黄,弄个双重保险不行吗?”

    隔壁大门开了,杨玉芬眯着眼睛从里面走出来,“昨晚狗叫了好多声,发生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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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前两天没更是写旧文番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