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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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与金陵大为不同?,没有权势的倾轧,更没有那些勾心斗角,安逸宁静。偌大的凌王府更是?让人感觉出了几分不可?多得的温馨,这里让秦绾宁感受到了曾经徐州给她的宁静。

    要喜欢,并不算喜欢,这里就是?一暂居的地方,喜悦与否就没有多重要。

    “这里让我很?安心。”

    凌王凝视她的那双澄澈的眼睛,“你很?适应这里,这里不让你感到压抑,你想什么就会有什么,王妃都是?你的。”

    秦绾宁笑了,带着几分恣意,“萧遇,你很?会讨女孩子?的喜欢。”

    “本王没功夫讨女孩子?的喜欢,本王就是?觉得你的美与本王很?配合,俊郎佳人,生出来的孩子?也会很?优美。”凌王得意道。

    “美丽的姑娘不止我一个,周钰也很?好看?的。”秦绾宁被?逗乐了,凌王的性子?不发起疯来就很?平易近人。

    凌王嗤笑:“周钰配不上本王。”

    “等她回来我就告诉她。”秦绾宁揶揄道。

    凌王站不住了,脸色通红:“你不能胡来。”

    “你将你的家底都交给我是?什么意思?”秦绾宁转了话题,将桌上的匣子?往凌王面前推了推,她总觉得这份好来得太快了,让她有些害怕。

    “母亲身子?不好,我又没空管理这些,就当给你练了。陛下给了我许多田地,还有许多商贾孝敬我的,你整理出一份册子?。”凌王很?自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快。

    他坐在?秦绾宁的一侧,袖口扫过秦绾宁的肩膀。

    秦绾宁安静地抬首望着他,心里有些茫然,她懂萧宴,知道萧宴的喜好,知道萧宴的毛病,甚至可?以?她懂萧宴超过自己。

    但眼前的少年?郎热情而真挚,对她好,不求回报,她就更加不明白了。除去父母外,旁人不可?能对你好。

    少年?郎心思沉,有算计,是?个不可?觑的人。

    过了一会儿,凌王笑着与她对视,四目相对,她微微侧开身子?,与他保持距离,她抵着头,望着桌案上的匣子?,“好,我试试。”

    她对后宅的庶务一窍不通,就当多了练习的会。

    凌王年?岁一

    岁,个子?却高了不少,他半垂着眼眸睨着她,眼眸深深,藏起心中的打算,“好,我大多时间不在?府里,这里的应酬就交给你了。”

    “你去哪里?”

    凌王喜欢这样温馨的氛围,眼前的姑娘眼中只有他一人,他往秦绾宁一侧挪了挪,偏转过身体,紧凝视着她:“去办事,我很?少住王府。”

    秦绾宁受不了他这样的眼光,站起身子?,走?到门口,迎着夜色,问:“你有多少兵呢?”

    “兵啊。”凌王笑了,慢条斯理地给她分析:“扬州的守军不是?我的,凌王府在?编制中是?有五百军士的。这是?明的,暗里的就有两千多,所以?就算萧宴来了,也带不走?你。外间的兵、我有十万。”

    秦绾宁惊了,在?乱世中有十万的兵马不算少了,且他只有十六岁。

    她缓了缓,才笑:“年?少有为。”

    “屁话,我的兵是?我自己挣来了,不像萧宴,他是?拿了秦州的兵马。”凌王怒骂一声,神态傲慢,“没有你父亲给的兵,他萧宴算什么战神,无兵打什么仗。”

    秦绾宁脸色白了白,半天没有吭声,也没有去看?凌王。

    被?晾在?一侧许久的白貂扑到秦绾宁的脚下,爬了爬,秦绾宁抱上了自己的膝盖,摸摸它,憋出慢悠悠的一句话:“萧宴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凌王拉着长腔哼了一声。

    秦绾宁没有接话,将白貂放在?桌上,隔了许久,又憋出一句话:“你该回去了。”

    “我想过夜,成不?”凌王死皮赖脸。

    秦绾宁拿起账簿就砸了过去,“滚”

    凌王灰头土脸地走?出凝雪斋,长史慢吞吞地跟在?他后面,忍了一路不敢话,快要到书房的时候也憋了一句话:“殿下,您太心急了。”

    哪有那么快就留在?姑娘房里过夜的。

    不还好,一凌王就来了怒气?,一脚踹了他,“本王那是?玩笑话、本王要脸呢。”

    长史迅速爬开了。

    凝雪斋里的秋潭眨眨眼,想起刚才的事情,又眨眨眼,“姑娘,凌王喜欢你?”

