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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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十一月末,村里其他跟着种大棚香菇的人家也开始卖菇了,依旧是向孙国来收的。

    陈忠文卖了几次后,发现菇价越来越低,后来去干货站一问,行情还在那儿,只是香菇贩子压了价。自个儿回家一琢磨,估计是向孙国看着种菇的人越来越多,他也不愁货源了,便来一回压一次价。

    菇农们忙着摘菇晒菇,基本上没时间去了解行情,再加上他一次比一次低,这心里自然就慌了,于是便让向孙国钻了空子。

    陈忠文家二千五百袋袋料,要是按向孙国这个方式把价格压下去,估计还没去年一千来袋的收益多。于是便囤了五十来斤香菇,自己用摩托车拖着去干货站卖。

    一斤比香菇贩子那儿高出了两块钱,斤数多了,也是有好几百的!

    陈忠文托着香菇去时,被同队一个人叫住。那人自己家里也有四五斤干香菇,想让陈忠文帮忙带去卖。

    他家种的还是椴木菇,香菇贩子收椴木菇是三十一斤,他觉得有点亏,让陈忠文帮忙带去干货站,只要超过三十三,他就卖!只不过他的量太少,自个儿跑一趟专门跑一趟有些划不来。

    陈忠文反正也是顺路,便答应下来。

    到了干货站,就看货谈价上称交钱,一连串儿的事儿办的也快。陈忠文把自己的五十斤香菇卖完了,轮到那四斤半的椴木菇时,干货站老板不高兴了,“老陈,你这是考我眼力呢,你看看这是什么玩意?还想浑水摸鱼呀!”

    一句话的陈忠文云里雾里,便凑过脑袋去看,“这是椴木菇啊。我们队里的老乡让我帮忙带出来卖的,就四五斤,他懒得跑。”

    干货站老板人也很直爽,开门见山的就和他了,“你这是睁着眼睛不识货,被人坑了呀!”他抓起一把香菇,“你看看,这里面有椴木的,也有大棚菇!让你拿来当椴木卖?哪个是瞎了眼才会收你这点儿货!”

    陈忠文啊了一声,也去扒了看。可这些香菇在他眼里是看不出什么区别的,都是一样儿。“应该不会吧,你是不是看错了,他家里没种过大棚,就只种了几架椴木,怎么可能有大棚香菇。”

    “我收了五六年的香菇,我要是看错我这生意也不用做了!”老板对于陈忠文质疑他还有些生气,“你这个眼神儿不好,脑袋也不灵光了吧!他没种大棚香菇家里就不可能有大棚香菇了吗?现在有钱什么买不到,是你傻还是他傻啊!”

    陈忠文不是不相信老板的眼神,他只是不相信老乡会骗他。手仍然在袋子里扒拉,拿着几个菇比较。

    老板看他挺可怜的,就随便捡起来几个菇指给他看,“你看这两个香菇,我左手是椴木的,右手是大棚的,你仔细瞧瞧有什么区别。”

    陈忠文对比了许久,才迟疑的开口,“菇型?”

    “还有。”

    “菇柄也有点不同。”

    老板点点头,指给他看,“椴木的一般菇型好看些,你自己种过应该也知道,椴木的香菇头上都有几条白痕,裂开成花菇,这种价格最高。而大棚里长的顶上是平滑的,而且它的菇柄粗长,因为是人为控制室温与注水,长势好,就跟树木是一个道理。”

    “水分温度阳光都事宜,它长的就快,蹭蹭的就长起来,最底上的菇脚就胖胖的,捏起来也松。椴木的呢,就相对的短而细,而且也紧实。还有一个就是香味儿,不过这个要用开水发了财闻得见,你自己回家琢磨琢磨去。”

    老板把香菇袋子系好还给他,“你这袋菇我不收你的。混在一起乱七八糟的,按什么价收你?你从哪儿拿来的还是还哪儿去吧!”

    “哦,还有啊!以后像这种三两斤的就别给我送来了,我这干货站又不是菌贩子,你你手里香菇多,我还能收,次次都是这点儿也不过去,抢了人生意我也是要遭报应的!你懂我意思吧!”

