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霄一进门就看到那个情侣牙杯。

    人的嘴巴是贴着的，两个牙杯靠得紧紧的，一红一蓝两根牙刷分别倒在另外一边。

    陆云霄的指尖颤了颤，他抬手把牙杯拿起来，开开心心刷了牙，直到把牙杯放回去的时候还非常注意的让两个人的嘴巴贴在了一起。

    阮棠做完早饭才迟迟赶到浴室，他抬眼就看到台子上摆着的两只人。

    他的脸颊瞬间蒸腾得通红。

    “今天早上吃什么？”陆云霄偏头问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阮棠的嘴唇比以往红润。可能是昨晚猫似的跟人亲了几次嘴，把嘴巴蹭得红了……吧？

    陆云霄感觉自己喉咙又有点干。

    他还想站在门边看阮棠梳洗，结果被阮棠抬手推了出去，陆云霄感觉阮棠是害羞了，所以干脆先去桌前吃饭，完全不了解盥洗室阮棠的心情。

    “他为什么看着那么可怕……”阮棠心惊肉跳的道。

    陆云霄一旦隐忍情绪的时候，眉心下意识便会蹙紧。

    阮棠心虚，根本不敢多看陆云霄几眼。

    发也判断不出陆云霄的情绪，它试探着猜测：“是不是昨天晚上的事情被他发现了？”

    “……请不要做这么可怕的猜想。”阮棠咽了口口水。

    ——按照陆云霄的性格，他要是知道了自己晚上偷溜进房间亲他，估计能直接揪着自己的领子把自己从窗口扔出去。

    他加快了洗漱，然后几步跑到门边探出脑袋仔细观察陆云霄的行动。

    陆云霄将煎鸡蛋切得四分五裂，状似平静。

    阮棠悄悄从房间里摸出来，然后缩在陆云霄对面的板凳上抱着杯子喝牛奶，他的嘴唇周围染了一圈白色，眨着眼睛乖巧吞咽的模样也让陆云霄忍不住鼻尖痒痒的。

    “今天还要去给赵老做饭吗？”陆云霄把筷子放在一边，轻声询问道。

    “他们没跟我联系，我先去看看装修……”

    阮棠现在一门心思放在自己的店装修上。

    “可是老人没有让你每天都过去吗？”陆云霄的眉心蹙了起来。

    他每次开口的模样都显得异常的严肃，阮棠下意识坐直身子，他偷偷瞄了陆云霄一眼，然后摇摇头。

    “没让我过去。”阮棠舔了舔嘴唇声道。“只希望我能再帮忙做几顿饭，他叫我再过去呗。”

    “……”陆云霄捏了捏阮棠的脸蛋。

    直到阮棠嘟起嘴巴想要生气的时候，陆云霄才悻悻的收手，无奈的笑道：“老人家话没那么明白而已。”

    阮棠抿抿唇，最终还是点点头，决定中午去赵老家看看。

    他顺便嘱咐陆云霄帮忙去看看店的装修，然后便提了个双肩背包下了楼。

    ——上次他用系统商城买菜，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阮棠甚至没有把剩下的菜都装走。

    这次他特地背上书包，装作所有的菜都是从背包里带来的，到时候走的时候也直接把背包带走，任谁都看不出破绽。

    阮棠想的美滋滋的。

    他跑到门口轻轻敲了下门，很快就有人从里面开。照顾赵老的保姆认出阮棠，便把人叫到了屋里。

    “赵老还在休息，你先在这边坐一会儿……”保姆让阮棠坐在院子里休息，然后进屋去叫赵老。

    过了会儿，保姆才出来叫阮棠进去。

    阮棠不喜欢闻屋里浓重的药味，他进了屋，就站在门边上看着枯瘦的老人，努力张口问道：“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啊？”

    “还是想吃点味道重的。”赵老愣了下，随后才慢慢回答道。

    “那我自己想了。”阮棠完便要出门，却被赵老叫住了。

    赵老看着阮棠的目光复杂，他浑浊的眼睛微微转了转，似乎很艰难的思考着。

    赵老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也异常迷茫。

    “你不是来找我帮忙的？”

    阮棠回头，异常迷茫的望向赵老。

    ——他干嘛要找一个老人帮忙？帮什么忙？

    赵老张张口，他看了眼身旁的表，“你这么早来做午饭吗？”

