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宋清禾这个举动感到不明所以, 但江敬恒还是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看着像是在酒吧里。

    江敬恒没仔细看，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你还拍下来了？什么时候拍的？”

    “不是我拍的，越的朋友今天晚上正好也在那家酒吧, 拍了照片发朋友圈, 越看到之后发给我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你看这里，”宋清禾将照片放大，指着右边那里对他道，“这里。”

    江敬恒看了下宋清禾用手指指的那个地方, 才知道她想让自己看什么。

    他当时没考虑太多, 只想着不能让宋清禾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或者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没想到酒吧里竟然还有人拍照，把他们两个拍下来了。而且现在这么一看，两个人的姿势看起来就很……亲密。

    不仅亲密, 还很暧昧。

    从这个角度拍的看上去很像是他抱住了宋清禾。

    面色凝重地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之后，江敬恒又转头看向了宋清禾, 面带歉意地对她道：“抱歉。”

    “嗯？”宋清禾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了一丝疑惑, “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江敬恒摸了摸鼻子：“我没想到会被人拍下来, 而且这张照片看上去有点儿……冒犯你。”这话的时候, 他的表情罕见地有些不自在。

    闻言，宋清禾将手机拿回来，仔细看了看之后道：“看着也还好吧，我也没觉得被冒犯了，而且这照片其实都快看不出来是我们两个了。不过——”她试探着问道, “你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也没跟我一声，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因为来不及了，”江敬恒解释道，“哪怕再晚一秒，你就看到那个人被酒瓶子砸头的场面了。后面还有人在脏话，我也不想让你听到，才这么做的。”

    宋清禾听了之后却陷入了疑惑：“那你为什么不想让我看到也不想让我听到啊？”

    “为什么啊……”江敬恒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

    他当时根本没想太多，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就这么做了。回到卡座之后他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思考后他觉得，因为这是宋清禾第一次来酒吧玩，他不想让她留下什么不好的回忆。

    而且，作为顾家的公主，宋清禾一向被保护的很好，从她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就看得出来，她是没见过什么阴霾的人。他不希望宋清禾看到任何会给她留下心理阴影的东西，那些肮脏污秽的话也不应该被她听到。

    在心里斟酌了一番之后，江敬恒只告诉了宋清禾第一个理由。完之后，他还问了宋清禾一句：“现在你去酒吧蹦过迪了，觉得好玩吗？”

    “还行，”宋清禾握着江敬恒给她的果汁，“去过之后就觉得没什么神秘感，也没什么新鲜感了，以后应该不会特别想去了。”

    “这就没有新鲜感了？”江敬恒笑着问道，“那你给我做助理做了有一个月了吧，难道不觉得没有新鲜感了吗？”

    宋清禾摇了摇头：“不会啊，我又没有多喜欢去酒吧，可是我很喜欢你啊。”

    宋清禾这话的直白干脆，江敬恒也不是第一次听她这么了，但这次听着却让他生出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像是有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心脏，没有什么严重的影响，却又让他难以忽视。

    他不由得微微侧过头去，看了一眼身旁的姑娘。

    她拧开了瓶盖正在喝果汁，不过喝的很不专心，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在发消息。她开着车窗，外面的路灯和霓虹照射进来，在她的脸上变幻着斑驳的光影。

    “清禾……”

    “什么事？”

    听到江敬恒叫自己，宋清禾立即转过头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没什么，”江敬恒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就是那张照片……宋越驰是怎么看出那是你和我的？”这也确实是他想问的问题，因为宋清禾自己都了，这照片基本看不出来是他们两个，那宋越驰是怎么看出来的？

    “哦，你问这个啊，”宋清禾歪了歪头，“越只看下巴就知道是我啦，我又跟他了今天酒吧里发生的事，他就猜到另一个是你了。”

    “只看下巴就知道是你？”江敬恒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怎么做到的？”

    宋清禾捏着下巴：“因为我们两个从一起长大吧，一起读书一起玩，基本上是形影不离的那种，我跟越的关系比跟我哥哥的关系还要好。”

    “那如果是他的话，你是不是也能马上就认出来？”

    宋清禾想了一会儿之后才点了点头：“应该是可以的。”

    江敬恒笑了笑：“真好。”

    “什么真好？”宋清禾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是因为夜晚会让人卸下防备，还是因为在宋清禾面前格外放松，江敬恒起了自己鲜少跟别人过的话：“我没有这样的朋友。”他，“有这样从认识到大，自己熟悉又对自己也很熟悉的朋友，在我看来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虽然他已经知道宋清禾和宋越驰的关系，但听宋清禾这么，她和宋越驰应该也不单单是亲人，还是对彼此很重要的朋友。

    “真的假的？”

    “真的。”

    “那曲少呢？”

    江敬恒轻笑道：“他不算，他是我在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我的是，从到大一直认识，因为彼此之间十分熟悉，所以可以完全信任对方的那种朋友。哪怕是自己最不堪的一面，也可以完全放心信任地展示给对方看。”

