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番番外⑤

A+A-

    景元十二年,赵景以后宫不可无主之名,立皇贵妃为后。

    自此,温宓成了后宫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景元十九年,朝堂大臣请求皇上册立储君。赵景顺水推舟,下旨册封嫡子赵弘为太子,长子赵穆为秦王。

    这日,太子册封大典结束,赵弘刚回到东宫,秦王就到了。

    赵弘准备拿起笔的一顿,语气平静的道:“让大哥进来吧。”

    安荃领命,打开书房门迎了秦王进来,自己则亲自去茶水房泡茶。

    秦王依着规矩躬身行了礼,还不待他完全弯下腰,赵弘便及时扶住了秦王:“大哥这是做什么?”

    秦王笑了笑,坚持要行完这一礼才起身,淡淡的了句:“礼不可废。”

    赵弘也没勉强,收回轻笑一声:“大哥是要同弟弟生分了吗?”

    他和秦王的关系虽不至于掏心掏肺,可要不至于生疏到这种地步。故而,他并未对秦王自称孤,而是按照辈分称了弟弟。

    秦王掸了掸衣袖,极其自然的走到一旁坐下:“我可不想被人抓住把柄。”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动作令赵弘提起的心微微一松:“大哥言重了,若是谁敢多嘴,孤必不会放过他。”

    秦王抬头看了赵弘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个弟弟,自得父皇亲自教导,几乎是把父皇的性子学了个十成十:“我同你,是不一样的。”

    只这一句,赵弘便没再下去。

    他知道秦王的处境。

    秦王生母早逝,因为种种原因,养母贤妃闭宫不出,故而秦王是被夏妃给抚养长大的。

    夏妃依附与母后,在外人眼里,秦王就是依附与他的。

    或许就连秦王也是这么想的,可在赵弘心里,他是真的把秦王当成兄长来看待的。

    就在安静的空隙,安荃上了茶。

    赵弘抿了一口茶水,斜了秦王一眼:“大哥这个时候来东宫,想必是有事要与弟弟。”

    秦王也没卖关子,目光毫不躲闪的看着赵弘:“方才在乾清宫外,沈将军找我了。”

    他口中的沈将军,是贤妃之父。

    赵弘不防秦王的是这件事,一时有些惊讶,但从他的表情中,却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大哥为何会将这件事出来?”

    纵然他不,赵弘也有法子知道。

    秦王舒了一口气:“因为我当你是我弟弟。”

    他身子素来不好,父皇待他更是没有待赵弘上心,他也没那个兴趣去争取那个位置,所以,他选择了坦白,就是不想让两人之间存下隔阂。

    赵弘闻言,唇角微微扬起:“大哥放心,孤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这是他以储君的身份对秦王的承诺。

    ——————

    册封太子一年后,某日,赵景来了雅安宫,忽然了一句话:

    “朕准备去南巡。”

    温宓惊的坐起身子:“南巡?怎么这么突然?”

    之前也没听赵景过这件事啊。

    赵景无视温宓的惊讶,揽着温宓重新躺回榻上,耐心解释:“南巡一事,是朕思考已久的,焕儿也大了,朝堂之事,已经能够处理的很好。”

    十多年过去了,温宓也年近四十,可因为这些年保养的好,面容依旧恍若二八少女,只眉眼间的风情,却是二八少女所没有的。

    听了赵景的话,温宓眉尖微蹙,略有些为难:“可是皇上,焕儿早已经到了娶太子妃的年纪了,臣妾本想着过段日子,等御花园的花都开了,办个赏花宴的。”

    若是南巡,那选妃一事,岂非又要搁置了?

    南巡重要,可儿子的事,同样重要。

    赵景沉吟了片刻,缓缓道:“赏花宴提前几日也无妨。”

    “正好最近花房那边得了几盆牡丹珍品,回头朕让人给你送来。”

    “为何不是推迟南巡?”

    温宓不高兴的扯了扯赵景蓄起的胡子:“皇上这是为了南巡,要怠慢臣妾的儿子吗?”

    赵景苦笑着握住温宓的,连忙解释:“宓儿可是冤枉朕了,南巡一事牵扯颇多,若是推迟,又会无故生出许多事端。”

    此次出巡,他本打算微服出巡,故而安全是排在首位的,只护卫一事,便颇为繁琐,轻易更改不得。

    温宓也知其中道理,只好妥协。

    待赵景走后,温宓就忙不迭的让人去东宫,把赵弘叫来。

    赵弘一听是自家母后传召,片刻也没耽搁就赶来了。

    他笑着行了礼坐在一旁:“母后叫儿臣来,可是有事吩咐?”

