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字就跟导火线一般，点燃了北镜曈内心本就阴暗的一面。他方才还可怜兮兮的无辜凄美尽数消失殆尽，只留下狠厉的蓝色异瞳。

    白锦兮再次看向北镜曈之时，他脸上全然没了笑意，凉薄的模样一如刑室那次。

    就着当前的姿势，低低笑了起来，越笑越疯狂，越笑越凄厉。

    他的怨念，白锦兮能感受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那捧着自己脸的大半步不肯退让，捏得她腮帮子直疼，“秦锦兮，本世子真以为那些柔情能打动你，结果深情就是给你践踏的不是。”

    北镜曈遏制住她的下巴离得他更近，近到白锦兮都能借着月色看清他眉眼间的阴鸷。

    听得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补充道：“哪怕是一个欺骗，你都不能满足一个将死之人，秦锦兮，你好得很。”

    眼底之间是得不到想毁灭的欲望，他忽然一转，掐上白锦兮细嫩白皙的脖颈处。

    感受到她动脉处疯狂的跳动，北镜曈的瞳色更深。劲也愈加大，就这样吧，毁掉她便再也不用这样患得患失，相思苦涩。

    白锦兮感受窒息之意，反而心情好受得多，这才是她认识的狗世子嘛。

    她没出反抗，由于喉咙被压制，此刻的发出的声音极为艰难，断断续续的嘶哑：“北镜曈，嗬，就是你觉着，觉着谎言不算什么，所以，此次的欺骗，你是理所当然？”

    北镜曈蓝瞳骤然一缩，不可置信地望着白锦兮，那人眼中并不算狐疑，反倒是跟亲眼见证了他的段一般。

    北镜曈收回，反倒老僧坐定一般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女子有些狼狈，一撑地，一捂着纤细的脖颈大口急促地喘了喘气，等不适缓过气。

    “我知道你的伤没有到危及性命的地步。”

    北镜曈脸上没有丝毫无措或是心虚，“如何得知？”

    “据我所知，心脉尽碎，就算内力深厚到无人能及，那也撑不过半个时辰。而你带我出包围圈到现在，已是远远超过。”

    这是司晋言告诉她的，以他为天花板，也就那么些时辰。而北镜曈的内力，远远不及于此。

    北镜曈有些落寞，挑起的笑容显得苦涩，喃喃一问：“只是如此吗？”

    白锦兮思虑半响，老实开口：“你吐出的血过多，若是心脉尽碎，淤血会滞留在身体之中。”

    闻言，对面那人哈哈大笑起来，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他扶着额头，笑得不能自已，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又是落寞又是哀凉的声线缓缓道出：“狐狸啊狐狸，你希望本世子如何夸你呢？夸你遇事沉着冷静，还是夸你超出世俗的冷血无情。

    在知晓本世子奄奄一息，快为你而死的时候。你还能掐着指尖在那里算计着时辰，究竟凉薄的人，是我，还是你？”

    这话的时候，他的嘴角一直是讥讽着的，看着白锦兮的眸犹如淬上了一层寒冰，瞬间能冻得人体无完肤。

    北镜曈以为，自己将残忍二字做到了极致。如今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你曾问我，那般对陆虞荷是否心中有愧。你呢，你的做法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对所有人都可以好，却将本世子弃如敝履，真心放在脚下狠狠糟蹋。

    秦锦兮，本世子是欠了你什么！”

    他越越激动，一连串的质问证实了原来再凉薄的人，也会为情所伤。

    白锦兮的做法也像吵架的男子那方，沉默不语，妄图理性解决问题。

    最终留给自己的只有反思，北镜曈所言本就没有错。她天生便待人如同千里之外，天生就自私虚伪。

    北镜曈那么些伤感的话，在自责和愧疚之时，她还能抽出心神像个过客一般思考。的确，自己是挺冷血的。

    在男子的咆哮声后，良久都未有人主动开口话。

    直至白锦兮半蹲在地的脚都开始发麻，她的转了话题，反过来质问：“这场戏，是你安排的吗？”

    这场被追杀的戏，那么多侍卫为他而死的戏。北镜曈所的那个亲人，在延边待了这么些年，每日都被看管着，拿来的银两去雇佣？

    就算是有了银两，延边这荒芜之地，请杀？打都没几个，况且这些人武功上乘。细思极恐！

    白锦兮满是诧异地盯着北镜曈，若他是整场事故的幕后推，或者仅仅是推一把，都会让人惊恐。

    北镜曈忽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对付这样不知死活的狐狸了。明明方才还在激烈的争吵，那间隔的空白，他以为她在思过。

    没成想，她在思虑这个。

    当真是狡猾，当真是狡猾啊！

    她做人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凭什么还要讨好她，赢取她的芳心，眼前人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索性就直接坦白：“是我一策划的又如何！”

    已经知道是这个结果，可北镜曈亲口出来的时刻，白锦兮还是瞪大了双眼。

    她将一路走来的事情过滤了一遍，鲜血和伤口顶多能瞒住她一两次。可满地的尸体她不可能认错，假死并不容易。

    “那么多人，全都因为你这个谋划而死了？”

    北镜曈挑眉，这算什么，又有了菩萨心肠？

    “你同情他们？是那批杀还是侍卫？”

    白锦兮斩钉截铁，“侍卫，北镜曈，啊宽可是你的左右啊，其他暗影也是赤诚一片。你布局了一切，他们知道吗？”

    “何须他们知道！”

    要想瞒过白锦兮，就得瞒过身边的人，那些杀多数也不知情。顶多他安排了一个故意刺杀自己的人。

    他也不是毫发无伤，肩胛处的毒和暗器，是用生命在演的戏。

    白锦兮双拳都握紧了，她就是再换位思考，也想不到北镜曈能这么厚颜无耻的出来。还是对于像他这样的人来，生命就是草芥。

    白锦兮为那些人不值，那身上有伤也拼命站起来拖着杀脚步，死时甚至满是残肢断骸，没留下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