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我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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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排好顾老爷子的房间后, 蓝枝月就先于顾西辰回到了三楼的卧室。

    姑娘拎着长裙裙摆走进房间,随手关上门后,她却未转身, 就那么站在门前摆弄了下门上的反锁扣,她伸手“啪嗒”一下锁上。

    顿了几秒, 又“啪嗒”一下给开了。

    这么反复了一个回合,她到底是没将门反锁上。

    折腾了一番,她才松开反锁扣,顺手拎起长裙裙摆, 转身朝前走去。

    门外响起敲门声, 紧跟着就传来佩姨的声音:“月月。”

    “进来吧,佩姨。”她随口应了一声。

    那边佩姨没再搭话, 下一秒, 就见着佩姨推门而入。

    “月月, 这是顾先生让我拿给你的, 你是哪里受伤了吗?”着, 佩姨将手上的碘伏和创可贴放到了门口的立柜上。

    蓝枝月瞥了一眼立柜上的那些急救用品, 才回佩姨道:“我没受伤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佩姨大致看了一下她的身体, 哪里都好好的, 果然没什么明显的外伤。

    “这就奇怪了,那顾先生怎么你受伤了呢。”

    蓝枝月没再搭话, 她转身朝着浴室走去,准备换掉身上的长裙。

    等她转身朝前走去时,后面的佩姨这才看到她磨破的后脚跟,于是连忙提醒了她一句:“月月啊,你这后脚跟都磨破皮出血了。”

    听佩姨这么提醒, 蓝枝月停下脚步,她站在原地微翘起腿,朝后看了一眼后脚跟。

    果然,她的后脚跟被高跟鞋磨得惨不忍睹,又是破皮,又是出血的。

    只是磨成这样,她竟然都没感觉到痛。

    可能高跟鞋穿习惯了吧,这点擦伤还真不算什么。

    “你看顾先生多关心你,看到你脚后跟受伤,就直接让我跟你送来碘伏和创可贴。”

    听见佩姨这样,姑娘放下腿,抬眸,没所谓的回道:“他确实一直都挺绅士的。”

    这话倒不假。

    她今天晚上参加宴会时也亲身体会过他有多绅士了。

    佩姨却笑呵呵道:“这哪里绅士,明明就是对你的体贴关心。”

    即便佩姨这样讲,蓝枝月的心里也没太大起伏,许是宴会结束后他一系列的行为,实在令她难以释怀。

    不敢再多想。

    怕是她想太多自作多情罢了。

    “嗯,顾先生呢,还在跟安秘书谈话吗?”蓝枝月随意转开了话题。

    佩姨点点头:“对,安秘书也等了顾先生很久了,大概是有要事要谈吧。”

    “嗯。”姑娘随口应了一声,才接着道,“我要洗澡换衣服了,佩姨也早些休息吧。”

    “那你记得擦药,不然容易留疤。”佩姨末了又提醒了一句。

    “好,我记得。”

    应完,蓝枝月拎着裙摆走进了浴室。

    那边顾西辰安排好父亲,随后又跟安秘书在书房聊了些事。

    “顾少,我觉得白董事那边应该是稳了。”安秘书将刚得知的消息转达给了顾西辰,“大少二少有找过白董事,还邀约白董事去山庄度假,不过被白董事当面拒绝了。”

    “嗯。”顾西辰很清淡的应了一声。

    “如果梁董事那边稳妥的话,我们也有三个董事的支持,刚好跟大少二少那边持平,现在就看最后一位饶董事了。”

    顿了一下,安秘书又补充道:“这位饶董事这两年几乎是神隐的状态,一年大多时间都隐居在一个岛上,记得好像叫垂仙岛,比白董事的喜好还难以琢磨,可偏偏他是最关键的一票。”

    书房一下子安静了下去。

    顾西辰背倚着座椅,他单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的丢过去一句:“不管是谁都有突破口,饶董事他也不例外。”

    “只是这个饶董事吧,太特别了,这么多年都孤身一人,无儿无女,还一直都独来独往,不太好接近。”安秘书接话道。

    言语中都带着些许的无奈。

    看来这饶董事还真有些难办。

    想来性格如此清冷的人,过于热情,亦或平常的那些阿谀奉承,只会令他感到厌烦。

    反而会弄巧成拙。

    顾西辰稍加思索了下,才回道:“那就不要搞任何花样,单刀直入。”

    “顾少的意思是?”