    “闭上嘴巴。”秦绾宁扶额。

    秋潭捂住嘴巴,凌王真的喜欢姑娘,姑娘这么美,招人喜欢也是?应该的。

    过了三日,周钰才回来。

    一回来就跑到凝雪斋,要了一碗酸梅汤,喝完以?后就大吐不满:“我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男人,你好端端的人不做,天天扮个鬼,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子?一点都不讲道理,白瞎了那张好看?的脸。我长得不好看?吗?”

    “他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在?半道上埋伏杀想弄死我。都太子?清冷如?谪仙,端方自持,我看?都是?鬼话,就是?一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秦绾宁从?案后抬起脑袋,“你忘了,他有一外号。”

    周钰好奇:“什么外号?”

    秦绾宁认真告诉她:“战神。”

    “这”周钰语塞,一拍脑袋,“我怎么忘了这么一茬,太子?这种人就该孤独终老,没人会喜欢。”

    秦绾宁又:“金陵城不少姑娘想嫁他,哪怕做妾也是?愿意的。”

    周钰:“她们眼睛瞎了。”

    秦绾宁:“嗯,萧宴长得好看?。”

    周钰气?得拍桌:“那就是?一头狼,长得好看?能当饭吃?我就不喜欢这种人,你喜欢吗?”

    秦绾宁一噎,湛亮的眼睛里晃着心虚:“不、不喜欢,谁喜欢他、谁、谁眼瞎。”

    周钰这才消气?,又要了一碗酸梅汤喝下,气?呼呼地离开凝雪斋。

    ‘眼瞎’的秦绾宁托腮叹气?,目视着院子?里的空地,声嘀咕一句:“萧宴长得真的挺不错的。”

    白貂在?她面前扭了扭身子?,一屁股坐下,她拨了拨貂儿的毛,半晌后,继续核对账簿。

    凌王照旧不见影子?,秦绾宁忙得脚不沾地,为了核实,亲自去郊外的庄子?里看?一看?,临走?的时候,长史给她暗中配了百余人的队伍,就算遇见太子?,也不会吃亏。

    扬州的田地是?水田,夏日的时候恰好收获了一波粮食,预备插秧了。

    庄子?里的管事早就候着了,见到俊秀的郎君后微有惊讶,很?快,他将人迎了进去。

    秦绾宁进入庄子?里,秋潭站在?外面的稻田里,放目远看?。

    百步外有一林子?,栽着些果树,桃子?被?摘完了,还有些葡萄悬挂在?枝头上,几个孩抱着葡萄在?吃着。孩前面站了

    几人,穿着寻常百姓的衣物,领头的人注视着门口的秋潭。

    秋潭很?快就进了庄子?里,瞧不见了。

    “让人包围这个庄子?。”萧宴静静的吩咐,睥着庄子?外的庄稼汉子?,“别伤了她。”

    人很?快就撒出去了,萧宴一直在?林子?里站着,气?势冰冷。

    吃着葡萄的孩子?一轰而散,有个孩子?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他一眼,很?快,就消失了。

    萧宴等了半个时辰,庄子?里还没有动静,他皱着眉,庄子?里的人走?出来了。

    是?一瘦弱的郎君,锦衣华服,身后跟着低头哈腰的管事,萧宴带着箭,心中的怒气?让他忍不住摸到了弓箭。

    搭弓上箭,箭头对着秦绾宁。

    时间突然停止下来,秦绾宁在?马车前站了下来,吩咐管事:“天气?炎热,早上凉快,下午开工的时候可?以?晚一些,另外我的那些夏日解暑的赏要发下去,我若知晓你贪了去,到时话可?就不大好了。”

    她没有立即动身,因为她太清楚了这些管事们最擅长的就是?阳奉阴违。

    管事接连摇头不敢。

    秦绾宁抬首,头顶上的树荫透下来丝丝缕缕的光线,将她的脸颊照得晦暗不明,半晌后,她看?向远方。

    林子?里似乎有一人

    秦绾宁淡淡吩咐秋潭:“回去吧。”