    宋清禾沉思了一会儿之后点头：“我和越，就是这样的朋友，我从到大做过的糗事越都知道，他的糗事我也知道。”

    “你能有什么糗事啊？”江敬恒甚至想象不出来，像宋清禾这种家境优越、在蜜罐子里泡大的女孩子能有什么烦恼，她最大的烦恼可能也就是追了个星，结果偶像跟她亲哥哥表面上不对付，现在只能偷偷瞒着她哥来给偶像当助理，还得时刻提防着不要掉了自己的马甲。

    “你想知道吗？”

    “看。”

    人的一生中，有些快乐的事情可能笑过就忘了，有些伤心的事可能哭过也忘了，但只有尴尬的事，会在晚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从脑海中冒出来，长时间挥散不去，不管过去多久都让人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宋清禾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情，但是现在冷不丁地被江敬恒问道，她努力回想了半天，大脑却完全放空，怎么都想不起来。最后她叹了口气，有些丧气地道：“你突然问我，我也想不起来……”她嘟囔了一句，“不对，想起来也不能告诉你。”

    被偶像知道了她的糗事，她的形象就全毁了。

    “不就不吧，”江敬恒倒也没有特别想知道，见宋清禾不想，他又换了个话题，“这个果汁好喝吗？便利店里没有你上次买的那个牌子，我只能买这个了。”

    “好喝。不过你买个果汁为什么去了那么久啊？”

    “前面很多人，所以排了会儿队。”

    听到江敬恒这么，宋清禾的心里突然就咕嘟咕嘟地冒起了幸福的泡泡，整颗心脏都是甜的。偶像帮她去买戒酒的果汁，还要排队结账，放在以前她想都不敢想。

    她忍不住悄悄侧目，就看到江敬恒专注地开车，单手控制方向盘的姿势要多帅有多帅，加上他认真的表情，更是带上了一股不上来的迷人和苏感。

    宋清禾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来着，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努力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起来之后，宋清禾放弃了。

    算了，等想起来再吧。

    ***

    回去之后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上宋清禾起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甚至在闹钟响之前就醒了。她躺在床上刷微博，就看到了一些关于江敬恒跟G牌解约之后网友的评论。

    看到这些评论，宋清禾终于想起她昨晚忘记跟江敬恒的事情是什么了。她去扒拉了一下跟宋越驰的聊天记录，找到了宋越驰昨晚发给她的一份文件。她翻身起来去了书房，将那份资料印了出来。

    在上楼去找江敬恒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宋清禾就带上了那份印好的文件。

    看着坐在餐桌前口口啃三明治刷手机的宋清禾，江敬恒挑了挑眉：“清禾，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蹭饭的姿势越来越熟练了？”

    “嗯？”宋清禾抬起头来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一会儿之后道，“那大概是曲少教的好吧。”她看过曲子洋在江敬恒这里花式蹭饭的样子，所以多多少少也被耳濡目染了一些。

    “你就不能跟着他学点儿好？”

    “可是曲少也没有什么好值得我学习呀。”

    ……这倒是真的。江敬恒端着杯子喝咖啡，视线却放在了宋清禾身上。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三明治，但是她却吃的很享受，好像这是多么美味的东西一样。放下杯子，江敬恒轻咳了一声，在宋清禾抬起头来之后，他煞有介事地道：“清禾，你是真的成长了不少，以前都是你来给我送早饭，现在都开始让我给你做了。”

    而且还有从蹭饭到点餐的趋势，今天早上他在做三明治的时候宋清禾就，想吃他做的雪菜肉丝面了，不知道明天早上能不能吃到。

    宋清禾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因为你做的好吃呀。”

    江敬恒不由得失笑：“再好吃能有你家米其林三星大厨做的好吃？”

    “有啊，”宋清禾一本正经，“我觉得你做的很好吃，”她双手捧着三明治，心翼翼地问道，“不过，做早饭是不是很麻烦？要不我以后不蹭了吧……”

    “没事，”江敬恒不以为然地道，“早饭不麻烦，你想蹭我就给你做，反正除了曲子洋，也没人会来找我蹭饭。”

    宋清禾眼睛一亮：“真的吗？！”

    “假的。”

    宋清禾的表情一下子愣住了：“啊这……”

    江敬恒看着宋清禾凝固的表情有些想笑，正巧这个时候，宋清禾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宋清禾的神经顿时绷起来了。她吞了吞口水，放下手里没吃完的三明治，捧着手机离开了餐桌：“我去接个电话。”

    “去吧。”

    江敬恒觉得有些奇怪，宋清禾在他面前接电话的次数不少，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还要避着他，看上去鬼鬼祟祟的。能让她有这样的反应，来电话的人几乎可以不作他想了。

    也不知道他们兄妹俩会什么。难得生起了一丝好奇心，江敬恒轻手轻脚地其身跟了上去。

    而宋清禾并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了，她在走到客厅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按下了接听。

    “喂，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