    白了就是陈忠文这个做法坏了行规,人人都像他这样直接拖来干货站的话,就断了香菇贩子的财路。

    陈忠文点点头,“行。谢谢老板。”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什么谢的。”老板站在门口送陈忠文出门,末了又想起来什么,叮嘱陈忠文,“你这袋子香菇干脆就我这儿不收零货,他这点儿太少了,我不要。”

    剩下的话老板没完,但是陈忠文听出来了。

    如果他直接和对方这四斤半的椴木菇里掺有大棚香菇,很有可能对方不认,或者干脆倒一耙。但他把事情推给干货站,或许对方就不好再进行下去,这事儿就算了了。

    陈忠文再次谢过干货站老板后,将那四斤多的香菇捆在车后座就往回走。一路上都在思考,老孙到底是在坑谁呢,香菇里掺了假这事儿他绝对是知道的,问题在于,他是准备糊弄干货站还是来糊弄自己。

    又或者是算如果糊弄不了干货站老板就……

    这事儿就像一个疙瘩,死死的系在陈忠文的脑袋里,让他心痒难耐。老孙是他们同一个村一个队的人,二三十年的老邻居了……

    车子在老孙家门口停下,陈忠文将后座上的香菇提着进了他们家的门。

    老孙正在后院劈柴,抬头见是他,脸上立马荡开了笑容,“老陈,怎么样,三十三应该卖到了吧!上次我听他们干货站还收过三十五,我这人不贪心,只要比向孙国的三十块高我就知足!”

    陈忠文杵在那儿,话在嘴里转却就是不出口,脑子里又回想起干货站老板的话,心里还有个疙瘩。

    最终,他问,“你这香菇是不是椴木菇啊!人家老板都不收!”他脸上挂着笑,用的是平常和街坊邻居们开玩笑的那种轻松语气。

    胡艾梅也教过他,伸手不笑脸人。凡事多笑笑,又不会少你一块儿肉!

    老孙听完这话,脸一板,“哎你几个意思啊,我这不是椴木还是什么,老陈,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这菇可是完完整整的交给你的,你现在有问题人不收,有问题你当时怎么不!”

    “不是,我当时提着就走了啊!”

    “那谁知道你是不是半路动了什么手脚!”

    陈忠文脑子一嗡,还想什么的时候,被老孙伸手断,“你现在别扯这些,你就这香菇你卖了没,卖了多少钱!别的我也不多要,就三十三一斤,反正香菇我是交给你了,我现在只认钱!”

    如果陈忠文仔细去琢磨的话,就会发现这话里的漏洞太多,老孙的反应也太激烈。若是正常人,便会紧张地问菇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为什么不收。可老孙一下子就咬定了香菇有问题,反应太快太笃定……

    只是那会儿陈忠文没有心思去琢磨,他心里的那个疙瘩崩的一下碎了。虽然后悔没听老板的,但更多的是失望。

    陈忠文直直地盯着老孙,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心虚,一丝玩笑味儿,但没有。对方理直气壮的回视着陈忠文。

    就那刻,一股子怒火从陈忠文的胸膛上升起来,他憋着一口气从裤兜里掏出老板刚结给他还没捂热乎的钱,一张一张的数,“三十三对吧,行!我买了!多少钱,三四一百二,一百三十二再加半斤,总共一百四十八,给,这我买了!”

    钱递过去,也没关系对方接没接住,转身拎着那四斤半的香菇大步出了老孙的家。

    胡艾梅在家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陈忠文给盼回来了,以为可以乐滋滋的数一指头的钱,哪知道等回来的是个怒气冲冲的人。“怎么回事儿啊,卖亏了?这半袋子哪儿来的,怎么没全卖呀!”

    陈忠文坐着喝了一大杯凉茶后,才把事情始末和胡艾梅讲完。

    一个越听越气,一个是越讲越气。最后站在堂屋里一起把那缺德的老孙骂了十多分钟才算解气。

    “算了!这回被坑就被坑,算是花钱买个教训,也让你长长记性,知道什么叫人心隔肚皮——你,人老板都提醒你了,你还非得去实话——不过我是真没看出来老孙是这样的人!”

    “你没看出来算什么,你才来三年,我和老孙就认识,不照样没看出来嘛!我是真没想到他竟然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把脏水泼我身上!气的我当时脑袋一涨,就我买了……”

    “行了,没怨你!”胡艾梅从他手中接过那袋香菇,“买了就买了,百来块钱的事儿,就当这次还是把香菇卖给了向孙国呗!不提了,我去给泡了今晚吃了,免得看着来气!”

    “不行!”陈忠文立马把东西抢过来,“这不能吃!我得留着,三十三一斤的大棚菇,我卖都没卖过这个价,不能吃!我还要留着把他们分出来!”

    之后忙完了大棚里的事儿,一闲下来,陈忠文便会把那一袋子香菇给倒出来,按照老板教他的方法,一个一个的去看去分,是要做到以后一眼就能分辨出两种菇。

    陈芳圆听完了胡艾梅的话,心里有点不出的感觉。最后在胡艾梅的注视下,耸耸肩,“没事儿,都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就跟塞翁失马一样,焉知非福啊!我爸练练眼力见儿也挺好的,擦亮擦亮眼睛,不定以后还能去收香菇呢!”

    “嘿,这书没白念。话一套一套儿的,姨都听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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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最近老是错别字,还总是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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