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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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伟已然醉意深沉,不是他故意矫情,而是他知道,任何人的弱点和心理防线都会在醉酒之后一览无余,不管你的蓝图伟业多么诱人,酒桌上聊不垮的才是真的诚心。

    蔺伟曾被无数个私立医院诏安,他也有过动心的去向,却终究没有过这酒桌一关。可是陆家硕让他陷入迷惘,这个人的诚意太浓,他的执念甚至胜过自己,已经醉到那步田地,到他的计划时仍然兴奋激昂。在医学界这个大不大不的圈子里,蔺伟也算是阅人无数,经过短暂接触能让他觉得是个人物的,当属陆家硕。

    陆家硕终于酒力不支,被柴信厚半架着走了,他走后,蔺伟也意兴阑珊,刚要起身,陆家硕身边一直跟着的女人,款款坐到了陆家硕刚刚落座的位置上。“干嘛走啊?”

    蔺伟觉得有趣,问她:“你莫非想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羽毛?”苏和知道,如果她是个男的,这句话里的那个“羽”字是全然可以去掉的。但她是女的,蔺伟先入为主的觉得,女人,便是弱质女流。

    苏和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敬过去:“女子先干为敬,蔺大哥随意。”着抬就喝了干净。

    蔺伟和身边的朋友互看了一眼,两人面不改色的干掉了各自杯中酒,只见苏和又倒了一个满杯,盈盈笑意里直让人觉得凉风徐徐。

    柴信厚送陆家硕回酒店后,不放心苏和,回到大排档后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苏和盘腿坐在陆家硕刚才落座的椅子上,正在和蔺伟的那个“六瓶”朋友大声划拳,柴信厚寻了半天,发现蔺伟躺在餐厅角落里的一排椅子上,已经睡死了。

    柴信厚听见喉咙里不由自主咽下的一口干沫,对苏和更是顶礼膜拜。在柴信厚的见证下,“六瓶”老兄似乎刷新了自己“六瓶不晃”的记录,因为他和苏和分不清你我的酒瓶子数量,已经超过了十位。

    虽然六瓶兄之前有前情垫底,但让一个女人喝倒在桌子底的经历,也是够他一辈子回味的了。

    许多年后柴信厚和蔺伟同在酒桌上提起苏和,蔺伟抖一个激灵才肯向柴信厚透露:“那次啊

    ,别提了,人家喝下一瓶之后就明了‘我得给陆家硕把面子挣回来,要不你来我们医院也得被我挤兑死。’我那时候我还笑话苏和是压死骆驼的羽毛,人家根本就是陆家硕的秘密武器。”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那天晚上他们到底喝了多少,谁都不知道,只是苏和坐进柴信厚车后座时,天已经蒙蒙见亮。柴信厚从后视镜里瞧了一眼苏和,她好像根本没醉,眼睛瞧着车窗外的一抹微晨,淡声问他:“陆家硕住在哪见房?”

    柴信厚谨慎的:“0给您留了一间在0”经过一个晚上,柴信厚已经对苏和开始用尊称“您”了。

    苏和“哦”了一声,聊赖地伸了个懒腰,好像没听见刚才柴信厚的话,又确定了一遍:“你刚才是和我0吧?”

    “是啊,没错”

    “你们也真是的,我和陆家硕现在只是普通关系,下次记得也给我准备房间。”

    “给您准备”

    柴信厚正要重申一遍“0号”房间的事儿,被苏和一个突如其来的哈欠声打断了:“这次就算了,下次我可不放过你。”

    “”

    陆家硕是被铃声吵醒的,虽然醒了,但宿醉的头疼几乎也在意识清醒的同时袭来。酒店的窗帘厚重遮光,一个细窄的缝隙透过一束刺目的光,表明现在已经是白天了。陆家硕不想起来,但铃声一遍一遍扰个不停,仿佛一颗,他只好爬起来。

    意识稍慢一点跟进现实,他才意识到,这铃声不是自己的。他记得自己的卡还没找回来,这铃声的主人是苏和。

    陆家硕按着脑袋,回想苏和的怎么会在自己枕头底下,他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只得暂且把这个问号收起来。陆家硕拉开被子就要起身,肌肤与被子的面料摩挲了一下,突然转换成另一种更加细腻光滑的触感,陆家硕背上的冷汗刷一声就冒了出来。

