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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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画被她的哭声吓了一跳,忙又伸手去摸岳青衫的额头,“姐,姐你怎么了,你可千万别吓我啊?”

    岳青衫又破涕为笑,她握住墨画的手,“没事,我只是有点高兴而已。”

    她望着墨画的脸,还是那熟悉的憨直模样,眼神里总是充满了关心,上辈子就是这张脸,陪着自己一直走到了最后,可是她没用,没有好好保护她和玉棋,反而让她们在岳彩灵手下受尽了□□。

    岳青衫的眼神冷了冷,这辈子,她不会再这么糊涂了。

    岳青衫起身道:“盥洗更衣吧。”

    墨画为岳青衫梳洗完毕,换上一套绣遍地兰花折枝的藕色束腰襦裙,头上插着碧玉镶嵌珍珠的如意钗,精巧美艳又不流俗。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还好还是前世的那张脸,漆黑晶莹的眼睛,白如玉瓷的肌肤,俨然就是当年那个京城里人人爱慕,忠勇伯府的掌上明珠。

    收拾妥当,岳青衫带着墨画往玉春堂而去,照例她每日卯时三刻要去像祖母请安,然后再去陪父母一起吃早饭。忠勇伯岳文成与妻子成婚多年,一直感情甚笃,相敬如宾,不管多繁忙的时候,都要陪着妻子家人一起吃早餐,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了很多年。

    岳青衫进了屋,只见弟弟岳景元已经同奶娘过来了,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旁,才十岁的他,还满脸稚气,可是那一身精致合体的云纹锦衣,脸上雅致清隽的神色,却很有一种少年风流,伯府世子的气韵。

    岳青衫看着弟弟的模样,莫名有些想笑。岳家人丁不旺,嫡出的只有岳青衫和胞弟岳景元两人,岳文成又不喜欢纳妾,还是十几年前老太太赏给他一个丫头,后来生了岳彩灵,便扶她做了姨娘。

    要这何姨娘也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她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不该的不,该的也总要留三分余地。平日里对母亲尚好,还能帮着操持一些家务。岳青衫思来想去,她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上辈子她是个什么结局?好像岳家落败之后,她到也并没跟着同去,岳青衫就再也没有见到她过了。

    平日里岳彩灵也会跟着爹娘一起用早饭,不过今日还没有来。等了一会儿,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下人知道是伯爷和夫人来了,便给从红菱木雕花的食盒里,取出饭菜,一一布置到桌子上。

    门口阳光一闪,忠勇伯岳文成已经了帘子进来,岳青衫和岳景元一同起身见礼,岳文成落座,目光扫了岳青衫一眼,冷哼一声。

    他的样子虽然严厉,眼中神色柔和,显然并没有真的对岳青衫生气,而岳夫人埋怨地瞪了她一眼,似乎:别吓着孩子。

    岳夫人慈和地摸了摸岳青衫的额头,“今儿头好点了没有?”满脸的心疼。

    “好些了。”岳青衫心中一暖,上辈子爹娘对自己真是极尽疼爱,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只以为这些幸福都是生来就有,理所当然的。当失去的时候才发现,那是多么珍贵,多么难得。

    前世的她就像一朵温室里的花儿,被父母呵护着他,宠爱着,富贵而娇弱。想到自己让他们这样操心,却从未在二人身边尽孝,心中愧疚自责,眼圈便也红了。

    “怎么了衫儿?”岳夫人一脸焦急,“头还疼是不起?我就昨儿撞那一下只怕是伤着了,大夫还非没事没事,那么硬的门,怎么会没事儿?”

    岳文成也有些慌,嘴硬道:“能有什么事儿?生龙活虎的,我再叫大夫好好瞧一瞧……”

    “明知道衫儿伤着了,你还吓她!”岳夫人埋怨地看了丈夫一眼,岳文成立马蔫了。

    来时青衫已经和墨画弄清楚了,自己恰好重生在为了岳彩灵和父母架的第二天。因为岳文成刚刚为岳彩灵订了一门亲事,男方是江南里数一数二的富商,且是家中独子,姓陈名旭。

    来这份亲事也不能算差,甚至可以很好。陈家虽是商人,但自知娶了伯爷家中的女儿,对这门亲事十分重视,不仅聘礼加倍,但凡岳家吐一个字都全力满足。何况他们家是真的富贵,生意在天南海北都有分号,不是岳家这样的清贵伯爷能比的。

    更难得是家庭简单,婆婆早亡,家中的两个庶弟也都分出去了。陈旭乃是一家之主,彩灵嫁过去也就是当家主母,陈旭为人又谦和,她若嫁过去估计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可是岳彩灵却不喜欢,哭哭啼啼地来求岳青衫,都是何姨娘和父亲贪图富贵,把自己嫁给一个不学无术的商人,又自己与那陈旭没有半点感情,绝不会为了金银赔上自己的一生,如果非要让她嫁给陈旭,她宁可去死。

