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粉八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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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鹰酱去哪儿了?

    她没来得及细思, 身后的狼嚎声似在提醒她快点离开。

    可是找不到鹰,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她扭头冲白狼“吱吱”叫了几声, 利索地爬进野蛮人扔在地上的兽皮行囊, 将自个儿隐藏了起来。

    见状, 白狼叼起不断朝她所在位置伸爪的狼,甩到毛茸茸的背上。

    狼委屈巴巴地趴在狼爸的身上, 它似乎想带她一块儿走。

    目送狼王领着狼群顺利离开, 那群野蛮人气急败坏地回到营地。

    他们彼此之间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咕噜地交谈了一会儿,看他们的表情, 像在讨论很严肃的事。

    如果她能听得懂他们的谈话内容就好了, 不定可以探到鹰的下落。

    潜藏在兽皮堆里不知过了多久,天边俨然拂晓, 她揉揉惺忪的圆眼,看到几个野蛮人又嘀嘀咕咕地交头接耳。

    而后在她的注视下,像是负责猎的野人拿着石器和网兜又出动了。

    昨天的网兜破了不少,但这群野人并没有缝补,这更加正视了她之前的猜测。

    制作网兜的不是他们, 他们只是照模照样地使用而已。

    她耐心地留在野人的营地里,观察着留守野人的一举一动。

    饿了就吃颊囊里储藏的粮食, 渴了就舔冰融化的水。

    接近傍晚的时候,野人们互相搀扶着回来,一个个身上都挂了彩。

    他们的手里拖着的网兜里装着一只通体乌黑的豹子,豹子龇牙咧嘴充满杀意地瞪着周围。

    野人将豹子捆在树下, 看起来他们并不急着想吃它。

    趁野人们去处理伤口,她从兽皮下探出脑袋,心翼翼地靠近那只豹子。

    那只豹瞥了的她一眼,别扭过头舔着自己爪上的伤口,它好像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突然豹警觉地支起上半身,那双兽眸死死地盯着她的后方,就在她疑惑发生了什么时,她听到了她熟悉的语言。

    “这就是今天的货吗?只有一只?”机械式的嗓音自她背后响起,她讶异地转过身,站在她背后的庞然大物,与其是生物,不妨是一只巨大的长得像洗衣机一样的机器。

    那台机器操着流利,但听起来仍显生硬的国语:“上回是鹰,这回是豹,资质倒不错,但数量太少了。”

    这台洗衣机在什么?她只觉得从脑袋到四只爪都开始发冷。

    她听到了这台机器,鹰?她脑子里浮现出鹰被这只机器囫囵吞掉的想象图。

    不行,太可怕了。她晃了晃脑袋,现在还不能确定鹰被吃了。她安抚自己,先别往最坏的情况想。

    不过目前状况确实在往她不可控制,更无法想象的地步发展,那台机器伸出在她眼里看着超级无敌大的机械臂,麻利地捉住不断低吼的豹子,然后将它塞入洞开的机械肚里。

    她瞧着洗衣机的肚子合上,接着洗衣机又从头顶的盖子里,用机械爪拿出一大叠网兜,和一些食物交给野人。

    瞬间她便明白了,这是交易。

    野人帮这台机械怪物抓动物,而机械怪物为他们提供食物与工具。

    可是这台机器捕捉动物是为了什么呢?

    她的困惑随着那台机器的离去更加深厚,她鼠不停爪地追上那台机器想尾随它,找到它的目的地。

    不定鹰也在那个地方!

    踩在冰冷的雪上,她的爪通红通红的。

    好在这台机器的行动速度不快,在她以为要追上它之际,机器蓦然地止住底下的滚轮。

    她机警地窜进身旁的灌木丛里,教她叹为观止的是,那台机器的后背竟然张开了像鹰翅膀那般的机械翅。

    不好!它要飞走!她赶忙从树丛里奔向那台仿佛长着大翅膀的洗衣机。

    差一点就要够住了!她纵身一跃,跳上机器底盘的滚轮。费力扒着轮轴,她根本不敢往下看。

    这台机器飞行的速度和鹰接近,可能还要更快一些。

    她浑身冷得只牙战,可她不敢松手,因为松手不仅仅是找不到鹰,她不想美日子还没过几天就摔成鼠饼。

    煎熬中,她感觉到这台机器在慢慢下降。

    她张大眼睛,往下面瞅了瞅。

    哇!她惊呼出声,这不就是那卷羊皮地图上的天空城吗!