    眼神向斜后方偏转45度,埋在白色被子里的一缕长发,暗示着床榻上还躺着另一个人,这时不可能出现另外别的什么人,埋在陆家硕身边的女人只可能是苏和。

    这完全出乎陆家硕意料,虽然两年多以来他无时无刻不期待有这样一幕照进现实,但绝对不可以在他脑

    子不清醒的时候。事实上陆家硕带苏和回到c市,有意要重演当年的那一场恋爱的开端,虽然只有他自己觉得那是“恋爱”,他和苏和都急需要明白,当初他们错在哪里了。

    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或许在苏和面前又一次展现无法自持的样子,陆家硕心中的某处地方,实实在在揪着疼了一下。

    被子里的人在这时动了动,人初醒时颤抖的睫毛,预示着苏和即将醒过来。虽然内心深处有的惶恐的声音,但陆家硕从来没这样庆幸过生命里会出现这样的画面。

    苏和睫毛颤抖了几下突然停了,稍纵果然猛的睁大眼睛,如诈尸一般从被子里坐起来。陆家硕反应不及,两个人的脑袋毫无预兆的撞到一起。

    “啊啊啊啊啊”苏和一捂着脑袋,一捂着被子。陆家硕也被撞的不轻,伸去查看苏和的伤势,却被对方一掌劈开。“陆家硕,你故意的。”

    “你自己坐起来撞上我,怎么还赖上我了?”

    苏和猛然停住表情,恶狠狠瞪着陆家硕:“我指的不是这个。”

    陆家硕的话全都堵进喉咙里,他闭着嘴,没吭一声。

    两个人洗漱完走出房间,路过餐厅时遇到柴信厚一群,苏和翻着白眼无视的走过去,陆家硕脚步却停了。

    陆家硕压低声音问柴信厚:“昨晚我不是告诉你,0留给苏和吗?”

    “”

    “你以为做好事儿呢?”陆家硕在喉咙里吼出一声低沉的暴怒,柴信厚不得不后退一步,把牙齿咬的碎碎的咽进肚子里。

    幸好康佳航走过来,把一张卡双献上,谄媚讨好的:“三哥,我这事儿办的晚了,那孙子已经把你以前那给刷干净了,幸好卡没毁,你看看能不能恢复一下数据。”

    陆家硕的是高端智能的,比市面上的同款同型号要多出许多功能,当然价格也要贵上一倍不止,其中一个功能就是“异操作”,当一个淘汰后,新能通过用户名迅速识别之前上的所有功能设置以及资料信息。陆家硕只在乎卡,因为他最近在等一个十分重要的电话,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补办卡上。陆家硕拍拍康佳航的肩膀,道了谢。转身面对柴信厚时

    瞧见他身后那一票昨晚帮忙的兄弟,到底还是顾忌到了柴信厚面子,咬着下唇吩咐:“后边儿的事儿你看着办吧,蔺伟一周之内必须到江州,我和苏和这就走了。”

    “三哥你这就走啊?”柴信厚虽然落了挺多埋怨,对陆家硕却是真心实意的挽留。“哥你看你两年多才来我这儿一次,哪能这么快就走啊。”

    陆家硕叹了口气,嘴巴向门外车旁努了一下:“我倒是不想这么快走。但是身不由己啊。”

    柴信厚眨巴着眼,目送陆家硕和众人道别然后离开,康佳航昨晚4瓶酒还没缓过劲儿来,这会儿和柴信厚站在一起瞧着窗外先后上车的两个人。

    康佳航:“你,你师傅养的这几个女儿,都不能看啊。”

    柴信厚默默点头:“只能看这俩人谁的道行深了。”

    康佳航接了一句无比矫情的话:“爱的深,伤的狠。”

    柴信厚忍不住转过头瞧着这货,嘴巴颤了又颤:“陆老三好像更深一点儿吧?”康佳航做了个举双赞成的动作。

    可是谁知道呢,这俩人欲推还迎,那种暧昧劲比高中生谈恋爱还墨迹,但在这俩人身上,怎么就一点都不违和呢?

    车子驶上高速前,陆家硕借口需要醒酒,把车子停在c市入口的一家咖啡厅前。陆家硕不知道苏和昨晚喝了酒,但他自己现在的确不够清醒,因为他怎么都想不起来,昨夜有没有和苏和有过灵肉合一的接触。他以为苏和是清醒的,所以,不管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料定苏和一定知道。

    但是苏和似乎在进到陆家硕房间后,患上了短暂的失忆症,她只记得门上清晰的0号门牌,至于从门口如何走到床上的,苏和就不知道了。苏和现在能够明白的是,昨晚的那场“意外”,其实算是自己的蓄谋,她和陆家硕一样,想知道两年前他们究竟错在了哪一步。

    经过了昨天晚上,苏和总算明白,当年的这一步其实没有错。苏和并不讨厌和陆家硕发生的“一夜情”,但两年前她究竟讨厌什么呢?

