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石雪中立（1）

    *

    江应天被她这一声叫得心口酥麻麻的。

    兀自品了品, 察觉到她的羞赧，他偏头再亲上她耳朵，低声笑着问, “叫个名字，怎么害羞成这样？”

    他声更低了，“那要是再让你叫别的呢？”

    别的？别的什么？

    疑惑只一霎，徐烟便懂了。

    她额头抵在他肩膀上, 耳朵被他热息拂的痒。心里更痒。

    这次是真的装傻, 不吭声了。

    江应天像是能猜想到她的每一个细腻心思, 又笑了声。

    感觉着他嘴唇又沿着耳下到脸侧的想要亲下来，徐烟偏头脸朝外躲开，不给亲了。

    “好了, 你先放我下来。”

    江应天见好就收, 可还是又搂紧她多抱了会儿, 才松开手, 让她双脚重新立在地板上。

    “开灯了？”

    嘴唇刚被他吮吻的麻麻的, 徐烟咬着, 轻轻“嗯”了声。

    灯光大亮，她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眼一抬, 就见江应天低头瞧着自己嘴唇在看。

    徐烟就觉得麻的不只是嘴唇，连底下这颗心也变的麻酥酥的了。

    她推他一下，声音听着像撒娇也像抱怨，“我外套还没脱呢…”

    江应天身子没动，只是笑着拿指腹轻蹭了蹭她嘴唇，想怎么长得嫩成这样，每次亲一亲, 就红成这样，让人看了只想再欺负欺负。

    可真怕把她得更害羞，到时候真恼了，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遂作罢。

    江应天摸摸她头发，往后退了一步。

    看她脱了身上背包外套，再顺手接过来挂到衣架上，自己也把身上的外套脱了。

    徐烟今天里头穿着件奶白色毛衣，长度到大腿，笔直两条腿上是条浅灰色的底裤。

    如此配上她仍旧泛着粉色的一张脸，整个人看着更招人疼了。

    ……

    两人还有正事要谈，江应天自知不能再多浪费时间，强逼着自己把视线移开了。

    他身上这会儿还是正装加身，可见在风尘仆仆赶回来前，都还在忙着。

    她担心他又是坐飞机又是坐车的赶路身子不舒服，催促他快到楼上先去洗澡换身舒服点的衣服。

    江应天被她推着往前走两步，笑着捉住她手，逗她，“前两天我走前，不知是谁喜欢我穿西装。巴不得我在家天天穿给她看？”

    “……”徐烟窘，给自己辩解，“我才没有让你天天在家穿给我看。”

    那明明是你自己的。

    江应天笑而不语。

    不是不，是不敢再，目光也不敢再看她。

    因为发现这么看着，自己又想亲她了……

    江应天主动松了她的手，揉揉她脑袋。

    “等我出来。”

    徐烟不知他心思，只是乖巧“嗯”一声，看他上了楼。

    等人看不见，徐烟用指背轻抵了抵唇瓣，想着刚刚两人在门口的亲昵，她眼里面上都是女孩子羞赧的笑。如此回味半晌，才用两手拍拍自己脸蛋，到楼梯下的储物室里将那早装裱好的画框心翼翼拿出来放好。

    男人洗澡真的很快，这是徐烟和江应天在一起后才发现的。

    没一会儿，见他穿着身墨蓝色的棉质家居服下来。

    他皮肤偏冷白，这个颜色衬的他看起来更好看了。

    几步楼梯，她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江应天到她身边，俯身过来先偷个吻。

    笑着，“再看我们晚上真不用做别的事了。”

    就算现在只能亲一亲她，他也乐此不疲。

    没尝之前他能克己自持，等尝过她的甜，这便是再难舍下的滋味。

    徐烟本来冷却的一张脸，因为他这一句再沸腾起来。

    她看他无言片刻，转话题问，“我们先做点东西吃，好不好？”

    乱七八糟的事情经历多了，便能明白开心一日是一日，开心一时是一时会有多珍贵。

    江应天和她默契在，不约而同先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抛在脑后。

    “好，”他应声，牵她手往厨房走，“先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徐烟反握住江应天的手，走快一步身子亲昵的贴上他胳膊，抬脸看他轻轻笑，“很多好东西。”

