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房顶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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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在公输檠的人生里,并无名利尊辱,只有朝着目标不断前行。

    她脚下的路,早已被定好了:

    朝时,她于城门前的御甲一飞,闯入一场皇室争斗中,一石激起千层浪,为的便是吸引各方目光。湘王、晋王、滕王、凤修,全都是她的目标。

    湘王素来阴狠狭隘,城门楼坍塌一事,将他卷入贪渎旋涡,沾上了一身的麻烦,必定恨毒了设局的晋王,也恨毒了坊间盛传的流言中,那个只救下了百姓,没能救下皇子,间接害他无法再行对皇帝隐瞒此事的“江湖高”;

    晋王素来以贤德自居,最擅沽名钓誉,号称揽天下能才尽为其门客,正如刚刚的更夫所言,对御甲飞天的“少年英才”必是要掌握于他中、为他所用才行的;

    凤修一直监视着朝中的一切,各股势力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亲眼得见“公输少年”突然横插进一场波谲云诡的皇室纠葛中,若不窥察个清楚,他岂能安心?

    ——不管是要追杀泄恨,还是要悬赏招揽,再或是探查算计,但且放马过来,怕的便是你们不来寻爷我呢。哦,对了,还有滕王。朝时,他于我面前演了一出“心智不全”的戏码,适才,我还了他一个“采花淫贼”的谜题,等他把自己的王府翻个底朝天、将那块碎木上的玄参透、发现自己上了当,又何愁他会不来寻我

    公输檠以臂为枕,翘着二郎腿,嘴角微扬,像是一个刚刚收归来的老渔夫,扒拉着这一日收获甚丰的鱼虾蟹,不禁颇有些洋洋得意。

    忽的,

    “回去吃朝食。”

    话音未落,公输檠即刻侧目去瞧,却见那话之人,已然飞身下了屋檐。

    公输檠忙坐起身来,看着那道远去的淡蓝色身影,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吃朝食?刚刚我夜食吃得多,压塌了人家的房檐,现在又吃朝食,莫非这只死猫!真真是不动声色,便能将人活活气死。

    “哎!你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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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输檠与班槊回到凤府拂云阁的时候,东天上已然露出了第一抹鱼肚白。浮光若水,朝色如洗,洗去了园中的尘微暗影,洗去了昨夜园中鲜血与括交锋所留下的淡淡腥甜。

    丫头们已经开始送浆伺晨了,举正欲敲公输檠的厢房门,恰好碰上公输檠哈欠着,从里面打开了厢房门,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表少爷晨安!”丫头们福礼。

    公输檠回礼,“姐姐们晨安!哎呀呀,这一夜,高床软枕,睡得甚是香甜,真真是一梦到天亮呢!哈哈”

    旁边静默不语的班槊,对公输檠这个谎话精早已习惯,只是一脸的嫌弃。

    简单收拾了一番之后,二人便直接去了中院承阳厅,去向姑丈凤修省问晨安。

    进入中院,公输檠看了一眼院中的铜漏,正是卯时三刻。

    此时凤修已经下了早朝,回到府中,端坐于承阳厅的书房内,捧着一杯尚未氲开的茶。

    眉间微皱,似有忧虑。

    待仆腿子通报之后,公输檠与班槊二人进入书房,行家礼省晨安。

    凤修拂礼,让他们在垫子上坐了,并吩咐丫头奉茶。

    闲话家常。

    无非是些诸如在拂云阁里住得习惯不习惯,丫头们侍候得妥帖不妥帖,之类的话题。凤修还提议,朝食之后,安排几个仆从带他们二人去茂通坊那类热闹的街市逛上一逛。

    面对姑丈的关心与客气,公输檠自然也是客客气气地一一应答,始终保持毕恭毕敬、笑意盈盈。

    只是在丫头端着茶走过来侍奉的时候,公输檠的,于袖中一动。相应的,那丫头正常行走的腿便微微一滞,托着的两盏茶,瞬间倾洒。

    不明所以的丫头,只当是自己腿软失误了,忙俯身跪拜、请罪不跌。

    凤修愠怒,呵斥丫头笨笨脚,怎会如此唐突不慎。

    公输檠忙开口替丫头开脱,还亲自帮丫头将打翻的茶盏收拾了。

    既然公输檠开口了,凤修也不好再多责难,摆摆,让丫头退下去。

    丫头离开书房前,感激地看了一眼“亲切体己”的表少爷。她哪里会知晓,自己方才的失误,正是拜这位表少爷所赐。

    公输檠承了丫头的感激,竟是心安理得,半点愧色也无,随后便抛诸脑后,眼神盯向姑丈凤修不悦的脸上,抓住时,借题发挥。

    “姑丈莫要动气,一般的丫头多是粗笨脚,还是得如二姨娘那般伶俐之人在身边照拂,才能是诸事妥帖。哎?对了,如何不见二姨娘在您身边伺候呀?”

    因了有刚刚那个“笨丫头打翻茶盏”的插曲做开场铺垫,便再无人会觉得“表少爷询问二姨娘”有何突兀失礼之处。公输檠真正想问的这个问题,也就变成了非常自然的一个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凤修叹了口气。

    这也是他一大早就心情不悦的原因之一:

    每日早朝前都是二姨娘亲自为他打点衣装、温声软语送他出门,今日却昨夜因在家祠里跪思己过,着了风寒,下不得床了。他前去探视,门外的婆子竟将他拦了,是当家姨娘怕将风寒病气过于家主,吩咐了闭门,谁也不见。

    听到“闭门”二字,凤修便心里发堵。当初楣夫人一句“闭门”,十年不见,如今可是人人都要学了去不成?可也恰恰是因了这段揭不得的伤疤,他也不便对今日二姨娘的“闭门”多什么,只得生生地咽下了这个闭门羹。

    此刻公输檠问到,凤修也便草草答了一句,敷衍了事,不愿多提。

    听凤修二姨娘染了风寒,无法下床,公输檠侧目与班槊对视了一眼。

    二人心照不宣:怕不是染了风寒,而是中了关。昨夜闯拂云阁那黑色身影,果然是她!

    ——二姨娘,你称病不见人,就不知道你的腿受伤了吗?端的是此地无银了。

    公输檠心里明镜一般,可表面上该的官门子话还是得照常。

    “哎呀呀!昨日于府门前,因那场误会,听闻二姨娘要自罚去家祠里跪上一晚,侄已是心中不安。不想二姨娘当真是有当家风范,严于律己、言出必行,不顾这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夜间更是阴冷得很,毅然于家祠跪思己过,竟还因此染了风寒。侄真是心中有愧、有愧呀”

    公输檠好一番自责,诚惶诚恐,若不是身为外侄,不便入姨娘内室,怕是非要亲自前去问疾,并负荆请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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