    赵弘年岁渐长,便不自觉的注意起了分寸,同温宓不似时候那般亲近。

    温宓心中虽然遗憾,可也知分寸。

    她瞧着赵弘眼底微微的青黑,对赵景的怨念顿时又升了起来:“你父皇也真是的,就不知心疼你,几乎把政务都压在了你的身上,自个儿倒是轻松了。”

    赵弘听着温宓对他父皇抱怨,坐在一旁一声不吭。

    他是绝对不会在这个,处理这些政务是他自愿的。

    等温宓絮絮叨叨的抱怨完,赵弘及时的递了一杯茶过去。

    温宓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想起正事:“过几日,母后打算办一个赏花宴,届时会邀请京中贵女。”

    “想必你也知道,此次是为了给你挑选太子妃,你若是有什么想法,皆可同母后。”

    赵弘浅浅一笑:“儿臣听母后的,日后太子妃也是要同您相处的,您选一个喜欢的就好。”

    在赵弘看来,太子妃不仅仅是一个身份,同时也要承担许多责任,比如管理东宫,孝顺母后。

    所以,总要选一个母后喜欢的,若是母后不喜,日后看着岂不是堵心?

    温宓不知赵弘的想法,而是认为赵弘把此事交给她,是信任她。

    她笑着摇了摇头:“也罢,你若不,母后便按着自己的心意来了。只不过,赏花宴那日,你也要来看看的,母后虽会为你掌眼,却不会为你做主,你的太子妃,还是要你自己选才好。”

    那日谈话过后,温宓让钦天监算出了一个天气好的日子,特意邀请了京中二品以上官员的嫡女入宫。

    御花园,温宓同夏妃坐在高处的望月台上,悠闲的瞧着下面越来越多的贵女相互问好。

    这次赏花宴的真实目的,温宓并未隐瞒,对外只是替秦王和太子殿下选妃。

    当今圣上除了登基那年有过一次选秀外,后宫中再也没有进过新人。

    纵然朝中大臣有些心思,可一想起赵景的性子,心中的心思便连也不敢了。

    而有些大臣高瞻远瞩,老子的主意打不成,目光就放在了儿子身上,故而,家中有和两位皇子年岁相近的女儿的,都尽心培养,不准太子妃就出在他们家呢。

    温宓将中的册子递给夏妃:“你也瞧一瞧,这些都是皇上让人搜罗的各家贵女的消息,若是有看得上眼的,尽管同本宫,这次连秦王的王妃也一起选了。”

    若是换了旁人,会以为温宓这话是在炫耀,可夏妃却没那么多想法,高高兴兴的接过册子,一边翻看,一边:

    “这上面的人选,便是做太子妃都够格了,姐姐真舍得让臣妾挑?”

    话中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语气,让温宓斜了她一眼:“你若是不想挑,就把册子还给本宫。”

    “不还,到了臣妾里,就是臣妾的。”

    夏妃看完了册子,又伸长了脖子瞧了眼望月台下,然后皱了皱眉:“姐姐,这望月台这么高,咱们坐在这里,也看不清楚下面的人呀。”

    温宓不紧不慢的喝着茶:“着什么急呀,咱们虽然看不见,可有人看的见。”

    周围伺候的宫人,可都是她特意从雅安宫挑选出来的,那些贵女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入宫人眼中,然后一一汇报给她。

    夏妃原先不理解温宓的意思,等第一个宫人上来禀报贵女的情况时,才恍然大悟:“还是姐姐想的周全。”

    温宓挑了挑眉,颔首让宫人继续。

    那宫人笑着道:“文家姐不甚踩了李家姐的裙子,原本李家姐眼见着就要发火了,还是明家姐站了出来,先是安抚了李家姐,又服了文家姐道歉”

    待宫人退下,夏妃满意的点头:“这明姐,倒是个周全的人。”

    温宓也赞同夏妃的话,不过周全归周全,若是焕儿不喜欢,再周全也无用。

    她淡淡道:“再看看吧,待会儿就未时了,焕儿他们也该来了。”

    也是巧,温宓话刚完,赵弘和秦王就到了碧月湖的假山后,身后还跟着两人的玩伴。

    赵弘的玩伴,是文氏从温家旁支过继过来的孩子,文氏取名就叫温继。

    温继只比赵弘了一岁,可名义上却是赵弘的舅舅。

    他拿了一把折扇在中摇来摇去,将宫人方才禀报给温宓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笑着道:“殿下,依臣看,这位蓝衣姐看起来不错。”

    温继不知明家姐的姓名,只用衣裳的颜色代替。

    赵弘只看了一眼,眼底便带了一抹凉意:“庸脂俗粉罢了。”

    想踩着他母后往上爬,痴心妄想。

    世人皆知,当今皇后最喜蓝色,可在这样的日子里,明家姐却穿了一身蓝衣,不用想也知道存了什么心思。

    温继难得一个女子不错,可赵弘一句话就否决了,不免有些呆愣:“殿下,这女子可是得罪你了?”

