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陆迟歇还有一个网络直播。

    是他经纪人要求的，他偶尔也要跟粉丝营业一下，好歹是过生日。

    陆迟歇自己没什么所谓，连造型都懒得弄，拿定型水随便抓了下头发，裹着羽绒服就上了。

    笔记本电脑摆在露台外的桌子上，他有一搭地没一搭地跟粉丝话，随口提了几句之后的工作计划，对不想回答的问题，直接无视就当没看到。

    有眼尖的粉丝注意到他身后背景，问他是不是在度假村，陆迟歇随意“嗯”了声，转着镜头给大家看了看对面的山水。

    陆迟歇：“休假，在这玩几天。”

    凌灼在摄像头范围外的地方吃点心，也戴着耳机在看直播。

    陆迟歇挑着粉丝的留言互动，把那些乱喊“老公、宝宝、公主”的全部掠过，凌灼忍着笑注册了一个号，也发了一条上去。

    “好哥哥有收到满意的生日礼物吗？”

    陆迟歇目光在屏幕上一顿，把这句挑出来，念了一遍，意味不明笑了声。

    弹幕里疯狂刷屏：“啊啊啊啊，原来要叫好哥哥才会被翻牌吗？？？”

    “好哥哥也看看我吧！”

    “好哥哥我们爱你！”

    陆迟歇：“嗯，今年生日收到了最满意的生日礼物，至于是什么，你们就别问了。”

    陆迟歇：“可以了，‘好哥哥’这句你们不许乱叫。”

    镜头外凌灼笑弯了腰，拼命忍着没发出声音来。

    后面有人问他昨晚跟谁一起开party、好不好玩，陆迟歇选出这条，念完问：“你们想知道？”

    屏幕上清一色的“想”，毕竟热搜还挂着，昨晚的事情其实大家都想听陆迟歇再点什么，今天来围观这场直播的也不只有他自己的粉丝。

    陆迟歇仿佛故意吊人胃口：“你们不如直，想看我和谁一起开party好了。”

    他的毒唯其实也不少，但在他本人面前向来怂，所以弹幕完全被cp粉和吃瓜群众占了，一瞬间全是凌灼的名字。

    陆迟歇：“对，就他，还有谁？还有你们不认识的，不也罢。”

    陆迟歇：“真是玩游戏，输了让我必须选一个人表白，还好凌老师愿意配合。”

    陆迟歇：“这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了，凌老师脸皮薄，给他留点面子吧。”

    被点名的凌灼很无语，他就知道陆迟歇不会这么老实，想尽办法都要秀。

    被凌灼瞪了，陆迟歇看他一眼，轻弯唇角。

    弹幕里立刻又有人问他在跟谁笑，身边是不是还有别人，陆迟歇：“是有别人，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出来跟大家两句。”

    话都这个份上了，凌灼也不再扭捏，大方挪过身去，出现在镜头前，笑着和大家招呼。

    屏幕里刷他名字的人更多，直播在线人数又猛增了一波。

    凌灼：“嗯，给陆哥庆祝生日，在这里玩两天。”

    凌灼：“一起玩游戏而已，我没那么气，不会计较的。”

    凌灼：“我是脸皮薄，陆老师脸皮比较厚吧。”

    陆迟歇桌子下的手在他膝盖上轻轻按了按，再握住他手心一挠，凌灼轻声笑，没和粉丝解释自己笑什么，了几句话又退开了，把镜头让回给陆迟歇。

    陆迟歇继续直播，被问到生日愿望，他：“没想好。”

    中午就只和家里人吃了顿饭，他们家的人过生日一般不搞生日蛋糕许愿这一套，吃饭给红包最实际。凌灼昨晚倒是送了生日礼物，但那之前他们还吵了一架也没正儿八经过生日。

    再又：“之前我朋友过生日，不知道许什么愿望好，于是我帮他许了一个，如果他的愿望能实现，我的愿望应该也能实现，具体就不了。”

    直播结束，凌灼还坐在一旁叼着吸管喝果汁，在陆迟歇目光移过来时眨了眨眼，放下杯子，和他：“其实我的生日愿望已经实现了。”

    当初是陆迟歇帮他许的愿望，“喜欢你的人，你也喜欢他”，现在确实已经超额实现了，远比他以为的容易。

    陆迟歇笑：“那我的愿望也提前实现了。”