    “阿姨昨天下午拿过来很多新捏的馄饨和水饺，又去超市买了好多菜和肉回来。”

    “我还跟阿姨新学了一道菜，一会儿烧给你吃。”她献宝一样。

    “是吗。”江应天松开她的手改搂她在身侧，闻言开冰箱笑着问，“学了什么？”

    徐烟伸手拿其中一保鲜盒出来，对他晃晃手，“五指毛桃烧鸡。”

    江应天看着她略意外的挑挑眉，“这么厉害？”

    徐烟努努嘴，“跟你大厨比肯定不太行。”

    结婚以来这段时间，只要两人有机会同时在家，总是他做东西吃。反正徐烟一点不意外他的好手艺，毕竟当时在星月看到他那大设备齐全的厨房就猜到了。“不过阿姨我烧的还可以的。”

    江应天笑，将人搂到身前，低头在她脸侧亲了亲，柔声道，“乖乖做的，肯定好吃。”

    完，笑着指指被塞的满满当当的冷藏室，“看看还想吃什么？”

    一个星期没吃他烧的饭，徐烟真有点想念了。

    看着里头被保鲜袋包的整整齐齐的东西，挑了几样。

    “全素？”他问。

    徐烟保守道，“…我不是还要做鸡肉吗？”

    虽然她不是易胖体质，但大晚上吃太多总归不太好。

    江应天盯着她瞧了会儿，像是能看穿她所有心思。

    曲指刮刮她鼻尖，“你够瘦了，可不需要减肥。”

    徐烟尴尬被他瞧出来心思，扶着他胳膊助他转身，咕哝道，“我没有要减肥，可晚上吃那么多肉也不容易消化不是……”

    女孩子都会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保持最好的状态，她也不例外。

    江应天拿她没办法，把手里的东西丢到料理台上，反手捉住她腕子，将人拽到自己跟前，俯身想再偷个吻…结果被早先猜到的徐烟笑着逃开了。

    “我去拿鸡肉，你加油。”声音里浸着笑。

    “……”

    江应天回头看弯身在冷冻室前翻找的女孩子背影，眼底的温柔像是要满溢出来。

    如此乖巧可爱又努力向前的女孩子，老天有眼，你怎么会忍心再伤害她。

    ……

    鸡腿肉是已经剃过骨切好的。

    江应天看徐烟熟练的把冻成一团的鸡肉放进盆里，加凉水白醋和食盐浸泡解冻，无声笑了笑。

    能知道这么个解冻方法，姑娘看来是真费心下了功夫的……

    *

    饭后。

    徐烟泡了壶洛神花，问江应天要不要喝，后者摇头。

    想想这酸酸甜甜的味道还是算了。

    只是本算去煮杯咖啡喝的动作，不知因为想到什么忽而停下。

    他看她托盘里的花茶壶，若有所思问，“喜欢这味道？”

    倒是第一次见她喝这个。

    徐烟“嗯”了声，端着往客厅走。

    “刚晚饭吃了不少，用这个消消食。”

    江应天拿咖啡杯的手收回来，改移到旁边拿了个玻璃杯跟在徐烟后头出来。

    客厅沙发边桌上，有还未开盛的腊梅。

    应该是昨天阿姨给带过来的。

    花未盛，味已浓。

    江应天在这香里，坐到徐烟旁边，自己给自己也倒了杯花茶。

    “是不是挺好喝的？”她抿口喝着，看他眨眨眼睛。

    江应天回看着她笑笑没话。

    徐烟看他沉默不语喝了半杯便将被子放到了桌上，皱皱挺翘的鼻尖，自己又喝了口，细品品。

    “确实挺好喝的么…”

    江应天眼睛瞥向她手里的陶瓷杯，“可能你杯子里的比我的好喝？”

    “……”徐烟被他逗笑，“孩子吗你？”