    “嗯，我家里有人等着我，中午我要回去做饭的。”阮棠异常理所当然。

    赵老顿了下。

    他扯了个笑，无奈的摇摇头。

    阮棠只感觉莫名其妙。

    他去厨房里准备午饭，而赵老则无声的叹了声气。

    ——也不知道他这一辈子到底有多累，连老友的孩子，都要怀疑那么多。

    而阮棠则什么都不想，他的自我定位就是厨师，所谓形形色色的勾心斗角，他压根考虑不明白那么多。

    从系统买来的各种菜，配合着保姆买来的肉质紧致的土鸡，炖成一锅鸡汤，再加入各种各样的菌菇和特地制作的调料，一道鸡汤要等两个时后才能熬成。

    阮棠又用猪肉做成肉丸。

    他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他尝试着用普通的买来的蔬菜做饭，而在系统中兑换的蔬菜则做了另外的菜。阮棠尝了尝，萝卜土豆一类的蔬菜味道差在酥脆和新鲜的感觉上，系统提供的蔬菜仿佛在最合适的时间从地里刨出来，却没有任何的泥土的腥气。

    阮棠品尝了几道菜，最终还是认定系统中的蔬菜做的味道最好。

    只是却不是不能复制的。

    阮棠捏了捏手指，他不可能大规模使用系统提供的蔬菜，因此想要保证味道，就必须找到足够优秀的蔬菜供应渠道。

    他把几道菜端到院子里的桌上，而赵老早就闻着味道出来了。

    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几道菜，甚至看表情都能看出渴望。

    厨房里咕嘟咕嘟炖着的鸡汤还飘着一股香气，撒了葱花后，炖肉的味道和香葱调料的味道异常的鲜香。

    而端到桌上的几道菜味道也很好。

    淌着汁水的肉丸，的咬上一口后可以深深的吸一口汤汁，而里面夹着的浓香的汤汁和嫩嫩甜甜的肉馅，衬着深红的酱汁，和青葱的嫩葱，看着格外诱人。

    赵老吃得开心，然而阮棠做得却不高兴。

    “这道菜本来里面的汤汁应该用鸡汤或者炖上一晚上的骨头汤的……今天来不及了，我待不了这么长时间。”阮棠揉了揉自己蜷曲的卷发，那副乖巧的模样看上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赵老之前误解了阮棠，再加上他的手艺确实出众，他又是赵老老友的孩子，赵老对阮棠的印象就更好了。

    他一边吃，一边问了阮棠父母的事情。

    只是阮棠自觉和赵老不熟，便没那么多。

    他父母去世的事情是上了当地报纸的，当时事情闹得大，阮棠赔钱后还有媒体想要采访——只是阮棠始终缩在家里，媒体找不到可趁之机。

    阮棠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讲的。

    他父母的失误造成了车祸，他赔钱，也不抱怨。

    只是赵老看阮棠努力平静话的模样，对他的怜惜又多了几分。

    “你的亲戚……算了，不这些了。孩子，你的手艺好，就算是开餐馆，肯定生意也很好……你的手艺别开餐馆了，收徒都够了。”

    一提到收徒，阮棠就有点不想开口。

    他实在是个气的人，不愿意把自己的手艺教给别人。

    而赵老却没发现阮棠的沉默，他的神色温柔，望着一桌菜的时候，眉眼间也有点怀念的意味：“我们的美食文化源远流长，之前御膳，一百零八道，再加上各种各样的民间吃……可惜有的菜没有流传下来，许多菜都只存在于那些县志中，却没有做法。古代和现代的烹饪手法也不一样，再加上用油用料的不一样，很多时候我们没法还原古代的美食……实在是遗憾啊。”

    赵老着着，他还看了阮棠一眼。

    “我当年有个兄弟，在民国时候就是在酒馆做大厨的，掂着炒勺上战场，他给我们讲了好多好菜，后来我一个都没吃上。”

    阮棠抿了抿唇。

    “我倒不觉得美食文化失传了，况且既然都是失传了的菜，就有不存在的道理。万一是不适应现在的烹饪方式，做出来味道不好，那扔了就扔了。秦朝的时候随便烤一只鸡，用又苦又涩的盐撒一层还是美味呢……美食只有眼前的才算，过去的算什么美味。”

    阮棠瘪着嘴巴完，那边赵老却笑了起来。

    他一直怀念过去，阮棠年纪，却看到了未来。

    他又将一颗肉丸塞进嘴巴里，辣酥酥的味道让赵老眯了眼睛。

    也是，美食既然是当前的美味，那干嘛怀念以前呢？只要现在吃得好，喝的好……何必想什么御膳美味。

    赵老想通了，于是连着吃了一大碗饭。

    保姆怕赵老积食，赶紧上前阻止，而赵老则沉沉的看了眼阮棠，在阮棠莫名其妙的神色里笑了。

    “我听你算开一个餐馆？”

    阮棠眨眨眼睛。

    他记得……他似乎没和李明霞奶奶聊过这件事。

    他一直记得开餐馆的事情，可是赵老从哪得知的？

    “开餐馆也不容易，各种各样的安全证书和安全证明……一个开不下来，餐馆就不合格。”赵老笑着道。“但我觉得，以你的手艺，应该开这个餐馆，别人的扰算得了什么。”

    阮棠似乎听明白了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