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溪只有时候会发点业务相关的朋友圈, 曾琦却是几乎完全不发朋友圈。

    虽然不发，但很显然，两人都是会不时刷一下朋友圈的人。

    曾琦确定, 程越溪很少给人点赞，毕竟两人有挺多共同的同学，不少同学会每天发几条朋友圈, 但曾琦以前很少看到程越溪给他们点赞, 那程越溪给蒋昕点赞, 是为什么？他意识得到自己会看到吗？还是他只是认可自己是个善解人意的好老师？

    曾琦想，无论如何, 我晚上一定要给程越溪个电话，问他为什么一直不回复自己。

    蒋昕一回学校，稍稍收拾了下东西就到了实验楼来, 她提了一堆东西，敲了曾琦的办公室门。

    曾琦正在忙，见蒋昕进办公室，他才抬起头来, ：“你还挺快的。”

    蒋昕提了一堆特产, 把一提水果干和一大包咖啡放在办公室里的茶几上，：“曾老师，这是给您带的。其它的我先提去大办公室让师弟师妹们吃。”

    等蒋昕一通忙碌后再回到办公室，曾琦：“这些东西，你都拿去给学生吧, 我不吃零食。”

    蒋昕道：“哎呀，您留一点吧。也许有时候就饿了呢。”

    曾琦：“那行, 你这次买了这么多吃的，我可以给你报销。你现在还是学生, 能有什么钱买这么多。”

    蒋昕笑嘻嘻地道：“您愿意报销当然好了。不过这些包装这么漂亮的，肯定不是我自己买的啊。您看我都舍不得邮寄，全是提回来的，这是别人送的。”

    曾琦抬眼看她，她：“就是那个公司那边送的，嗯，就是，您的同学程老师送的。”

    曾琦多少明白了，他问：“你怎么认识程越溪的？”

    蒋昕：“我看到他和您在一起聊过天，休息的时候就去他们的展台那边找他们的工作人员聊天来着，我也可以帮师弟师妹们问问他们公司的情况嘛，不得还能靠着您的面子，介绍师弟师妹去他们公司上班呢。”

    曾琦：“……”他不得不承认，蒋昕真是个人才。

    蒋昕还：“唉，不只是他们公司，展台那边的所有我看着大一些的公司，都去聊了，还拿了些资料回来。现在找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不只是我们实验室，其他导师那里的师弟师妹，不得也有需要嘛。”

    曾琦：“没白带你去。”

    蒋昕笑道：“我加了不少人的微信，程老师知道我是您的学生，也就加了我了。”

    曾琦：“他主动加你？”

    蒋昕：“那当然没有，我听他们工作人员，他是他们老大，是领导，我怎么好意思让他主动，我肯定自己主动了。”

    曾琦：“……”

    蒋昕笑道：“您是不是觉得我太不谨慎矜持了？”

    曾琦：“我觉得你很适合去他们公司做销售。”

    蒋昕笑：“呃，曾老师，其实他们真的邀请我了，让我去他们公司，钱肯定不会少啦，我虽然是答应了，等我博后出站了就真去找他们，但您知道我是想做老师来着。”

    曾琦一时无话可。

    蒋昕：“程老师真是个牛人，这个当然不是我的，他们展台那些工作人员的，看得出来大家很服他，他们公司做报告那个姐姐，哦，是您走了之后才讲的，是他们公司的研发部的，剑桥的博士来着，都称赞他，受优秀女士称赞的男人人品不会差。”

    曾琦虽然听着挺高兴，但越是高兴，越是要控制表情不能在学生跟前露出来，他甚至都没接蒋昕这话。

    蒋昕一看自己导师表情怪怪的，还以为曾琦“吃醋”了，当即又：“我在程老师面前，他真是挺厉害的，你们班的同学，是不是都是牛人，他还他没什么，是您比较厉害，他一直挺佩服您的，还让我应该好好跟着您做研究，您是个有能力又踏实和务实的人，而且真心为学生着想。他得知我是您招的第二届研究生，还导师对自己前几届的学生感情是不一样的，让我即使毕业了，也应该多和您联系。”

    曾琦：“……”

    虽然曾琦觉得程越溪那种见人人话见鬼鬼话的人，对蒋昕讲那些话，不过是他的业务技能而已，但程越溪那么讲了，曾琦还是非常受用，之前一直因为程越溪不回他信息的郁结，也散了不少。

    曾琦要发蒋昕出去，蒋昕往办公室外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来，转身对曾琦：“曾老师，起来，你们班，以前班草是程老师吗？”

    曾琦看了蒋昕一眼，：“问这个做什么？我哪里会去了解这种事。”

    蒋昕：“因为要是他都不是班草的话，那你们班比他还长得帅的人，会是个什么样子？这让我很好奇。”

    曾琦：“……”

    蒋昕：“难道真有比他还长得好看的？”