    赵弘睨了温继一眼,实在不屑和这么蠢的舅舅话。

    秦王见状,轻笑了一声:“母后是你姐姐,你难道就不知,母后最喜欢的颜色吗?”

    温继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有些气虚:“臣这不是没注意到嘛。”

    秦王摇了摇头,又瞧了一眼假山后的贵女:“殿下可有看的上的?”

    “大哥可莫要只替孤着想,听母后,今儿个夏母妃也在,怕是也要给大哥选正妃呢。”

    赵弘哼出了鼻音,他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别谁。

    望月台上,温宓瞧着时候差不多了,才下去命人开宴。

    赵弘和秦王各坐在一侧,底下贵女的眼神止不住的往两人身上瞟。

    温宓看的失笑,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端起身为皇后的架子:

    “若只是宴会,微免太单调了些,本宫素来听闻,各位姐多才多艺,不知可愿表演才艺助兴呢?”

    话落,各家姐都跃跃欲试,可却无人敢第一个冒头,就在温宓心中猜想谁会是第一个时,明家姐自荐了:

    “回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臣女自幼学琴,不知可否为娘娘和殿下弹奏一曲?”

    温宓无有不同,宫人立即搬来了一架琴。

    明姐先是焚香净,然后坐在琴前,素纤纤,一曲灵动的曲子缓缓从指尖流出。

    一曲终了,温宓看了眼专心喝茶的赵弘,不经意的问:“焕儿,你觉得如何?”

    赵弘连看也没看明姐一眼,垂眸盯着盖碗里的茶叶,冷冷道:“不如何。”

    明姐原本还脸颊微红的等着太子夸她,哪儿知得了个不如何的评价,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温宓叹了口气,挥了挥让人退下,又一家姐上场表演。

    轮到文姐时,她表演的是书法,写了四个大字:国色天香。

    温宓好奇:“你为何会想起写这几个字?”

    文姐规规矩矩的微垂着头,没有半分失礼:“回皇后娘娘话,因为您今日举办的是牡丹宴,这四个字应情应景。”

    不论文姐的是真是假,温宓都点了点头让人退下。

    但她没注意到,赵弘在文姐退下时,抬头看了她一眼。

    忙了一日,牡丹宴终于结束,温宓瘫倒在软榻上,一边指使着赵景替她按摩,一边问赵弘:“今日那么多贵女,可有看的上的?”

    赵景抿了下唇,略微思考后给了答案:“儿臣觉得,文姐不错。”

    温宓倒也没有多惊讶,只了句:“既然你喜欢,那就这么定下?”

    待赵弘点头,温宓扭头拧了赵景一把:“皇上可听到了,别忘了下旨赐婚。”

    赵景不愿在儿子面前丢份儿,忙握住温宓的承诺:“朕记得呢,忘不了。”

    赏花宴过后三日,文家姐为太子妃一事,满京皆知。

    事后,温宓曾问过赵弘:“本宫觉得,明家姐也不错,为何你会选了文姐?”

    赵弘不愿多了惹温宓烦心,只将原因归到自己身上:“儿臣也不知,只是莫名的不喜罢了。”

    太子大婚,要走的六礼便极耗时间。

    而就是在满宫都忙着太子大婚之事时,温宓在睡着之时却被赵景给打包带出了皇宫,开始了南巡之路。

    温宓醒来时,发现自己在马车上,还纳闷了一会儿,等赵景解释完后,温宓气的都是抖的:“您把臣妾带出宫,焕儿的婚事怎么办?”

    赵景没想到温宓有那么大的反应,赶紧搂住了人低声安慰:“焕儿都那么大的人了,自己的婚事难道还要你操心不成?朕保证,在焕儿大婚前,一定带你回来。”

    至于知道他要来南巡闹着要跟着的两个女儿,赵景嗤了一声,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事已至此,温宓只有妥协,她泄了气:“也只能这样了。”

    赵景心虚的笑了笑,没的是,他出宫前特意给赵弘留了圣旨,将他的大婚推迟到了明年。

    他的唇附在温宓耳畔,温热的气息洒在温宓的脖颈上,温柔的低喃:

    “你陪着朕在宫里待了半辈子,朕也想带你出来,看看外面的繁华。”

    看一看,在他的治理下,出现的太平盛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