    “饶董事虽然人情淡漠,只是不大喜欢交际而已,他之前几乎将所有精力都用在了集团的发展上,这也就是为什么,多年来他都是这几个董事里能力最强的人,也最有话语权,这样的人。”顾西辰微撩眼尾,淡淡然然的望向对面的安秘书,轻描淡写的丢过去最后一句,“也同样只喜欢有能力的人。”

    “所以,我们只要给饶董事看一下,最近我们完成的那些项目。”安秘书激动的接话道,“就把我们的那些战绩给他老人家过目一下,这么一来,关于下一任集团的掌门人,他老人家心里自然就有数了。”

    顾西辰微点头:“你去把这些资料整理一下,到时我们什么都不带,就带这些资料过去。”

    男人一锤定音。

    “明白。”安秘书站起了身,看事情已谈完,也不便再过多扰,于是就直接讲道,“那我先回去了,顾少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嗯。”

    告别完,安秘书就转身离开了书房。

    诺大的书房里只剩下顾西辰一人,他倒也没多做停留,看时间已将至午夜,他起身,走出书房。

    径直朝着三楼的卧室走去。

    男人已脱掉西装,拆下领带,这会儿只着一件白灰色的衬衫,袖子半挽,裸着手臂上蜿蜒的青色血管。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笔记本电脑,手指间还夹着一个黄色的公文袋,穿过铺着地毯的长廊,他慢慢停到了蓝枝月卧室的门口。

    半夜的别墅很安静,静到窗外的虫鸣声越发吵闹起来,他从口袋里抽出手,长指微叩了下白色木门。

    里面没传来任何动静。

    顾西辰微顿了下,猜姑娘不会是反锁门了吧,他伸手握住门把手,想试探一下是不是真的反锁上了。

    只是没想到,他都没稍加用力,就开了门。

    “……”

    既然已经开了,那就只能进去了。

    他走进门口,轻轻告知了一声:“我进来了。”

    房间里依然没任何回应,只传来浴室哗哗流水的声音,蓝枝月还在洗澡呢。

    顾西辰抬脚朝着房间里面走去,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不远处的床上摆着一只巨大的玩偶,几乎占了半张床。

    剩下那一半也只能睡一个人。

    姑娘这意思仿佛在告诉他,看到了吧,床上没你的位置。

    这时,浴室那边流水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不多久,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浴室的门开了,蓝枝月穿着白色浴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了出来。

    顾西辰微抬头望了过去,刚洗完澡的姑娘皮肤尤为白皙,脸颊泛着红晕,好似出水芙蓉般娇嫩。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有水滴从发梢缓缓坠落,落地破碎。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蓝枝月眨着湿漉漉的长睫毛,问他:“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才。”男人顿了一下,又不慌不忙的补充道,“我有敲门,不过你好像没听到。”

    姑娘将毛巾覆盖到脑袋顶上,凌乱的擦了擦头发:“哦。”

    她将毛巾拿下来,又擦了擦发稍,目光顺势瞥了一眼床上的巨大玩偶,跟着,她才漫不经心的对上男人的视线:“所以你看到了,今天晚上我要一个人睡床上。”你就睡地上吧。

    顾西辰清清懒懒的站在那里,身上衬衫的扣子已解开几颗,锁骨间的金项链若隐若现,气质越发克制般的矜贵,他没所谓的回了一句:“随你。”

    讲完,他单手拎着笔记本,朝房间的写字桌走去。

    看他这架势,许是晚上又要熬夜工作了。

    蓝枝月也没再理会他,她转身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头发已擦至半干的状态,只用吹风机稍加吹几下,就吹干了头发。

    吹完头发,她将吹风机放回柜子里,转身再次回到浴室,姑娘洗干净手,才又走出来。

    手上的水渍她没用毛巾擦干,忘了以前她不知从哪个杂志上看过,毛巾有很多细菌,所以涂抹护肤品时,最好让手上的水渍自行蒸发。

    她随身坐到梳妆台前的方型凳子上,无聊的一下轻轻拍着手掌,一下又拍拍手背,待手上多余的水渍半干后,她才开始涂抹晚上需要的乳液,还有精华。

    不远处,顾西辰从坐到写字桌前就一直盯着电脑,他面前的公文纸袋已拆封,资料凌乱的散在桌子上,看着就很忙碌的样子。

    这番景象,像极了两个人上次同住在酒店房间的画面,她忙她的琐事,他忙他的工作。

    彼此互不干涉,倒也相处的自在舒畅。

    蓝枝月抹完脸上的护肤品,看时间已经快要半夜一点了,折腾到现在还真有些困了,她没再墨迹,在洗手间换好丝质睡衣,姑娘就爬到了床上。

    临躺下时,她看了一眼那边忙碌的顾西辰,又抬头看了看屋顶上炽白的吊坠灯,稍加迟疑了下,她才慢哼哼的冲他丢过去一句:“喂,我要睡了。”

    男人没搭话,只是缓缓的微撩眼皮,跟她对视了一眼,他才不慌不忙的开桌上的台灯,又拿过手边的遥控器,摁了一下上面的红色按钮,关上了房间里的吊坠灯。

    诺大的卧室瞬时暗了许多,只剩下写字桌那边台灯发出的昏黄光亮,暗度调得很柔和,丝毫的不刺眼。

    蓝枝月拉过薄丝被,顺势躺了下来,她刚一闭上眼,就感觉到睡意渐渐袭来。

    半夜的房间出奇的安静,只余下窗外盛夏夜里的虫鸣声,也会偶尔听到那边顾西辰手指很轻的触碰键盘的声音,翻阅纸质资料的摩擦声,倒也不是太吵,反而伴着这些琐碎的动静,姑娘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只是凌那会儿却突然醒了过来,早先在日料店她不仅吃得多,饮料也喝了两三杯,肚子突然就涨了起来。

