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宠溺。

A+A-

    病房里弥漫着很浓重的消毒药水味, 有些呛鼻。

    左脚踝的伤口那里也不时传来阵阵刺痛。

    刚才护士的没错,这次的消毒药水虽然有些刺痛,可确实没有先前护士从她伤口夹出玻璃渣时, 那般撕心裂肺的痛。

    蓝枝月却趴在顾西辰的怀里,眼泪一直落个不停。

    温热的眼泪染湿了男人的掌心。

    倒不是因为伤口太痛, 她才哭得这般委屈巴巴。

    偿若只在外人面前,姑娘还是会像上次一样死撑着不哭出来,她向来脾气倔强,总觉得在外人面前掉眼泪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哪怕咬破嘴皮, 指尖撑到发抖, 她都不想没出息的哭出来。

    只是这一次,在顾西辰的面前她好像怎么都伪装不起来, 尤其当他轻轻将她拥入怀里时, 也不过如此简单的一个行为, 却好像触动了她身体的某个机关似的, 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在她身处异地出车祸时, 一直陪着她,给予她陪伴, 给予她贴心的呵护。

    还以为曾经缺失的那些情感需求得到了补偿, 她应该会很开心来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竟觉得很委屈。

    就很想大哭一场。

    “呜。呜。呜。呜。呜。”

    听她突然哭出了声, 正在为她换药的护士吓得一顿,不由得停下正在给她伤口抹药的手:“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弄痛你了?”

    “呜。呜。呜。不是。呜。呜。呜。”姑娘抽泣着回了一句。

    “……”

    不痛的话,那怎么哭得那般伤心呢。

    护士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了顾西辰,男人没搭话, 只是微点头,示意护士继续给蓝枝月换药。

    姑娘还在他怀里抽搭个不停,呜呜咽咽的像个孩子。

    他将原先遮住她眼睛的那只手移开,顺势轻轻揽住她的脑袋,让她整个人依偎在了自己怀里。

    许是得到了些许安慰,姑娘的哭声比先前稍微了些。

    只余下轻微的抽泣声。

    护士看她哭得没那么凶了,也没耽搁,继续帮她处理脚踝上的伤口,擦药水,敷药膏,最后用纱布帮她包好了伤口。

    弄完这些,护士起身,收拾了一下托盘,才望向顾西辰道:“麻烦家属跟我过来,领一下病人所需的口服药吧。”

    “好。”顾西辰轻拍了下蓝枝月的背,他放开她,默不吭声的抬脚跟着护士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了蓝枝月一个人。

    刚才哭得那么凶,她只觉口干舌燥,还鼻塞,想起刚才顾西辰给她买的水,也不知放哪儿了。

    好像落到先前坐的椅子上了。

    这样想着抬起头时,却意外看到那两瓶水就放在床头柜上,可能是刚才安秘书帮忙拿回来的吧。

    她伸手拿过刚才自己喝过的拿一瓶,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干燥的嗓子总算舒服了些。

    喝完,她重新拧好瓶盖,将气泡水又放了回去,又顺手将自己的包包拿了过来。

    哭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眼睛哭肿没。

    姑娘掏出一个粉底,将包包放到一边后,她双手半举着粉底盒,开,瞬时镜子里就映出了她哭肿脸的模样。

    不仅眼睛红肿了,长睫毛还湿漉漉的撮到一起,鼻头也红红的像只兔子。

    嘴巴都哭得噘肿了些。

    “……”

    怎么会?!!

    哭成这副猪头脸了!!

    等下让顾西辰看到她这副模样的话,他会不会嫌弃啊,这么丑。

    本来今天就素颜,没化妆,现在还哭成这副鬼样子。

    实在是丑的不想见人。

    她翻出化妆包,本来想补个淡妆的,可看眼睛肿成这样也不太适合化妆,干脆就补个唇膏提一下气色吧。

    包包里有两个唇膏,一个是甜心桃子色,另一个是烂番茄色,提气色的话还是要深色唇膏。

    蓝枝月拧开烂番茄色的唇膏,她对着粉底的镜子,用唇刷将唇膏涂抹在了下唇,晕开后,气色的确提升了些,可哭肿的嘴唇再加上这种殷红色,越看越像两根烤熟的香肠。

    “……”

    就很丑。

    她从包包里又拿出纸巾,擦掉唇膏,重新抹上了另一个甜心桃子色,这次倒是顺眼很多,可镜中的自己还是不好看。

    哪里都是肿的。

    唔。

    丑死了。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鬼样子。

    姑娘合上粉底盒,赌气般随手将粉底盒丢进了包包里,她双手撑着床,翘起受伤的左脚踝,心翼翼朝后移了下身体,移到床中间后,她整个人才顺势躺到了床上。

    她想等下男人回来后,就这么一直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病房外,顾西辰一路跟在护士身后,走到了走廊拐角的护士站。

    “您在这里稍等下,我帮您取药。”

    “好的,麻烦了。”

    年轻护士端着托盘走进了站内,她一边帮忙拿药,还一边跟旁边一个值班护士聊起了天。

    “你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个漂亮姑娘吗,就是上午脚踝扎进玻璃的那个病号?”