    凌灼：“什么？”

    陆迟歇：“我喜欢的人，他也喜欢我。”

    凌灼心情微妙，又有些澎湃，挪回陆迟歇身边去：“真的？”

    陆迟歇：“不信？”

    凌灼：“也不是不信，就有点没想到。”

    他在陆迟歇脸上亲了一口。

    “嗯，确实实现了，恭喜啊。”

    完这句凌灼大概有点不好意思，看一眼手表，已经三点半了，转移话题和陆迟歇提议：“我们去外头玩吧？”

    陆迟歇：“外头？哪外头？”

    凌灼：“北山公园，这几天都通宵开放，冬天人应该不是特别多，我们去看看吧。”

    陆迟歇提醒他：“很远。”

    “开车就是了，现在还早，去吧去吧。”凌灼坚持。

    他突然心血来潮想去北山公园，陆迟歇觉得奇怪，不过凌灼去就去吧，于是起身收拾了东西，进去房间里换衣服。

    坐上车时凌灼给杨明发了条微信，他昨天帮陆迟歇订了个蛋糕，让杨明去帮忙拿下。

    发完看到队友群里好几条新消息提醒，顺手点进去看了眼，是仲一然在群里通知大家，刚接到公司那边的消息，他们已经定下的几场演唱会因为政策变动原因要重新报批，原定的时间肯定来不及了，公司意思是延后，但具体延后到什么时候未定。

    群里大家都很茫然，讨论了半天仍是一切待定，到后面所有人都沉默了，虽然早就做好这事会黄的心理准备，但真正到了这一天谁心里都不好过。

    凌灼先是意外，随即想到张静早上想告诉他的，大概就是这个事，她那边消息灵通应该先就收到了风声。

    见凌灼盯着手机怔神，陆迟歇看他一眼，问：“怎么？”

    凌灼把事情了一遍，陆迟歇一扬眉：“黄了？”

    凌灼：“是啊，黄了。”

    陆迟歇不以为意：“黄了就黄了吧，到最后不是我从中作梗，是因为谁都没想到的政策原因黄了，明这个演唱会注定办不成，是天意。”

    凌灼：“……你是不是特开心？”

    虽然公司只延期，但马上他们的合约就要陆续到期，后续还有很多变故，这个演唱会基本办不成了。

    陆迟歇没算安慰他：“是啊，特开心，我本来就不想你跟你那些队友一起开演唱会。”

    凌灼：“你怎么还在计较这些啊？”

    陆迟歇：“凌灼，第一场演唱会意义是不是很特殊？”

    凌灼一愣，点了点头。

    陆迟歇：“既然这样，我不希望这个特殊的回忆里还有别人存在，任何人都不行，懂吗？”

    凌灼瞬间哑然。

    陆迟歇掐了把他脸：“听话。”

    “算了，”凌灼无奈，“我就是有点遗憾演唱会办不成了，跟别的人无关。”

    陆迟歇：“不用遗憾，等你合约到期，自己出来单干，想办演唱会随时可以办，想不想开独立工作室？”

    凌灼：“独立工作室？”

    陆迟歇平稳开着车，慢慢：“之前我跟你经纪人提过一次，想帮你把她从海天挖出来，包括你现在团队里用的顺手的人都行，等你跟海天合约到期后就出来开独立工作室，我可以和你资源共享，但你经纪人非要你自己来做决定，我现在跟你了，你自己选择吧。”

    凌灼：“……你都已经决定了，就是通知我一声吧。”

    陆迟歇：“你要想拒绝也可以拒绝。”

    凌灼：“不拒绝，就这样吧。”

    陆迟歇的这些确实有些出乎他意料，但也不是个坏事，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陆迟歇回头看他，凌灼笑了笑：“我不介意你帮我安排事情，但你得像这样告诉我一声。”

    陆迟歇收回视线，继续开车：“嗯。”

    进城后先去和杨明约定的地方拿了蛋糕，再继续往城北开。

    凌灼看看时间，快五点了，陆迟歇问他要不要找个地方先吃晚饭再去，凌灼：“去北山公园附近吃吧，那边也有餐厅，我订了位置。”

    陆迟歇：“你早就准备好去那里？”

    凌灼点了一下头：“你去了就知道了。”