    但和她原本以为的完全不同。

    整个城里没有半点绿意,到处都是光秃秃,黑乎乎,锈迹斑斑的废弃物。

    与其这里是梦幻的天空城,倒不如它是一个悬空的废旧物品回收站,规模大到令人惊叹的程度。

    机器缓缓降落在一个看上去清扫得比较光洁的平台,在它走动前,她骨碌碌地滚下轮胎。

    没爬多远,她便撞见平台盘旋而下的楼梯前,站着一名和八爪鱼似的机械人。

    “天鹅,你今天带回来的是什么?”那只八爪鱼好像在对着大机器人交谈。

    天鹅?是那台大机器的名字吗?完全和形象不符啊!她忍不住在暗地里吐槽。

    “树懒,现在的动物越来越不好捉。”大机器人称呼那台八爪鱼叫树懒?它和树懒没有一丁点相像啊!这都是些什么鬼!躲在堆积着杂物的平台边缘,她一面仔细聆听着它们的对话,一面四下观察想探探有没有鹰的身影。

    她的周围没有活物的气息,有的只是冷硬的废弃品。

    “你别泄气,还有两天后才是斗兽场开放的日子,我们来得及。”叫“树懒”的八爪鱼安危地伸长机械触手,拍了拍“天鹅”的背,“快把豹子放出来,别把它闷死了。”

    “我的豹子,和你的鹰,能为咱们赢几桶机油和几块替换的零部件?”“天鹅”话的音调平板无奇,但它的字里行外无不透露着它有多期待,“我的起落架被锈蚀得收不起来了。”

    “安心,它们肯定能赢。我们快把豹子带回收容所吧!”“树懒”信心满满地笃定道。

    什么斗兽场,什么收容所,方才偷听的对话已经快让她的脑袋爆炸了。

    见“天鹅”与“树懒”走下平台,她慌忙回过神,追着它们而去。

    按它们的法,抓来的动物关在收容所里,那鹰大概率也在那儿。

    但她爬了没几步,另一只机械触手便卷住她娇的身子,将她整只鼠举了起来。

    “这是什么动物?”她定睛一瞅这声音的主人,长得和八爪鱼极其相似,只不过那只八爪鱼是白色的,眼前的这只是粉红色。

    粉八爪脸上的黑目,上下量着一动不敢动的她,好似在检索关于她的资料。

    “仓鼠?型啮齿类,战斗力0.5。”粉八爪凑近那张章鱼脸,“这么弱的动物,是谁带回来的?”

    “吱吱!”她抗议地朝粉八爪叫道。这么弱?她仓鼠不发威,它当她是宝宝么!

    “还很凶的仓鼠,丢了吧。”粉八爪喃喃地提着她,往平台外走。

    等等!她抱着它的触爪,这里是半空啊,它该不会要把她从这儿直接扔下去吧?

    开玩笑啊!她会死的!她激动地奋力挣扎,粉八爪视若无睹地把触爪伸到了平台外。

    “吱吱(救命)!”哪位神仙姐姐哥哥,大发慈悲来救救她吧!她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没把鹰救出来,自己先葬送了。

    在粉八爪松开她的一瞬间,她顺着它回缩的触爪狂奔向它的机械躯体。

    她发现了它裸在外边的红蓝线,不管哪根是哪根,她瞄准一根电线狠狠咬了下去。

    于是下一秒,一个激灵,她华丽地被电晕了……

    迷迷糊糊中,她在一间破败实验室的操作台上苏醒。

    她的身体此刻还有些虚软无力,麻麻的,那只粉八爪背对着她,趴在脏兮兮的桌子前,像捣腾着什么。

    趁它没有觉察到她已醒来,她不妨悄悄地逃跑。

    “站住。”粉八爪忽地出声道,她立马僵在原地。

    “你果然听得懂古人类的语言。”粉八爪戴上一副陈旧的眼镜后,才慢慢转过身,走向大气不敢喘的她。

    “其实我没有近视。”粉八爪扶了扶眼镜框,“古人类有学问的人,大多都戴眼镜,我只是在模仿而已。”

    它干嘛和她这些,她不想了解一只机械八爪鱼,角色扮演的喜好。虽然它的话,她挺感兴趣的。

    比方它自称它使用的语言,是古人类语。可她听来明明就是标准普通话。

    “我叫粉爪,你叫什么名字?”粉八爪果然是如其名,但它如此煞有介事地询问一只仓鼠的名字,还要这只仓鼠自己回答它,是不是强鼠所难?

    而且她压根不信任它,才不会把重要的姓名告诉它。

    瞧她不搭理地一屁股坐在台子上,粉八爪并不恼怒,它风轻云淡地:“难道是错觉吗?我还以为找到了特别的仓鼠,算了,扔到废料田里吧。”

    “吱吱吱(等一下)!”大哥!你扔就扔啊!她欲哭无泪地爬起身,冲粉八爪叫了叫。

    后者满意地点点那张章鱼脑袋。

    “好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粉爪问得很自然,仿若刚刚不是它要处理掉她。

    可她只会吱吱,要如何回答它呢?

    环顾了一圈,她爬向工作台上的那支铅笔。

    叼着铅笔攀上那堆积攒了好久的机械部件,她双爪抱着铅笔在那张皱巴巴的白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自个儿的大名。

    “夏娃(伊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