    曾琦道：“你不好好看文献写论文，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蒋昕赶紧跑了。

    曾琦这天回家较早，晚上十点多就回家了。

    他洗完澡，好歹有点空闲坐在客厅里沙发上看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手机就在他手里，但是给程越溪电话之前，他还是犹豫了好一阵。

    他拨了程越溪的号码，然后开了免提，就把手机放到了茶几上，自己则盯着茶几上放着的水果干礼盒，这个果干礼盒，正是蒋昕提回来给他的那盒。

    手机铃声响了好一阵，曾琦以为程越溪会如无视他的微信信息一样无视自己的电话，没想到程越溪却接了。

    程越溪的声音就像往常一样温柔又带着低低的磁性，像是他的全副心思都在和他讲话的人身上，听他讲话，似乎能同时在脑中印入他的那双含情又冷静的双眼。

    “曾琦，晚上好啊，是有什么事吗？”

    曾琦：“我学生今天回来，你送了她很多东西，我给你道个谢。”

    程越溪笑道：“我去，你这时候给我电话，居然就因为这个。”

    曾琦道：“那你呢？”

    程越溪声音里像是永远都含着温柔又亲热的笑意，道：“这算什么事啊。礼品准备多了，我们会完了，难道还自己带走吗？都送了。我看你学生在那里，赶紧让人多给了她一些，这哪里还需要你道谢。起来，你那个学生，真是个人才，简直不像是你这个闷葫芦的学生，她真是太会了，我们部门那些人，都被她侃晕了，要是不是我在那里看着，我看他们能把我们公司老总的情妇有几个都抖露给她。”

    曾琦叹了一声，他只要和程越溪联系上，程越溪就不可能让之前的尴尬在这次持续。

    曾琦道：“越溪，我是想问，你看到我给你发的微信信息了吗？”

    这下，程越溪果真停顿了好几秒没有话，他不话，曾琦也不怕冷场，他也没再出声。

    程越溪像是有些窘迫地：“曾琦，那个，你对我……太好了，让我不知道要怎么回复你。”

    曾琦道：“我哪里对你好了，我以为，以你的情况，会有很多人对你非常好。”

    程越溪愣了愣，停顿了一阵才：“你想什么呢，都是我求人，不是人求我，我可没有被人当爸爸一样供着过。”

    曾琦道：“你不是要回S城吗？你哪天回来？要是我抽得出时间，我就早点回家，我们可以一起吃饭。”

    程越溪似乎是想了想，道：“是定的明天下午的飞机，我晚上去见黄嬢嬢。”

    曾琦疑惑：“怎么又要去见黄嬢嬢？是什么事？”

    程越溪没有避讳这事，：“黄嬢嬢疯魔了，她听景心哥以前冻存过精子，就想要一个景心哥的孩子。”

    曾琦三观都要碎了，“啊？怎么要？”

    程越溪：“能怎么样，当然是代/孕了。你他们家怎么回事，是有繁殖癌吗？”

    曾琦问：“那这事怎么找上你了？你还要来帮她处理？”

    程越溪：“应该是黄嬢嬢听谁的景心哥以前冻存过精子，她不知道景心哥到底在哪里冻存的，所以哭着求着让我去帮她解决这个问题。她她愿意出一百五十万来要一个孩子。我，她有一百五十万，捐给福利院，够养活多少个孩子了。她这非要再制造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出来，到底算怎么回事，非要一个孩儿给她送终？实话，我是真的搞不懂他们那一家子的脑回路。”

    曾琦也搞不懂，他刚回国那会儿，她妈以为他要住父母那里，她妈一时没掩饰住表情，直接就流露出了无措，：“啊，那你要在家吃饭吗？每天几点回家呢？要不要我们等你？”

    曾琦当时完全能感受到她那种无措，那种孩子要在家，我就要照顾他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照顾的心情。

    可能是家里父母的亲子观念就比较淡，他的亲子观念也很淡。

    在他身边，不少朋友，无论男女，结婚生子率可能还占不到一半，赵景心家里这种非要想办法生个孩子的情况，在他周围，并不常见。

    曾琦：“那你怎么办？”

    程越溪道：“我能怎么办？我是怕了黄嬢嬢了，我最多就是去听听她发泄情绪，劝她放弃。你想，她多少岁了，六十都过了，她一个人怎么养孩子？我看她最好是好好享受生活就好，养孩子真不是好事。而且我也绝不可能去帮她联系什么国外代/孕。她这，真是不把人当人。在她的脑子里，就只有她自己的利益，她根本很难去想到别人。能想到去代/孕，就是不把别的女人当人，她这种不把别人当人的性格，难道会把孩子当人看。她这样，根本不适合养什么孩子，即使是收养，我也觉得她不适合。我都能想到景心哥时候在家里到底受了哪些磋磨，景心哥在某些方面，他为什么会那么偏执。”

    曾琦道：“你需要我陪你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