    “记得,长得太漂亮了,怪不得是演员呢。”值班护士转头望向顾西辰,笑意盈盈道,“没想到她的丈夫也这么帅气,真是般配。”

    顾西辰淡笑着点点头,没什么,只是安静的等在那里。

    也顺便听了下两个护士之后的谈话。

    “我之前觉得她好坚强的,一个人住院上药都不哭,可是刚才换药的时候她哭得老凶了,吓得我以为给她上药时不心扯到她伤口了呢。”

    值班护士意味深长的又看了一眼顾西辰后,才回道:“你还没结婚,等你有了另一半你就懂了。”

    “这跟结婚有什么关系啊?”年轻护士有些不可思议的反问道。

    “我跟你讲啊,有时候我们在父母面前可能会报喜不报忧,但是在另一半面前,就感觉什么都藏不住,可能跟爱人就会更亲密一些。”那位值班护士可能觉得这话有些太笼统,她想了一下,才继续补充道,“拿我来举个例子,我有一次在工作上遇到了不开心的事,不管谁问我都能假装没事,可我老公一句怎么了,我就绷不住了,直接扑到他怀里大哭了起来。”

    顾西辰垂下眼眸,看到自己的黑衬衫上还染着姑娘的泪渍,可见刚才她在自己怀里哭得有多凶。

    年轻护士没再搭腔,只将拿好的药放到了站台上:“您签一下字吧。”

    男人接过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年轻护士指了下药袋后面医生写下的注意事项,叮嘱了句:“好了,您太太的药齐了,到时就按照后面的医嘱按时服药就行。”

    讲完,她将手里的药袋递了过去。

    “多谢。”

    “不客气,祝您太太早日康复。”

    顾西辰淡笑着点点头,没再什么,告别护士后,他转身朝着病房走去。

    穿过落地窗时,看到外面的雨依然下个不停,他抬起手腕的表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也不知蓝枝月有没有吃午饭,医生开的药需要她饭后服用。

    想着,他穿过长廊,朝尽头的VIP房走去。

    走到门口,他伸手推开病房门,刚一踏入进去,就看到床上的蓝枝月一直侧躺在那里。

    安静的跟只毛毛虫卧在那里似的。

    又好像已经睡着的样子。

    顾西辰拎着手里的药走了过去,他轻轻将药袋放到了床头柜上,刚准备拿起地上的水壶些热水时,就听见床上的蓝枝月闷声问了他一句:“药拿回来了吗?”

    “嗯。”

    原来她还没睡着。

    “你吃午饭了吗?”男人将水壶又放回了地上。

    毛毛虫也不转身,就那么一直侧躺在那里,背对着他:“没有。”

    顾西辰望着她瘦弱的背影,敛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啊。”姑娘回答的很利索,可就是不转身。

    许是刚才哭得太久了,她的声音哑哑的,除此之外,好像也听不出其他异样。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沉默当中。

    两个人谁都没再话。

    蓝枝月不能转身,也就不知道身后的顾西辰在干什么,她屏息竖起耳朵听了听身后的动静,却什么也听不到。

    他在干什么呢?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姑娘闭上眼,又仔细听了下,还是什么都没听到。

    像是男人隐身遁地似的没了任何动静。

    奇怪。

    她缓缓睁开眼,刚才对面还是空空的一面墙,也不知何时顾西辰竟出现在了她对面。

    男人正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的望着她。

    “……”

    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竟然一点点声响都没有。

    属蛇的么?

    窗外的雨声连绵不断,乌云密布的阴天,光线有些黯淡,顾西辰淡然抱胸倚着墙,他背着光,神色亦是淡如水。

    暧昧不清的光线下,他身上的黑衬衫多了些漫不经心的禁欲感,看上去慵懒散漫,却越发透着一股蛊惑人的致命吸引力。

    看她睁开眼,他才低声问她:“怎么一直这样躺着,肚子痛?”

    听到男人肚子痛,蓝枝月的脑海里一下子就蹦出来个想法,他的不会是例假肚子痛吧?

    突然就有些难为情。

    本来想转个身,继续背对着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又丑又难为情的样子,可她动了下才发现刚才侧躺的久了,右半边身子有些麻。

    麻得都不能翻身了。

    “……”

    只怪刚才她躺的太早了,应该听到他脚步声再躺下也不迟。

    “不是。”她垂下眼眸,避开男人的视线,闷声回他。

    顾西辰饶有兴趣的望着她几乎僵直的身子,趣道:“那干嘛一直这么侧躺着,嗯?”

    姑娘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长睫毛却微微颤动了下:“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哭得太丑了,怕你嫌弃我。”

    她的声音还有些哑,闷闷的,像孩子哭过后娇嗔的嗲气。

    听得男人心里软塌一片。

    他忽地一下笑了,笑得那般好看,恍若深山里突然绽放的莲花般难得一见,亦是如此勾人心魄。

    窗外朦胧浅淡的暗光落了他一身,男人眼底似是隐着好似北极光般幽暗的蓝光,他双手插兜,微微向前探了一下身子,越发贴近了些床边,也贴近了蓝枝月。

    他的气息毫无预兆的贴过来,贴的越来越近,姑娘侧躺在那里虽不能动,却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怎么办。”他望着她清澈黝黑的眼眸,低声道。

    男人的音色很淡,却带着些不正经的调侃。

    只是听下去,又似是还带着些拿她毫无办法的宠溺。

    “都已经结婚了,嫌弃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