    总是贪别人碗里的饭菜香。

    江应天看看她，再看看她杯子。

    意思再明显不过：给我尝尝不就知道了。

    这种事情，徐烟乐得满足他，右手递过去，“喏。”

    江应天接过她手里的杯子，以左手也换了右手拿杯耳，才将杯子凑到嘴边轻酌了口。

    “……”徐烟不知道他是有意无意，可看着他嘴唇抿着自己刚喝茶的地方，连耳朵都觉得烫起来。

    她轻咳一声，掩饰般问，“怎么样？”

    “还可以。”他。

    徐烟：“……”

    她撇嘴，伸手要拿回来杯子，“你不喜欢喝，还是去泡你的咖啡好了。”

    江应天以另一只手捉住她腕子，三两口把她杯里的洛神花茶水喝干净，将杯子放到了桌上。

    “……”徐烟假意看他笑，“嘴上不好喝，还把我的都给喝干净？”

    她伸手佯装去他，“我自己都没喝多——”

    话没完，唯一自由的手也不自由了……

    徐烟两手都被江应天紧握着动弹不得，所以在他笑着侧身压过来时，只能“被迫”着往后陷到绵软的沙发里。

    唇贴上的一霎，徐烟就察觉到他舌尖直接沿着她齿缝探进来。

    当然，也递过来他嘴里浓郁的酸甜味道。

    嘴唇，上颌，舌下…

    凡是能舔吻到的地方，江应天都仔仔细细的拜膜了好几遍。

    等徐烟再紧紧攀上他脖颈儿时，江应天终于两手兜着她腿弯儿和后背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如此半晌过去，徐烟手推推他胸口，勉强偏头微微躲开他的唇，轻微喘着气，“…还自己克己自持忍得住…怎么一直要亲…”

    江应天闻言，笑着又在她下唇轻轻嘬了口，才将唇慢慢移到她耳下，给这个亲吻做最后的温存。

    “想尝尝你喜欢的味道。”他柔着声音，“果然最好的都在乖乖这里。”

    徐烟：“……”

    她将脸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没话。

    江应天搂着她抱了会儿，忽而听她放轻了声音开口，“你不要这么紧张。”

    他闻声低头，见他怀里的女孩子也坐起身子看他，眼里有安慰的浅浅笑意，“我现在是二十岁的成年人，不再是十五年前那个毫无反击能力，也没有自我保护意识的五岁女孩了。”

    “你和祖母和姑姑应该也联系过了，她们也和你一样，在知道这个消息后，生怕我自己会害怕，不舒服。”徐烟柔声，“实话，下午在电话里听到你这件事的那瞬间我确实很不安，很害怕。”

    她察觉江应天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收紧，安慰一样，轻轻拍拍他胳膊，“姑姑当时还要来接我回百花庄园，在林风被逮之前，都不要出来…”她笑了笑，“我跟她你要回来，在等你，她才没再坚持。”

    “所以后来电话挂断，我想到你要回来，会在这里一直陪着我，我就不怕了…”顿了顿，她主动轻吻了他唇一下，笑笑改口，“好吧，我承认，是没那么怕了。”

    “不管怎样，你们不要太过担心我。”

    徐烟想了想，又道，“越城离淮港上千公里，坐飞机都还要两个多时，他一个刑事在逃犯，又如何能到得了这里。”

    “再，淮港人口近千万，他如何就能找得到我呢？”

    徐烟摸摸他的脸，笑，“而且你没发现你未雨绸缪吗？现在还有金鸿一直跟在我身边的。”

    徐烟后来只是想，如果之前报道的他再次犯罪可能性很大的事是真的，她只期望那个人渣可以快点被找到。因为她不想在未来的日子还会有另外一个甚至很多个女孩子像姐姐那样被伤害，伤害到失去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也不想再看到有其他的女孩会像她一样，在以后的每一个夜里，夜以继日的被梦魇笼罩。

    她也觉得很抱歉。

    对江应天，对那些没日没夜收集资料写诉讼的律师们，对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

    反观江应天却没有徐烟的乐观。

    因为，他知道黎清是那个人渣的儿子，如果他找到他。

    那一定会发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