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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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和回归第一天就被排了一个夜班,她打电话给苏星,得知两人应苏妈妈吩咐回到苏宅,并准备住上一晚。电话背景音里苏妈妈用标准的江南腔招呼尼南去试新衣服,苏佳大声问他们喝葡萄汁还是樱桃汁。苏星需要十分大声的话才能确保自己的声音盖过这些“噪音”,却让苏和莫名的心安。

    过了晚八点,苏和感到胃里有些空,决定去医院对面的面馆填肚子,路过2诊室的时候听见路蹊转一边唱歌一边给一个朋友处理伤口,于是在吃完面后,苏和决定给路蹊转打包一份。

    老板娘仍然认得苏和,隔着柜台问苏和:“苏医生你和你男朋友可是都好久没来了,是不是太忙了?”

    她的男朋友其实指的是陆席承,他俩从前总是一块儿来吃面,这家油泼面做得十分对口,没想到老板娘误会成两人是情侣。苏和递上餐费,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他去国外进修了,现在的女朋友或许是个美国妞。”

    “男人都没眼光,外国人哪那么好看的?”老板娘啧啧啧的惊叹,找好零钱后,又提醒苏和:“心点儿,油烫。”

    苏和道了谢,走出餐馆的时候急诊车正好从外面驶进来,苏和加快脚步往回赶。拐向楼梯的时候好好拎在里的塑料袋“啪”一声漏了,一大份热腾腾的油泼面砸在苏和脚背上,所幸她穿了运动鞋,但腿还是不可避免溅了好些滚烫的油烫,并且很快就有刺痛感传过来。

    苏和暗叫倒霉,瘸着腿拐向二楼洗间,水龙头里冰凉的水浇在烫伤的地方,疼到骨头里的凛冽传遍全身。

    这时候只听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道:“这是男士洗间。“

    苏和身体不由僵硬,太过熟悉的声音,哪怕中间已经隔了两年没见过面,可还是只需一个气息就能辨认出来,是陆家硕!脑中划过名字的时候心里竟然难受得突然一窒,她捂着胸口良久,才侧转过身来。

    陆家硕的身影在狭长的空间里越发显得修长挺拔,他深深瞧了苏和一眼,带着冷漠的脸部线条指了一下墙壁“男士标志”的方向,不言而喻。

    苏和迟钝的“哦”了一声,从水池里收回腿,疼痛感似被突如其来的重逢掩盖过去,脚尖一着地,苏和便迅速朝门外逃去。

    “等一下”,陆家硕叫住她,目光在她发红的腿上停了几秒。苏和没有话审时度势,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做到看起来心无留恋,至于狼狈与否她并不在意。

    陆家硕去而复返,将一瓶矿泉水递给苏和,她已经在走廊的休息椅上坐下来,接过水时几不可闻的道了一声谢,眼睛却一直都没敢抬起来。

    “你先补点水,我已经打给陆蹊转,他马上下来。”陆家硕用一贯的语气,带着些许冷漠的客气和疏离,就像面对的事一个点头之交的同事,和他的反应比起来,苏和一径戒备疏远反倒显得过于刻意。

    赶过来的却是苏和早上在走廊初遇到的那个医生,叫佟欣。她瞧见陆家硕时表情有些异样,别扭的打招呼:“陆院长。”

    佟欣陆蹊转正在处理一个刚送来的急诊,让她过来接苏和,陆家硕点了点头,没再什么,离开了。前后不过四五分钟,空气里撩人的气息弥漫又消散,最后一切终于渐渐重归于平静,只有苏和的腿灼热剧烈的再次疼起来。

    佟欣一路搀扶着苏和往急诊部走,姑娘一路上几次欲言又止,苏和不是没有发现,而是应对陆家硕时已经心力耗尽,这时候连摆好脸色的精力都没有了。

    回到急诊,佟欣负责给苏和处理了伤口,“苏医生,已经弄好了。”

    苏和道了谢,又:“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好吗?”

    “好。”佟欣应了一声,但又马上迟疑起来:“可是苏医生,你上不是有一瓶水吗?”