    秋潭扶着她上了马车,接着,秋潭吩咐车夫快些回去。

    林子?里的萧宴颓然地放下弓箭,错过了最好的会。黑衣下的肌肤渗透了汗水,滑腻不适,萧宴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满头大汗,脸色白得吓人。

    马车慢慢地在?视线内消失,这时,才有三三两两的人回来。

    “太子?殿下,臣等一靠近就遭到反抗,对方少百余人。”

    “知道了。”萧宴平静下来,心里还有汗水,就在?刚刚那么一刻,他差点杀了绾绾。

    低眸看?着脚下的弓箭,眼中迸射出狠厉的光,一把抽出侍卫的剑,猛地砍向弓。

    咔哒一声,弓断了,侍卫吓得跪地。

    萧宴将剑丢了,“去凌王府。”

    秦绾宁的马车入城后没有回凌王府,而是?去了码头上。

    周钰的花船还在?,

    停靠在?码头上,秦绾宁熟门熟路地登上船,船慢慢地驶离岸边。

    午后酷热,湖面上的风也带着热意,船在?水中央,就有其他花船靠了上来。

    先来的是?一女子?,妆容精致,领口很?低,一眼就能看?到精彩的画面,秦绾宁是?女子?,她并不忌讳,隔着船去搭话。

    女子?先自报家门,“奴家是?楚红馆,唤苏琇。”

    秦绾宁拿了一个苹果,右执刀,左拿着苹果,慢条斯理地削起苹果。一指宽的果皮慢慢地从?苹果上滑了下来,露出白皙的果肉。

    果皮贴着秦绾宁修长莹润的指尖,缓慢地落在?桌面上。

    那双白葱似的双惊得苏琇生起了嫉妒心,一个郎君竟有那么好看?的,她惊得靠着栏杆打量。

    “要吃苹果吗?”秦绾宁盛情邀请。

    苏琇忙点头,让人在?两船中间搭着板子?走?过去了。

    秦绾宁将一整个苹果递过去了,苏琇有些怔忪,她是?优雅的人,怎么可?以?这么吃苹果。

    她羞涩道:“郎君再帮忙切一切吗?”

    秦绾宁笑了,自己一口咬了,挑衅地看?着对方,不惯着。

    苏琇惊讶得长大了嘴巴,这个郎君怎地一点都不解风情,她局促得不知如?何是?好。

    苏琇见过太多的郎君,风秀儒雅,哪个不哄着她高兴,这个郎君就像是?不长脑子?一样。

    郎君容貌倾城,光是?一双就很?好看?。这么漂亮的一双肯定养尊处优长大的,她舔着脸继续凑上前,“郎君可?要听一曲?我那里有美酒,还有冰镇过的果子?,您要尝尝吗?”

    “尝尝。”秦绾宁不拒绝,片刻间就将苹果吃完了,又让秋潭将今日带回来的肉烤一烤。

    秋潭下去了,上面就剩下秦绾宁与苏琇。

    苏琇的样貌与秦绾宁不同?,苏琇是?青楼女子?,一举一动都带着媚惑,光是?一个眼神就像是?在?撩拨对方。

    她冲着秦绾宁拼命地眨眼睛,奈何对方都不抬头看?一眼,眨到后来,眼睛抽筋了,只好放弃。

    苏琇抱着自己的琴坐下来,裙摆逶迤,落落大方,素拨着琴弦,悦耳的琴音在?湖面上荡漾。

    追入城的萧宴去了凌王府

    扑空,守在?外间的侍卫并没有见到人回来,萧宴气?得甩了几鞭子?,让人分开四处去找。

    扬州城很?大,侍卫对环境不熟悉,找了一下午也没有找到。

    而秦绾宁在?花船上吃肉喝酒,船上已来了不少女子?,弹曲跳舞,好不快乐。

    闹到亥时,女子?们一个个都不愿走?,秦绾宁微有几分醉意,由秋潭扶着去休息。

    姑娘们也没有离开,你看?我,我看?你,胆子?大的想去敲门,自荐枕席。

    可?惜秋潭守住了门,一个都没有得逞。

    翌日天明,凌王府的人送来干净的衣裳,秦绾宁依旧没有回王府。

    萧宴在?天明的时候离开了,楚王的事情还要处置,让人守着凌王府,一刻不能松懈。

    回到金陵城后,玉贵妃脱簪跪在?紫宸殿前,他路过,玉贵妃直接站了起来,晃了两步,劈头盖脸就问他:“太子?好狠的心。”