    岳青衫被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洗了脑,忘了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若不是私相授受,成亲之前哪来的什么感情?其实她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看着岳青衫的亲事眼热罢了。

    岳青衫的亲事也是年下刚订下的,许的是定远侯府的世子。倒不是岳家偏心,这定远侯是几世的空爵位,出去响亮,论起真金白银可比陈家差的远了。不过是这位世子的相貌人品十分出众,并且岳夫人知道岳青衫心里喜欢,便点头应下了。

    就是这样双喜临门的好事,岳彩灵却一直耿耿于怀,她觉得父母偏心,给姐姐许给一个世子,却给她许给商人。她越想越恨,就大哭了一场,心想一定是因为自己是庶出的原因,所以父母就看轻了她。

    她便去找何姨娘,何姨娘也把她骂了回来,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庶的,你爹更看重你姐姐也是应当,各人有各人的命,你又眼热什么?

    岳彩灵大哭起来,从到大,她最喜欢的是就是抢夺岳青衫的东西,偏偏岳青衫生母娘家有钱,娘亲自幼贴补她,她对于这些东西不甚在意,彩灵要争,她给了她转头就忘了。而岳彩灵那些费尽心力才争夺来的东西,到像是变成了岳青衫的施舍,所以岳彩灵便又偷着一件一件地毁掉。

    昨日岳彩灵痛哭流涕地来求岳青衫,岳青衫脑袋一热,就跑去找爹娘理论,是要取消彩灵的亲事,岳文成道,咱们和陈家已经过了文定,聘礼也已经收了,哪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岳青衫便和父亲大声理论起来,聘礼收了又如何,难不成父亲为了几两银子连女儿的幸福也不顾了?

    岳文成大怒,大声呵斥青衫,一个女儿家,竟然跑到爹娘面前妄谈什么婚姻之事,平日也是自己太娇惯你了,纵得你毫无教养,不知何为礼仪廉耻!岳青衫自幼娇生惯养,没听过爹爹一句狠话,一激动,脑袋就撞在了门框上。

    撞伤了头之后,岳文成又心疼起来,赶忙请了大夫查看,大夫伤势不重,只是撞晕了头,发了低烧,给岳青衫吃过药,她就一觉睡过去了。

    这也是为何今日岳文成一见到她,就脸色不善的原因。

    而岳青衫闹了一场之后,岳彩灵又出来求情做好人,自己的不过与姐姐了几心里话,哪想到姐姐就这样激动,看来都是她的罪过了,所以今儿早上也就没来吃饭。

    上辈子,岳青衫到底是据理力争,后来还跑去跟陈家少爷理论,陈家无奈,只好主动退了亲。岳彩灵得偿所愿,岳青衫自己却落了个狠毒霸道,见不得自家妹妹好的恶名声。

    上辈子的她也是心大,傻乎乎地毫不在意,还觉得自己不畏强权世俗,保护了妹妹,很有侠义风范。结果不久之后,她嫁入定远侯楚家,才知道妹妹当初之所以拒婚,都是为了她的丈夫,楚玉桁。

    想起前世种种,真宛如一梦,噩梦惊觉,才知道自己竟活成了一个玩笑。岳夫人叫她神情恍惚,劝慰道:“青衫,你也别怪你爹你,他为你妹妹订的亲事,也是精挑细选的,你却她为了几两银子什么弃女儿不顾的话,这不是寒他的心么?”

    岳青衫垂眸道:“女儿明白,爹,是女儿错了。”

    没想到她会这么,岳文成不禁一怔。他平时就是太疼爱这个女儿,总狠不下心她,有时候自己也怀疑,人慈母多败儿,自己这个慈父是不是也多败儿?将来女儿去了婆家可怎么办?

    可一想到女儿出嫁,心里马上又涌起浓浓父情,他的女儿,出嫁了又怎么样,他也要一辈子护着。

    而今见女儿竟然主动道歉,实在是难得。一时又有点心疼,心想莫非她心里委屈,被逼着这么?可见岳青衫一脸真诚,这句错了,当真是真心诚意的。

    岳文成缓和了语气,道:“你知道错了就好。”他不善言辞,完了这句也没有再什么。

    岳青衫嫣然一笑,道:“多谢爹爹。”

    “谢什么?”

    岳青衫笑道:“谢爹爹不和女儿计较啊。女儿年幼,应该听爹娘的安排,实在不该妄谈什么婚姻之事,爹爹为妹妹选的亲事,一定都是为妹妹好。妹妹她一时想不开,将来总会明白爹的苦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