    苏和愣了一下,表情有点恍惚,不知道为什么那瓶水一直被她握在里,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两秒钟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我忘了。”

    佟欣心这个苏和还真是个怪人,面上却温和如初:“那你在这儿躺一会儿,我看看陆医生那边缺不缺人帮忙,一会儿再过来看你。”

    佟欣走了之后,休息室里就剩了苏和一个人,刚刚被送进急诊的患者情况似乎并不好,走廊里都是急急忙忙的声音,有人在哭有人在大声喊,有人推着大型

    仪器经过,轮子与地面摩擦成尖锐的声音。

    苏和呆坐在床上,想着刚刚经历的那场重逢。

    不期待是骗人的,但是真的遇见了,他的客气和疏离又让她喘不过气。这是不是明陆家硕早已将她彻底摒除在心门之外了。

    苏和捂着心口,以前总是不敢去细想陆家硕和她之间的问题,没想到如今已经失去了想的资格,更没有想到,再面对他时,竟是这种心情。

    苏和早上交班后回到出租屋睡了一会儿,八点多的时候天空中突然雷声大振,一场暴雨不期而至。苏和难得睡的很沉,但是新闻里播报的交通事故和官方路况提醒,总是时不时的蹦出来,苏和总是被惊醒。苏星给她买这部已经有一周了,她用着仍然不顺,像新闻和短讯的提醒总是关不掉,苏和这种职业只有在术室里才能将静音。许是用惯了旧物,一些从旧里熟悉的操作总会被她作用到新上,让这部新型高端货更无法趁。

    没一会儿苏和便睡意全无,这样的天气是急诊最忙的时候,她决定提前去医院帮忙。苏和租的房子离医院不远,坐公车只需三站,走路三十分钟足矣,她休息不够,走出区时正赶上一班公车,没想到短短的路程却堵了四十多分钟。雨季闷热的空调车厢,渐渐开始充溢烦闷不安的气氛。

    其实这里离江州二院不过一个路口,因为临近风景区的人造沙滩,交通管理一直很下力度,而且医院必经之路的拥堵算得上是交管失策,这种程度的堵车以前从未发生过。

    这时一个乘客突然尖叫一声,只见他指着不远处一片湖泊大喊:“有人跳湖。”

    车窗边霎时聚集很多人,苏和虽然靠着窗,却也只瞧见横栏附近渐渐聚集起的人群,跳水则究竟怎么样却不得而知。

    苏和从座位上挤出来,请求司:“我是医生,麻烦帮我开一下车门行吗?”

    身后马上有男人的声音附和:“我会游泳,我也下车。”

    还有其他人想下车,被司师傅和颜劝住:“这两位下车就好了,其他人还是留在车上吧,咱们不要制造交通隐患,安全第一。”

    苏和道谢,跟好心的男士一起下了公交,

    到达横栏时,轻生者已经被人救上岸,苏和不得不快速奔向岸边,到达时情况比想象的要遭。

    伤者是一位男性,两名施救者一男一女,女的浑身无力的在一边坐着,男的在对伤者做心肺复苏,但并不专业。

    “我来,我是医生”苏和快速脱掉上衣,半跪在地上检查伤者呼吸道和腹部。这时候已经聚拢很多人,见那溺水者一米八几浑身肌肉,施救的苏和却瘦瘦的,不免心存质疑。

    苏和吩咐几个年轻人将伤者翻过来胸腹贴地,又指着拿包的几个人:“把包拿过来。”

    苏和话仿佛有天生的威慑力,那几个人连迟疑都没有过度,纷纷献上了自己的背包,苏和也解下自己的背包,把它们统统垫到伤者腹下。随后只见她屈膝跪在伤者大腿旁,先用确定了肩胛骨和脊柱骨的位置,随即双用力慢慢向前下推压,推到肩膀处时再重新归位再次推压。

    人群里早已屏气凝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苏和的上,这种看似械的推压其实很耗力气,特别是年前这位医生还是位年轻的女性,这样的动作看上去仿佛愈加神圣。

    过来足有三四分钟,当所有人都以为无力回天时,伤者侧转的脸上突然一骤,一口污浊的水呛喷出来直接喷到了苏和身上。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随即热烈的掌声响起来。

    苏和双臂酸痛无力,她低下头听了听伤者的气息,才让旁人将他翻转过来。虽然恢复了知觉,但神志模糊,苏和向周围问:“叫救护车了吗?”

    “叫是叫了,你看今天堵成这样,一时半会儿进不来。”

    话音刚落只见斜坡上跑过来几个白色身影,苏和瞧见打头的女医生就是昨晚给自己处理伤口的佟欣,她看见人群中心的苏和,显然有些意外:“苏医生你在?”