    萧宴脸色不好,没有停下脚步,玉贵妃在?他身后声嘶力竭,“楚王对太子?殿下尊敬有加,太子?何故赶尽杀绝呢,他对你没有威胁。”

    萧宴脚步一停,赶来的周卫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心翼翼地靠近:“太子?殿下,贵妃娘娘跪了半日了,请求陛下为楚王申冤。”

    “嗯。”萧宴低低应了一声,没有在?意,大步回了宫里。

    皇帝在?擦着自己的配剑,见到太子?后没有叫他坐,询问了几句行程,太子?一一答了。

    “回去吧,朕也累了。”皇帝吩咐道。

    太子?行礼退下,回到东宫,太子?妃疾步来迎,满面喜气?,“殿下回来了。”

    萧宴看?都不看?一眼,疾步越过她。

    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太子?妃面子?挂不住了,良好的教养让她极力维持着自己的颜面,在?原地站了会儿,她选择追过去。

    “殿下累不累,妾让人备了热水,您先沐浴吗?”

    萧宴是?男子?,脚步很?快,太子?妃几乎跑着来追,“殿下,您饿不饿?”

    萧宴不回应,周卫听得心口发颤,“殿下,您沐浴吗?”

    “滚”

    周卫识趣地止住脚步,没有滚,站在?原地不追了,可?怜地看?了一眼跑着的太子?妃,喜欢太

    子?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太子?妃追到寝殿门口,最后被?阻拦下来,内侍很?心地应付:“太子?累了,娘娘先回去休息吧。”

    太子?妃心有不甘,她与太子?成亲一月多了,至今没有圆房,她会成为笑话的。

    “本宫等等殿下。”

    内侍们不敢驱赶,只好任其站着。

    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太子?妃站得双腿发软,实在?没有脸面再等了,被?宫娥扶着离开,走?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

    秦绾宁一月来走?了很?多庄子?,每日都很?累,早上感觉都睡不醒。

    今日也是?,在?被?子?里就像蚕蛹一般挪动着,慢慢地将伸出被?子?里,唇角一抿,酣眠沉沉。

    白貂就在?她的床上,屁股拱着她,乐此?不疲,可?秦绾宁浑然不觉。

    貂儿凑近她,舌头舔了舔她的肩膀,没有回应,再急着用屁股拱。

    三番两次后,秦绾宁终于醒了,迷糊地睁开眼睛,貂儿兴奋地钻进她的怀里。

    “秋潭。”秦绾宁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秋潭闻声推门进来,“姑娘醒了,方才凌王殿下来了几次。”

    “他回来了?”秦绾宁倏而爬了起来,“他回来可?了什么?”

    “没有,就等姑娘醒。”秋潭拿了准备好的衣襟,秋日到了,换上略厚的衣裳保暖些。

    秦绾宁被?伺候着换上衣裳,推门的时候,凌王站在?院子?里,丰神俊秀,白衣飘然欲仙,“绾绾醒了。”

    “此?行如?何?”秦绾宁迎着阳光眯起眼睛,对方走?到她跟前,“我带你去关外走?走??”

    “去关外做甚?”秦绾宁不解,扬起下颚,露出白皙的玉颈,她扬首看?着萧遇。

    “玩,给你散心,可?好?”凌王露出炙热的笑容,贴着秦绾宁的脸颊,鼻子?对着鼻子?,对方的呼吸恰好钻进他的鼻子?里,“绾绾,关外与大周的战争还没有结束,大周边境都是?不安静的。”

    秦绾宁更加不明白了,“那你去干什么?”

    “浑水摸鱼,得些便宜。”凌王的目光死死地凝在?秦绾宁的身上,嘴角慢慢上扬,“秦家的事情你不查一查吗?”

    靠得太近,

    秦绾宁不适应,脸上更多涌起红晕,就像是?晚霞一样,她后退两步,眼里都染着羞涩,“别、别靠我太近。”

    她害羞了。

    凌王更觉舒坦,拿捏了捏她的脸,如?愿以?偿,“你的脸真软,真想每天都捏一捏。”

    秦绾宁猝不及防地被?占了便宜,也不客气?,抬就捏着凌王的耳朵,“我是?你的阿姐。”

    “你是?我的凌王妃。”凌王继续死皮赖脸,歪着脑袋让她揪,“赶紧收拾东西,我给你个会,自己招揽有能耐的人。”

    秦绾宁皱眉,还是?狠心又揪了一把,嘀咕道:“你为何这么帮我?”