    苏和沉默的搅着咖啡,她要的拿铁,放了双份奶没有放糖,陆家硕的一杯特浓却是奶和糖都没有放,看样子他现在急需一个清醒的头脑。

    “昨天的

    事你不要介意。”苏和比陆家硕先一步开口。“毕竟是你先进了房间,先躺在床上。”

    陆家硕平日里巧言善辩,这会儿却接不上一句话来,而且有一种吃了满口泥巴一样堵心。

    苏和又:“其实这次你不必带我来,我知道你想重演一遍当年的情境,其实,你也不知道错在哪儿了对吗?”苏和的表情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她如此正经的出这样一段话,如果再年轻几岁,陆家硕还可以一笑而过,但陆家硕现在计较的事情越来越多,其中也包括他和苏和的“第二次恋情”,谁站在主导的位置上。毕竟比起远走他乡的逃避者,选择等待的那个人,总会有无穷无尽难熬的日子。

    陆家硕:“对,我不知道,我只能把以前的全部推翻,重来。”他把最后两个字的十分用力,而且带和满满的信心。好像恨自己老的太快,又聪明的太迟了。

    但陆家硕没想到,这句话有如绝处逢生,苏和看向陆家硕,在云南的那两年,粗粝的生活并没有让她软弱,反倒令她更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而她和陆家硕之间,本来就不是银货两讫的关系,既然放不开,阻碍在一起的那些屏障又算得了什么呢?

    “陆家硕,不如,我们重来吧!”那两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熬过来的,幸好已经过去了,幸好陆家硕没对自己死心。

    重整心情后两个人重新上路,这时候陆家硕已经是完全清醒的,而且满身轻松,他和苏和能够如此顺利,这是在来时未曾奢想过的。他们在整个高速路程里保持聊天的状态,苏和为陆家硕制定了很多规则,比如“公私分明,在医院里只有上下级关系”“孝老爱亲,找到合适时登门道歉,必须获得苏家上下一致原谅”“六根清净,和赵雪佟欣整理好关系,拒绝一切暧昧。”

    但凡是苏合提的要求,陆家硕全都应了下来,对于他来,现在是先把人攥到里再别的。

    下午的时候陆家硕和苏和回到了江州,这次他们没有马上回医院,陆家硕把车直接开到了瀚海公寓,两年前陆家硕为了让求婚显得更有诚意,曾在瀚海买了一套公寓,虽然是高层,内部结构却是别墅的

    设计,有上下两层。当时陆家硕把这房子的结构图给苏和看时,苏和的评价是:“只要这房子结构没问题,遇震不倒,遇匪不破,我就满意。”

    可是时隔两年,苏和第一次来到这间公寓里时,心里有点压抑着的困惑。她站在入口处呐呐的问陆家硕:“你怎么不装修呢?”

    房子是实实在在的毛坯房,这栋建筑所有住户都是开发商给精装过了,陆家硕因为和开发商有那么点交情,特意让人家别“动”,因为他那件公寓对陆家硕有所启发,如果这间公寓以后是他和苏和的家,那么由苏和来决定房屋设计和所有摆设,肯定要比自己做来的舒服。而且陆家硕自认为这是很浪漫的一件事。

    房子一直处在毛坯的状态,但陆家硕没想到,苏和的反应不如他的预期。于是陆家硕的口气里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捉摸不定:“我想让你来决定家里的设计风格,所以一直没动。“

    苏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的样子像是陷入了很深的苦恼之中:“你,这么大的房子以后怎么整理啊?”

    “物业项目里包括家庭打扫,何况你和我常年驻扎在医院里,也没有时间弄乱房子吧?”

    苏和眉头皱的更深:“你也了,我们常年驻扎在医院里,哪还有时间装修啊?”

    陆家硕两一摊:“这不着急,你不是要来一场长长久久的恋爱?什么时候有兴趣,什么时候装吧。”

    苏和觉得十分沮丧,这么好的房子,这么浪漫的一件事情,为什么发生在两个医生身上呢。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