    苏和点头,瞧了眼来的几个人,看来今天急诊忙的够可以,连出急诊都让一两年的初期医上,于是吩咐:“挂盐水,怀疑反射性喉痉挛,不排除呼吸道淤泥和呕吐物,担架快一点。”

    “盐水?”佟欣握住药箱的迟疑了一下,“不是葡萄糖吗?”她上大学的时候给溺水者做过急救,很确定溺水后需要点滴葡萄糖。

    苏和也挺吃惊,不相信连“淡水给盐,海水给糖”这种常识都不懂的人是怎么通过急诊实习的。苏和盯住佟欣,废话不,道了两个字:“补盐!”是命令的口吻。

    佟欣还想什么,一个护士已经准备好了盐水和急救单,双递给了苏和,按理佟欣虽然是第一次出急救外诊,但她知道在这支急救组里,无论是决定急救措施还是给药,都该苏和她了算。苏和应该更知道规矩,却已经在急救单上填了自己的名字:“血尿常规、血电解质、动脉血气分析、胸x、心电记住先做胸x。”

    苏和此时的气场太强大,护士们唯命是从。

    可是据佟欣所知苏和在二院急诊只有三个月的实习经验,随后就派去支边了,而佟欣不仅是名牌大学毕业,在二院的急诊履历也都已经快一年了,何况她家里人全都是当医生的,在学校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的尖子生,她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本能的向苏和低头。

    人群里有人走过来递上苏和的背包,诚恳道:“医生您辛苦了。”

    苏和则对先前两位施救者示意:“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见义勇为的是他们。”

    跳水施救的一男一女是一对情侣,挽着齐齐朝苏和躬身致意。远处隐隐传过来断断续续的雷声,刚刚停下的雨势似乎又要再度袭来,苏和与众人道谢后,跟着担架向前走,转身时目光没来由一跳,太过熟悉的身影只需要一个轮廓就能被辨认出来,她能确定那个先她一步走上公路的男人就是陆家硕。

    那么,刚才他一直在围观吗?

    回院后苏和就一头扎进了抢救室,直到溺水者脱离危险,苏和才抽空到更衣间换下沾了污渍的t恤,女更衣间有两个,苏和的柜子在最里面,换好衣服后里晃出一条微信,周敏家老二要过周岁,周敏约她和张雨佳陪她去定饭店。

    苏和坐下来回了一条微信过去,对方了时间地点,又发了个“你真好”的表情。苏和摇头轻笑,撑着凳子起身时眼前一阵晕眩。刚回到急诊还不适应工作压力的是一定的,苏和暗自嘲笑自己的身体素质。正是午餐时间,更衣室里没什么人,苏和索性脱了鞋整个人蜷到长凳里,样

    子像极了慵懒的动物。

    大约是过了五六分钟,苏和正是睡意朦胧的时候,听到更衣外间有人对话,苏和很快就在压低的话端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看啊,佟欣不是倒霉,而是得罪人了,你没看见刚才出急救的时候苏和那个霸道劲儿,那明明就是在针对佟欣,傻子都看得出来。”

    “我还听昨天晚上苏和脚烫伤了,叫陆院长帮忙,结果陆院长把佟欣叫了过去,带苏和回了咱们急诊,你这算怎么回事儿,他们关系也太乱了。”

    “我琢磨着苏和那烫伤也太蹊跷了,会不会就是为了找会和陆院长重聚弄出的借口,你佟欣也真是不走运,陆院长刚刚对她有点意思,就遇到这么个瘟神,你瞧着吧,苏和以后还指不定怎么给佟欣穿鞋呢。”

    话期间佟欣似乎从外面走进来,本来聊得开心的两个人丝毫没有停顿的询问起上午的事,只听佟欣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秦老大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把我叫过去批到现在,你我大学在青岛,处理的都是海水溺水事故,谁知道这辈子还能处理到淡水溺水啊,算我倒霉,吃一堑长一智。”

    之前的话题又一次卷过来:“你可别傻了,做人留点心眼,以后别招惹苏和。她就是嫉妒你和陆院长的关系。”

    “你们别闹了,我和陆院长哪有什么关系,他就是给我安排了个工作,留急诊的时候走了个后门,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大家不都知道吗,再了人家陆院长的正牌女友候选前有苏和后有赵雪,我这么干巴巴二两肉没有的货,就是个打酱油的。”

    “陆院长要是对你没意思,能每周雷打不动的和你吃饭吗?秦老大平时对你那么客气,你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啊,而且上次你过生日,陆院长不还送你一个爱马仕的包吗?姑奶奶你还非要让人家表白出来才算数啊?”

    苏和躺在更衣室里间的长凳上,听着他们的声音出了更衣室,又在走廊上蔓延成一片笑声,要是在两年之前,苏和一准会在他们聊得兴起的时候推门直接走出去,两年之后苏和明白了许多事情,其中一件就是“对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不要浪费心里。”,何况就算事实真如他们的一样,也不管苏和的事,事到如今苏和已经不再是女主角,不定那个打酱油的就是她,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