    凌王摸摸自己的耳朵,肃然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秦绾宁的脸色更红了,缩了缩肩膀,与他拉开一些距离,“何日启程?”

    “今日啊,午后就走?。”凌王的声音闷闷地,他见过萧宴将她揽入怀里,动作亲密,而她没有拒绝。

    到了他这里,怎地就那么难了。

    凌王生气?了,不高兴道:“秦绾宁,你是?凌王妃。”

    秦绾宁睥他一眼,没有应答,让秋潭收拾行囊。

    午后,就动身,一路往北走?,而金陵城内的萧宴遇到更大的麻烦。

    太子?妃在?他面前脱下衣襟,吓得他仓皇而逃,就像见鬼了一般,周卫瞧着太子?的身影纳闷,按理来,太子?不该是?童子?身啊?

    害羞什么呢?

    萧宴跳进曲桥旁的湖水里,一个猛子?就不见了人影,周卫拿着衣裳在?岸上等着,等着、等着,太子?妃来了。

    真是?锲而不舍。

    月光尤为皎洁,银色的光辉勾勒出美好的意境,周卫想要离开,屁股挪开石头,脚刚抬起来,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他害怕太子?会打他。

    前段时间刚挨了一顿打,理由就是?他将行踪透露给太子?妃。

    沉入水底的萧宴放松自己,展开双臂,慢慢地沉下去,眼睛紧紧闭住,水的压力让他无法呼吸。

    胸腔内的气?息越来越少,眼前的黑色渐渐幻化成一片光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萧宴忽地睁开眼睛,伸去抓人影,水波荡漾,一下子?就冲散了那个人影。

    哗啦一声,萧宴浮上水面

    ,岸上的太子?妃轻声呼唤:“殿下,秋日寒凉,容易染了风寒。”

    周卫就像是?聋哑人一样,装作听不到,也不话,觑了太子?妃一眼,缩着脑袋继续坐着。

    一炷香后,萧宴游上岸,一脚踹翻了周卫,“怎么当差的,晚间寒凉,还不快请太子?妃回去休息。”

    太子?妃脸色一红,娇滴滴地走?到太子?面前,含羞欲怯,“殿下”

    周卫识趣地将衣襟送了过去,“殿下,换衣裳,臣立刻、马上送太子?妃回殿安寝。”

    “殿下,您身上湿透了,不如?去妾的殿内更换衣襟吧。”太子?妃不肯走?,下意识伸去拦太子?的袖口。

    萧宴冷冷冰冰,不给她会,快速收回自己的衣襟,迈开脚步,大步立刻,“孤去见父皇。”

    “殿下”太子?妃羞恼,狠狠一跺脚,太子?竟避她如?蛇蝎,她到底哪里做得不对?

    萧宴回到崇光殿,侍卫长在?候着,见到人来了,忙迎上去,禀道:“姑娘离开扬州了。”

    “回徐州了?”萧宴猜测。

    侍卫长回:“不是?去徐州的方向。”

    萧宴怔了怔,秦绾宁竟然不回徐州,“除她一人还有谁?”

    “没有了,带了许多侍卫。”

    “跟着,切勿丢了。”萧宴吩咐道。

    侍卫长领命。萧宴站在?舆图前,目光凝了凝,看?着扬州的地界,心沉入谷底。

    周卫这时拼命赶了回来,站在?门口喘着大气?,呼吸顺畅后,才慢慢地走?进殿:“殿下,太子?妃回寝殿了。”

    “周卫,去打探下临南的事情怎么样了。”萧宴的声音带着低沉,背对着周卫。

    周卫双腿颤了颤,咽了咽口水,“臣早就打探过了,楚王压根就没去临南,从?扬州过就抢了一个姑娘,快活了些时日,准备离开的时候,被?人断了命根子?。”

    来也是?奇怪,楚王没事跑扬州去干什么,还有那个姑娘去了哪里,最重要的一点是?姑娘有本事断了楚王的希望,当初怎么被?迫跟了楚王。

    这些都是?问题,玉贵妃就像是?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见,就这样盯着太子?乱咬。