    急需排水。

    蓝枝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不远处的台灯还散发着昏黄的暗光,她眯着眼看过去时,顾西辰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没在意他,下了床,就径直走进了洗手间。

    等她出来时,余光中看到顾西辰还趴在桌子上睡得正熟呢,丝毫没有被她这边的动静吵醒。

    男人只着一件单薄的衬衫,眼下虽是七月酷暑天气,可房间里的空调却有些凉意,这么睡觉什么也不盖的话,恐怕会感冒。

    可是。

    他感冒关自己什么事,那是他自己没照顾好自己。

    不!关!她!事!

    蓝枝月的脑袋里仿佛有两个人在架似的,谁也不谦让,只是她走到床边,还没来得及躺下,趁着窗外薄薄的光,她看到立柜上摆着的碘伏和创可贴。

    那是顾西辰特意让佩姨送过来的。

    虽然她到现在都还没顾得上擦药,可其实后脚跟那里也没什么大碍了。

    姑娘渐渐收回目光,看到床边还有多余的薄毯,于是探着身子伸手拽过了薄毯。

    她转身,虽然稍加迟疑了下,可到底还是抬脚朝着男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光熹微,房间里依然静得出奇,蓝枝月抱着怀里的薄毯,慢慢走到写字桌前,顾西辰睡得依然很沉,她怕吵醒他,手上动作变得尤为心翼翼,几乎捏着薄毯的边缘盖到了他身上。

    薄毯落下时,男人安静沉睡的侧脸也跟着缓缓映入她眼帘,光线偏柔和,他平常好似染了寒霜的眉眼,倒也跟着变得温柔了许多。

    不知是不是暗光拉长了阴影的原因,他的睫毛看上去竟意外的长,长长的,像某种动物一样惹人亲近,这样看他眉眼倒也没那么冷冰冰了。

    好像对他的长睫毛很感兴趣似的,姑娘微探身,双手撑着膝盖,禁不住凑近看了一下。

    偏巧这时,顾西辰缓缓睁开了眼睛,刚好撞上她好奇探究的目光。

    两个人相对视的那一眼,蓝枝月整个人好似冰封在了那里,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变得很轻。

    淡光之处,男人眼眸半合,带着起时些微的慵懒,浅褐色的瞳仁仿佛起了薄雾,暧昧不清,却染上了勾人的意味,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对面的姑娘顿在那里失了任何反应,黝黑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也盯着他。

    不过片刻,她默默伸手,将顾西辰肩上的薄毯拉了上来,一直拉到了他脑袋那里。

    还将他整张脸都盖了个严实,不留任何缝隙。

    而后,她直起身,快步走到床边,哧溜一下就钻进了薄丝被里。

    房间里的动静戛然而止。

    突然就没了任何声响。

    蓝枝月侧躺在床上,整个人蒙着薄丝被,她轻咬手指,几乎屏主呼吸的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刚开始还很安静,只是很快,就从写字桌那里传来顾西辰站起身,椅子轻微摩擦地面的声响,还有他合上电脑的动静。

    这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不间断的传来,她一直屏息听着,只盼他可以尽快离开她的卧室。

    毕竟。

    一直这么蒙在薄丝被里有些闷。

    不大一会儿,被子外终于传来男人走出房间的脚步声,一下近了,像是经过她床边。

    一下又远了,听着他似是走到了门口。

    姑娘在薄丝被里轻轻呼了一口气,继续竖起耳朵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直到听到一声关门响,她才终于忍不住坐起身,“呼啦”一下扯掉了蒙在脑袋上的薄丝被。

    有种突然如释重负的感觉。

    只是还没来得及畅快的呼吸几口,她就猛然看到顾西辰正站在墙边,那么大的个子杵在那儿,也不吭声,就那么眼眸清淡的望着她。

    “……”

    原来刚才他只是假装开关了一下门。

    根本就没有离开房间。

    好奸诈。

    “你怎么还在我房间啊?”被他那么耍了一下,蓝枝月的语气有些冲,可清早嗓音有些沙哑,多少削弱了些许的冲劲。

    反倒多了些娇嗔。

    男人清清懒懒的站在那里,单手拎着笔记本电脑,另一只手随意的插在口袋里,手肘支着墙。

    “没什么,只是好奇想问一下。”

    窗外熹微的光薄薄的落了他一身,他逆着光,唇边噙着很清淡的笑意,淡的像湖面泛起的涟漪,不达眼底。

    神色亦是如常的寡淡。

    只听他语气清清凉凉的又丢过来一句。

    “刚才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