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晋言可不是君子，单纯的捅刀者，只要威胁到他，在他眼里可没有性别之分。

    白锦兮泛着慈和圣光的脸僵了僵，若真是这样，她要不大义灭亲？

    夏侯琼羽眼泪还在大颗大颗地掉，秦姐姐不明白，她真的对她生出过杀意，是差点因为这单相思而面目全非。

    事实也并非白锦兮所想，夏侯琼羽去见司晋言之时，和平常的淡漠无常。没放什么狠话，也没将人放在眼里。

    行径算是恶劣，毕竟见着夏侯琼羽的第一句话依旧是：“你是何人？”

    夏侯琼羽失落，到也没那般难受。男子本就沉默寡言，她也做好了跟空气话的准备。哪想，她一提出秦姐姐，那人跟变了个人似的。

    语言依旧简介明了，可每一个字，都是属于秦姐姐的深情。细致逼问到午时吃的何物，可有不适，闹腾不。

    夏侯琼羽应是觉着可笑的，闹腾？这样的词放在一个当家主母身上合适吗。起码他多提秦姐姐腹中子嗣两句，她都稍微缓和些。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秦姐姐才是他的亲女儿呢。

    她这才明白，单单是看着他面无表情，却眼眸似水地提起别人，她的嫉妒疯狂外出。

    “大将军，秦姐姐问你，爱不爱她？”

    那是她第一次当着她的面撒谎，被司晋言冷厉的黑眸盯着。她的双脚都在打颤，以为他识破了自己的技俩。

    毕竟，怎么会有人这样问。

    大将军却再一次颠覆了她的认真，只见那刚硬的线条都柔和了下来，他的耳朵都殷红一片。

    咬牙切齿，恶声恶气凶着：“她又在胡思乱想！”

    他看上去真的很愤怒，拳头捏得咔嚓咔嚓作响，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动。这般面带煞气，眼中却没有怒气，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两人之间沉默了半响，司晋言终究狠狠叹了一口气。

    上等牢房还是不同凡响的，起码衣食住，一一俱全。他转身，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下一行字，执笔之时面色严肃，深情到不宜自己。

    收尾之后，大将军竭力维持最后的尊严，将黄纸团成团。夹在两指指缝，也没看夏侯琼羽，随意一仍，纸团便停留在了她带去的饭盒上。

    不用多言，夏侯琼羽也懂他的意思，这东西，自然不是留给她的。

    那时已然心如死灰，却在走出牢狱的时刻，迫不及待打开仿佛还带着温度的黄纸。

    字迹潦草霸气，能看出主人极为不情愿的，上面写着

    “司晋言生生所求所娶所爱，唯白锦兮一人。”

    很难想象，如此铁血男儿，不甘不愿，明知那句话是无理取闹。他也软了心肠，在空白纸张上写下浓墨重彩的告白。

    她的眸子战栗着，自残般一字一句地读着那一行字，品味着在牢中的关切之语。

    原来他跟自己没什么不同啊，同样爱着一个人刻骨铭心。

    夏侯琼羽渐渐止住哭声，白锦兮的话让她感觉到一丝庆幸。还好，还好她还没提出要入府的要求。

    若不然，她的尊严应是低落尘埃了。毕竟，阻碍她陪伴在大将军身旁的不是秦姐姐，而是那修罗司晋言。

    如今这样反而是一种成全，她依旧没入得进去那个人的眼，却也因此，没有让他见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夏侯琼羽勉力展颜，经过那场极致的哭泣，眼睛隐隐发肿。好在仙女形象还在，懂事的孩子突然哭泣，会比一直啼哭的娃儿更加惹人心疼。

    白锦兮递上腰间的帕，夏侯琼羽那条，已经可以挤出水了。

    帕上是自己的杰作，白锦兮闲来无事，偶尔绣上那么一针半针。如今的绣技跟字技有得一拼。大抵就是行内人连连无语，行外人自我感动的状态。

    夏侯琼羽颔首接过，上边绣着别样的动物，针脚粗糙了些，那东西极为奇怪，有着人一样的动作。

    现代江湖简称为卡通。

    夏侯琼羽又眼冒泪花，这样的奇怪的图案她印象深刻，司晋言腰间细带上也有。

    她原是想，若能嫁与他，也必定是个贤妻良母，他的任何衣物不会假与旁人。

    白锦兮看着一条帕似乎引起了她的伤心事，扶额抓狂，天地良心，她可不是故意的。

    “多谢秦姐姐，让你见笑了。”

    夏侯琼羽终究只是苦笑了一声，哭了那么久，都给榨干了，再酸涩也流不出了。

    “姐姐，今日琼羽上门，是从父亲那里听了一些事，希望能帮上你的忙。”已然决定放弃，这话便是为大将军做的最后一件事罢。

    白锦兮身子做正了些，两指率先摩挲着，“那我先多谢琼羽妹妹告知了。”

    夏侯琼羽莞尔，不露声色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轻轻柔柔开了口：“你可知使大将军入狱的真正推是何人？”

    她一开口，便是如此劲爆的问题。

    白锦兮指尖轻动，对上夏侯琼羽深沉的眸色，微微眯了眯眼。

    “我只知是为奸人所害，并不知究竟是何人。”

    白锦兮苦笑，久居后院的女子向来如此，朝廷上的争斗她们从来就不得知。

    夏侯琼羽就是这般想，若不是大将军于自己有救命之恩，爹爹也不会让她来往将军府，并语重心长地出陈年往事。

    “姐姐我若是了，你可别害怕。”

    美目蹙起，夏侯琼羽再三叮嘱。尽管诉了这事，秦姐姐也未必能做什么。但由她的口传给大将军的心腹，大将军才能获得一线生。

    白锦兮担忧害怕忐忑适时纠结成一块，最好握紧拳头，肯定道：“琼羽你放心，不管多么困难，陷害夫君的人多么难对付，我也不会有半丝退缩之意。”

    “若那人是当今天子呢？”

    白锦兮顿时瞪大了眼睛，捂着嘴掩住到口的惊呼，不可思议地看向夏侯琼羽。

    半响才放下，呆滞地靠在椅背后方思索。

    这一气呵成的演技不知道是不是有一次突破了她的极限，反正白锦兮自我感觉良好，这不刚刚表现成了夏侯琼羽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