    “楚王的事情的盯着孤来的,一箭双雕。除了楚

    王,又给孤使?绊子?。”萧宴眼神隐晦,这件事与凌王绝对脱不了关系。

    周卫没敢吭声,凌王又不是?傻的,能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将秦姑娘带走?,就有可?能设了这么一出计来。

    太子?不冤枉,楚王也不冤枉,没有逼他强霸民女啊。

    殿内陷入寂静中,太子?身影在?烛火下岿然不动,半晌后,他一拳砸了舆图。

    哐当一声,舆图倒了下来,吓得周卫跟着双腿跳了起来,我的个祖宗啊,心都要吓出来了。

    “周卫,拟奏疏,孤要去临南。”

    “殿下,您去了就等于默认自己害了楚王,您、您何必呢?”周卫又是?一个激灵,苦口婆心劝道:“您想想啊,之前是?您让楚王去的,楚王出事后,您就巴巴地去临南,朝臣会多想的。您现在?别管临南的事情,不如?就这样,您按兵不动,秦姑娘在?金陵城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办,您不如?安心等她回来。”

    萧宴没有坚持,他想去临南之际顺道将秦绾宁带回来,他更容不得秦绾宁眼中有别的男人。

    周卫觉得自己尤为艰难,就快要哭,“您想想秦家是?怎么没的,秦姑娘又是?倔强的性子?,您不如?稍稍透露些消息给她。”

    萧宴按住性子?:“什么消息。”

    周卫继续:“秦家怎么没的。”

    萧宴眼中的光色忽然亮了起来,醍醐灌顶,“你去安排。”

    周卫倒吸一口冷气?,“这、这,臣该怎么透露?”关键他也不知道秦家的内情啊,万一透露多了,或者透露了不该透露的,那他岂不是?要背锅。

    “想怎么透露就怎么透露。”萧宴吩咐道。

    周卫双腿发软了,“臣试试。”

    ****

    第二?日,玉贵妃在?紫宸殿前晕过去了。

    皇帝亲自送了贵妃回玉藻宫,安抚一番后,又亲赴楚王府去看?望次子?。

    回了紫宸殿就让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共同?去查楚王的案子?,必要惩治凶。

    东宫悄无声息,萧宴就像无事人一样照常上朝,一点都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临南的事情闹大了,皇帝不得不派人去征讨,最后选了卫国公李间。

    临南征讨花费了五六个月,过年?的时

    候才班师回朝,秦绾宁都已过了边境,来到草原上。

    冬日里的草原萧索,寒风呼啸,迎接他们的是?一位青年?,二?十多岁,穿着厚厚的袄子?,热情地递了荼白色的水过去。

    凌王接过一口气?喝了,秦绾宁心地抿了一口,好像是?奶,口感让人很?舒服。

    进入大帐里,青年?引着一行人坐下,凌王与他了几句,秦绾宁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

    半晌后,有人捧着热乎的烤肉与馍,还有烫热的酒浆。

    青年?给秦绾宁斟酒,告诉她:“你是?阿遇的妻子?,在?这里就当作自己的家。”

    话语得很?慢,是?中原的话,秦绾宁听懂了,她皱眉,却没有反驳,这里与中原是?不一样的。

    接着青年?就与凌王起了话,“这里不太平,三天两头就打仗,我们都往北迁徙了百里地。”

    “大周与大陈不一样,大陈兵力不足,而大周善战,打得我们措不及。”

    “我们国主有意想要议和了。”

    凌王喝了一口热酒,与青年?回道:“陈朝兵力涣散,无能力战将,大周与之相反,你们议和也是?正确的选择。”

    青年?叹气?:“我们国主也是?没有办法。”

    秦绾宁听不下去了,起身走?到外间。

    寒风肆虐,营帐外有许多兵士在?守着,也有孩子?在?一起比赛摔跤。草原上的孩子?劲大,胳膊都很?粗壮,与中原的世家子?弟极为不同?。

    秦绾宁看?得很?仔细,不知怎地想起了侄子?秦玉章,都是?孩子?,侄子?却活得偷偷摸摸。

    营帐里的凌王走?出来,给她披上大氅,指尖擦过她的后颈,引起一阵颤栗,“我自己来。”

    “等你回去,我就将秦玉章接去王府。”

    “嗯,谢谢。”秦绾宁呼出一口热气?,迎面抬首,瞧见凌王眼中的自己,她不自觉地避开,“凌王,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她不知青年?的姓名,但拥有这么兵的男人不会是?寻常百姓,大周的王爷与敌国的将军有所来往,到底是?一件不应该的事情。

    “我来这里与朋友叙旧啊,顺便可?以?问问你,你最讨厌哪个女人?”凌王唇角带了抹笑,

    迎着寒风,就变成了阴冷的笑。

    秦绾宁凝眸,有些出神,她最讨厌的自然是?侯明羽了,但是?侯明羽嫁人了,她改口道:“你什么意思?”

