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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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天两岁的时候, 温穗跟霍希光补办了婚礼,B大601的姐妹欢聚一堂, 酒桌一搭, 酒醉人自醉,话也多起来。

    大姐跟鱼儿作为黄金剩女, 抱怨工作压力的同时,一直吐槽着令人头疼的各种相亲, 只有程安好, 默默在一边喝酒,一言不发。

    她酒量不好, 脸已经红透了, 但还在喝。

    温穗注意到, 扯扯她们中一直心思细腻的三儿。

    “安好, 你妈还逼你相亲吗?”

    程安好醉眼朦胧地笑了,她举起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格外夺目的一个钻石戒指, 在灯光下闪耀。

    “忘告诉你们了,我要结婚了。”

    酒桌上的三人顿时清醒了。

    “相亲认识的?”温穗赶紧问。

    程安好笑着点头。

    大姐眼神警惕。

    “你妈硬撮合的?你对人家有感情吗你就结婚!”

    程安好家的情况她们在一起六年也有所了解,她爸妈在东北H省省会城市卖馒头为生,有一个大她两岁的哥哥, 哥哥谈了一个快五年的女朋友, 女朋友B市本地人,结婚的条件给的很高,他爸妈拿不出那么多钱, 就一直怂恿程安好嫁人,好得一笔彩礼给她哥哥结了婚。

    程安好倒了杯酒,一口喝下,笑容一直没变。她长相不算多惊艳,但天生娃娃脸,笑起来格外的甜。

    “有感情的,我喜欢他,他不知道而已。”

    众人不知她酒后的话能当几分真,但温穗明白,这丫头看似随遇而安,温柔无害,骨子里也是执拗一根筋的人,她曾经她只想找个合适的人过一辈子,可相亲这么多回,如果真的只要合适,她早就定下了,这次她能下定决心结婚,在温穗看来,一定是动真情了。

    “感情?相亲还能一见钟情?”鱼儿灵魂发问。

    程安好傻傻地摇头,“不是的”,后来也不肯多。

    没过几分钟,人就醉倒在桌上。

    酒桌上就温穗清醒着,她把大姐和鱼儿搬去酒店房间,正准备下一个送程安好时,程安好的手机响了。

    备注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许箴言。

    她接通,那边问程安好是不是在这里,他的声音质实,很好听。

    温穗是,接着问他是谁。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男人好像在思考要怎样介绍自己。

    最后他回了句:“我算是她的未婚夫。”

    温穗点头,报了地址,很快,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赶过来。

    男人很高,应该在一米八五以上,粗砺的平头完全没有掩盖他五官的出众。他是温穗见过难得留着平头却不给人粗野感觉,只觉得气质干净冷冽的人。他的眼睛是典型的丹凤眼,但没有女气,给人一种透彻坚韧的力量。穿着一身高档的运动装,外套胸口的Logo,夜色下温穗没看清楚。

    已经是凌两点,他像是从不远的地方赶过来,没有开车,跟温穗简单道谢后,他背起程安好转身离开。

    隔着几步距离,温穗叫住他。

    “她很单纯,喜欢你才会想要嫁给你,但婚姻不是儿戏,希望你好好对她。”

    男人脚步一顿,点了点头。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温穗拿起手机,查了下许箴言这人。

    一看,倒是吓了一跳。

    难怪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他是许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叛逆地不肯继承家族事业,二十岁入电竞圈,拿下六个冠军,六次FMVP,成为KPL(王者荣耀职业联赛)殿堂级天才选手,退役后自己创立Z.W俱乐部,亲自任教,第一年就入KPL,拿下世界冠军杯的冠军。

    程安好一老老实实在大学教书的姑娘,能认识电竞圈这种传奇人物?

    温穗笑着摇头,这其中啊,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

    俱乐部所在的别墅区离这不远,他背着他,身披月色,一步步往回走。

    今天她来C城一是为了同学婚礼,其次,也是订婚后第一次见他这边的家长。

    但他今天要带队比赛,没有陪她,他心里其实有些过意不去。

    许家那边是一群什么样的亲戚,他们对她态度怎样,他不去也能猜到。

    感觉背上的人略微动了,他知道她醒来了,沉着声音问她:“去我家有人为难你吗?”

    他后颈感觉到她笑时吐出的温热气息。

    她摇头,语气轻松,眼里的笑也像是真的。

    “没有啊,阿姨和姑姑还要送我珠宝,我觉得太贵重没要。”

    许箴言点头。

    “以后她们送你东西,你可以要。”

    之后又是沉默,程安好望着今晚夜空中格外圆的月亮,眼里渐渐涩了,她借着酒劲又问:“许箴言,我们是明天领证吗?”

    他神色一滞,“嗯”了声。

    “许箴言,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他很耐心。

    “三个月前我们相亲见了一面,你你想赶在爷爷去世前结婚,我毫不犹豫答应了。”

    “你会不会也觉得,我是那种只想嫁给有钱人的女人,我嫁给你,就是高攀了?”

    许箴言不自觉皱眉,握着她大腿的手掌收紧,语调微冷。

    “谁跟你的这些。”

    “程安好,我们是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但我跟你结婚,是把你视作未来平等相处的妻子,你不要妄自菲薄。”

    她笑,望着他的发顶,眸光里淌着温柔月色,听到他的声音,格外醉人。

    再次昏睡过去前,她在他耳边轻轻嗫嚅。

    “许箴言,别人眼里我是不是高攀又如何?”

    “你和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为了能不卑不亢地再次站到你面前,我努力了多久。”

    她声音很,他没听清,再次问她时,她没了知觉。

    程安好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了很多年前的夏天,一个身穿白卫衣带着耳机的少年,手握冰激凌,靠着学校的灰墙,又坏又痞地笑。

    她成人后一直给自己灌输的思想就是平淡是福,她未来的另一半,不必多光彩夺目,只要能跟她平静地过日子就行。

    后来程安好发现,这个愿望的前提是,她能把记忆里那个太过耀眼的人彻底剔除。

    她努力了六年,以失败告终,最后,她只好臣服。

    程安好跟世上很多很普通很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努力而乖地学习,考大学,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以后再找一个不算多爱但能过日子的男人。

    她唯一做过最叛逆的两件事。

    一是十七岁那年,她考上本市的C9高校,却撕了录取通知书,跟全家人作对,坚持复读,第二年如愿以偿去了B大。

    二是二十七岁那年,她相亲遇到了故人,他完全不记得她,没有感情,没有海誓山盟,甚至他的职业,都给不了她寻常夫妻的陪伴,但她还是义无反顾选择嫁给他。

    人人她是高攀,却不知是谁高攀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