    北山公园旁有几间大的度假酒店，凌灼订了其中一间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厅包间，他们到时已将近六点。

    包间的落地窗朝外看去，也能看到整座北山公园的全景，和另一面远处的城市灯火，视野相当不错。

    坐下后凌灼将菜单递给陆迟歇：“我没你那么财大气粗包场，只能坐包间里了，太子爷别嫌弃。”

    陆迟歇随手翻着菜单：“你这是给我制造惊喜？”

    凌灼：“学你的啊，还不止这个。”

    陆迟歇：“还有？”

    凌灼看一眼手表，六点整了。

    整座公园内外四面八方在同一时间有烟火冲天而起，绚烂礼花炸开在已经四合的夜幕下，绵绵不断。

    凌灼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看了片刻，和陆迟歇：“这烟花还挺漂亮的。”

    陆迟歇看看他，又看看窗外的盛景：“是还不错。”

    火色映在凌灼的黑眸里，浸染着笑意：“那你多看看。”

    “凌灼。”陆迟歇叫他的名字。

    凌灼笑着转回头，陆迟歇看着他，到嘴边的话忍了忍：“先吃东西。”

    窗外烟火盛会一直未停。

    七点多他们晚餐吃完，夜空仍不停有花火绽放开。

    凌灼提议去后山观景台看，那边视野更开阔一些。结账后得到餐厅送的一朵红玫瑰，他顺手把花茎折了一半，插进陆迟歇羽绒服内的衬衣上口袋里。

    走时听到几个服务生议论，起之前没听今晚会放烟花，而且都持续一过多时了，看着完全没有停的架势，有点出人意料。

    “搞这种活动怎么不提前通知？本来今晚客流量还能更好点吧。”

    “谁知道呢。”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达观景台，天气太冷这里果然没人，陆迟歇熄火停车，和凌灼一起坐上汽车前方的引擎盖，拆开了蛋糕盒。

    他问凌灼要不要吃蛋糕，凌灼一摇头：“先等下。”

    烟花盛典仍在继续，凌灼看一眼时间，七点四十，马上就是陆迟歇的确切出生时间了，他在心里倒计时。

    十、九、八……

    三、二、一。

    又一声烟花炸响，天际散开巨大的银色星火雨，拼凑出“生日快乐”四个中文字，骤然映亮整片夜空，经久不散。

    也映亮了凌灼含笑的双眼。

    凌灼转头，在陆迟歇耳边声了句“生日快乐”，手指沾了点蛋糕上的奶油，涂抹上他鼻尖。

    陆迟歇看向他：“这你安排的？还要放多久？”

    凌灼：“到十二点。”

    陆迟歇“啧”了声：“你提前了多久开始准备，这得烧不少钱吧，现在不心疼钱了？”

    “半个月前，”凌灼边笑边，“是挺贵的，就这一次啊，明年没有了，回头我让杨明把视频和照片发给钱，让他发站子里吧。”

    陆迟歇：“就为了这个？”

    凌灼：“也不是，免得你我不用心，我真的花心思准备了，还花了很多钱。”

    陆迟歇：“特地选的这里？”

    凌灼：“嗯，特地选的。”

    上一次他们一起在这里看烟花，虽然并非本意，现在想来也是个不错的回忆。

    陆迟歇在他耳边闷笑，笑声不停，呼吸间的热气直往凌灼耳朵里钻，凌灼被他笑得耳根发痒：“……你别笑了。”

    “嗯，”陆迟歇低声应，“让你破费了啊。”

    凌灼：“你要是不喜欢就直……”

    陆迟歇：“谁我不喜欢？”

    凌灼抬眼看他，陆迟歇眼里映着他自己的影子，浮沉着不加掩饰的欢喜。

    他心神一动，还想点什么，陆迟歇的吻已覆上来，扣着他的手倒在了引擎盖上。凌灼仰头接受这一过于炙热的吻，与陆迟歇气息交缠。

    深吻之后他贴着陆迟歇一阵笑，伸舌慢慢舔去陆迟歇鼻尖上的奶油。

    陆迟歇盯着他的动作，也沾了点奶油到他嘴唇上，再次亲上去。

    身后是依然璀璨夺目的星空夜火。

    陆迟歇胸前的玫瑰花碾碎，花瓣散落，幽幽暗香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