    “议和,提亲。”凌王笑意自然,又傻乎乎地凑到秦绾宁的眼下,“我给你报仇,萧家女是?不会和亲的,最好的人选就是?四位国公府里的,你推举谁呢。他们会不会狗咬狗呢?”

    “肯定会狗咬狗的,但是?你不要忘了卫国公李间没有女儿。”秦绾宁面色白了白,凌王确实不能欺负。

    莫欺少年?穷啊。

    凌王凑近,寻到秦绾宁的耳朵:“其他三家炸一炸,就可?以?了。我厉害吗?”

    秦绾宁脸通红,不自然地往后退了退,“你这样一来,确实会炸。”

    “我给你出气?,你怎么一点都不表示。”凌王穷追不舍,死皮赖脸地将脸凑上前。

    两人依偎在?一起,隔着寒风,秦绾宁的脸更加红了,盛开的牡丹花,引人采撷。

    “没有表示,你、你看?他们玩得多好。”秦绾宁捂着脸躲开,指着一侧在?比赛欢呼的孩子?,“你看?他们的身体就很?好。”

    “我的身体也很?好,我们在?一起会有很?多孩子?。”凌王挑了眉头,显然很?高兴,他看?着秦绾宁的脸,慢慢地由白色涌起红晕,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害羞成这么好看?,再看?一样,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生起别的荡漾心思来。

    秦绾宁被?他得待不住了,干跺了两脚,“回去告诉贤妃娘娘。”

    凌王继续面无表情,将双负在?身后,凝视她的眼睛,“她帮你只会有一个原因。”

    秦绾宁好奇:“什么原因?”

    “帮儿媳天经地义。”

    秦绾宁不下去了,直接捂住他的嘴巴,“弟弟,别太过分。”

    凌王反握住她的,顺其自然地落在?她的腰间,很?自然、很?和谐,落在?别人眼中,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他笑了,很?得意,又很?窃喜,“绾绾,我不是?什么好人。”

    “我这辈子?就没遇见过好人。”秦绾宁的耳朵根都是?红的,就像是?精致雕刻的红玉,美若无暇。

    凌王赶忙收回,双臂抬过脑袋

    ,“本王努力做个好人,让绾绾真心嫁给我。”

    “做你的正经事去。”秦绾宁被?闹得没有脾气?了,凌王瞧着傻气?,可?她不敢觑。

    天色慢慢黑了,草原上都开始警惕,守卫也比白日里多了一倍,他们执弯刀来回走?动。

    秦绾宁与凌王住在?一间帐篷里,隔着一道屏风,秦绾宁躺在?柔软的地毯上,凌王坐在?几后,中偶翻阅着金陵送来的情报。

    “萧宴还是?没有碰太子?妃。”

    地毯上的秦绾宁在?昏暗的光色里睁开眼睛,耳边响起萧宴表白的话,“孤不去碰太子?妃。”

    凌王又添了一句:“你太子?能耗到什么时候?”

    秦绾宁皱眉,兀自爬了起来,对着屏风后的影子?,“凌王,你这么讨论人家的闺房事,要脸吗?”

    亏你还得这么坦荡。

    屏风后的凌王停下笔,对着烛火凝眸,“本王做事坦荡,并非是?非不分,闺房事怎么了,其他人不也议论。”

    秦绾宁耳朵根子?发热,“那、那是?妇人话,你是?男儿,不准,不像话。”

    凌王又是?一阵发懵,这话听得像是?训斥,高高在?上的感觉,他不高兴了,“你凶我。”

    秦绾宁瞧着年?纪不大,性格开朗,平日里做事恣意自在?,软软乎乎,这么一话,让人耳目一新?。

    “你凶我,赶紧道歉。”

    秦绾宁裹着被?子?,往下一躺,“傻子?才道歉,你本来就有错。”

    凌王放下情报,走?到屏风前,“你不是?傻子?吗?”

    秦绾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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