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了？”陆秉文结结巴巴。

    段卓珩声音低沉：“别乱动。”

    “我没乱动啊，这不是担心你……”

    陆秉文到一半突然停住，好像想到了什么，脸噌一下红了起来，硬拉了两把把手抽回来，眼神飘忽地看向车窗外：“那个，你别误会啊，我没那个意思。”

    “嗯。”

    段卓珩也松了一口气，手重新放回方向盘上，将车提速到正常速度。

    过了好一会儿，车内的气温往下降了一些后，他才微微偏头看了陆秉文一眼，低声道：“我知道你没有，但是我有。”

    “你什么？”陆秉文在看窗外的车流，没有听清，不明所以道：“什么有没有的？”

    段卓珩摇头轻笑：“没什么。”

    到家停好车后，两人一起进了电梯，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老陆那句珍惜你俩最后的两人世界，段卓珩只按了一个楼层，陆秉文看见了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不按顶楼的按钮。

    两人心有灵犀地选择了装傻，然后非常自然地走进一个家门。

    第二天一早，陆秉文起床的时候段卓珩已经去上班了，但像往常一样，餐厅里已经摆好了准备好的早餐。

    陆秉文吃完早餐，好不容易良心发现，算自己收拾一下餐桌，结果餐盘一拿起来，从盘底掉出一张纸条。

    是段卓珩的字，上面写着——[吃完就去上班吧，这些等我回来收拾。]

    7436顺着他的视线看清纸条上的字后，身上的绒毛不禁抖了两下：真是看不出来，主系统谈起恋爱来，居然还是个暖男，太可怕了……

    陆秉文自然听不见7436的心声，他倒是对段卓珩这样的态度很受用，嘴角扬起一个微笑，把拿到手里还不到半分钟的餐盘放下。

    既然他了要收拾，那还是给他留下来吧。

    然后就毫无心理负担地出了餐厅，回房换衣服。

    大概是因为老陆醒了，陆秉文放下了一块心病，工作起来心情也好了不少，做事效率让组长樊丽都直竖大拇指。

    下班往研究室外走的路上，樊丽叫住陆秉文。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中彩票了？”问完之后，又自己摇摇头否定了：“你又不缺钱，就算中了彩票也不会这么开心，到底怎么了？”

    “还挺了解我，”陆秉文笑笑，朝她挑眉，“我爸醒了。”

    “你爸，陆董事长醒了？”樊丽有些惊讶，也替他高兴，“那太好了，什么时候醒的？刚醒的话你是不是该去陪两天床啊，需要我帮你找老师请假吗？”

    “就昨天晚上，请假就不用了，”陆秉文笑着摇摇头，“有护士和护工在呢，而且他恢复的也挺好，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不过要是什么时候真的需要请假，可千万别不好意思，直接跟我就行。”

    陆秉文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虽然老陆不让他陪床，但他毕竟刚醒，陆秉文还是有些不放心，下了班还是得去医院走一趟。

    不过去到病房，陆秉文又怕老陆趁机问他跟段卓珩的事情，觉得尴尬。

    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得给老陆找点事干，把到时候的话题缩窄。

    冥思苦想一路，陆秉文突然想到了段珞昨天交给自己的那沓文件。

    那沓文件对于他一个在经商当面一窍不通的人来，就是天书，拿回家看了半天也只看明白了一点点。

    本来是想着等段卓珩哪天不忙了帮自己参谋参谋的，但现在不用了，老陆这个久经商场的老狐狸，肯定比段卓珩靠谱多了。

    “怎么样，爸？”陆秉文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老陆的表情，问，“这几个项目，还靠谱吧？”

    老陆翻完最后一页，摘下老花镜，拿着镜腿儿在文件上敲了两下：“这些资料，是谁给你的？”

    见老陆表情有些严肃，陆秉文也正经起来：“怎么了，这资料有什么不对吗？”

    老陆没有回答他，接着问：“是段卓珩给你的？”

    “不是啊。”陆秉文赶紧摇头，生怕他误会段卓珩。

    老陆却一下子疑惑起来，稍微蹙了蹙眉头：“不是他，那还有谁会给你做这么用心的一份投资指南？”

    “用心？”陆秉文反应过来，“爸你是，这份文件没有问题？”

    “当然没有，内容详尽，有理有据，这几家公司的发展前景，我也是很看好的。”

    陆秉文稍稍垂眸，看来段珞没有骗自己，她是真心来寻求合作的，只不过让他对付段卓灏还可以，要真是对付起段卓珩来，陆秉文担心自己会叛变……

    “想什么呢？”老陆拿文件在他眼前挥了两下，“有心事？跟爸爸？”

    自从夫人去世，老陆一个人就又当爹又当妈地照顾着陆秉文，父子俩早就习惯了知无不言的谈心，从来没有什么秘密。

    陆秉文自己本身就有点纠结，老陆这么一问，正好给了他一个发泄的机会，于是便把他跟段珞的事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倒了出来。

    “段珞以帮你重振陆家为条件，联合你夺启润的权？”听他完之后，老陆一句话概括。

    陆秉文垂头：“是的。”

    “这买卖不亏啊！”老陆眼睛一亮。

    陆秉文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似的，把耳朵又往病床前凑了凑：“不亏？”

    “是啊，不亏。”

    “不是，爸，”陆秉文唯恐老陆睡了太久，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跟他，“现在启润的话事人可是段卓珩，不是段卓灏。”

    老陆看着他问：“有区别吗？只要不是段珞，你们俩就有合作的必要啊。”

    “没区别吗？！”

    陆秉文开始怀疑老陆睡了一觉是不是失忆了，忘记了昨天晚上自己是跟段卓珩一起过来的。

    眼见陆秉文开始激动了，老陆把眼镜放到床头的柜子上，抬手让他冷静，然后不紧不慢道：“其实这件事你与其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去跟段卓珩商量呢？不定他根本不在乎启润呢？”

    陆秉文觉得老陆这话莫名其妙：“他怎么可能不在乎？”

    那可是启润啊，不是随便一家什么公司，而是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老陆饱含深意地看了陆秉文一眼，拍拍他的手背，语重心长道：“真的，儿子，去问问他吧。”

    “可……”

    陆秉文想接着问些什么，被老陆制止。

    他摆摆手：“时间不早了，我也累了，你回去吧。”

    见他一副明显不想多的样子，陆秉文也没办法，犹豫了一下只能离开。

    陆秉文到家的时候，段卓珩已经回来很久了，餐桌上早的餐具已经被他收拾了，现在正在厨房做饭。

    听见他进门的声音，马上从厨房里探出半边身子，甜甜一笑：“文文，你回来啦？”

    陆秉文手里拿着段珞给的文件，正纠结着要不要听老陆的话跟段卓珩开诚布公地聊一聊，突然被他这么一问，愣了愣神，只好暂且把心事压下，摆出一个微笑：“嗯，你做什么呢？这么香。”

    “陆叔叔最近不是得忌口不能吃肉吗，我怕他不习惯，就问了一下医生，医生可以适当吃一点鱼，正好我今天下班早，就炖个鱼汤，待会儿让王送过去吧。”

    段卓珩穿得认真，陆秉文听着也感动，把手中的文件顺手往餐桌上一放，快步过去，也不嫌弃他身上还围着围裙，一把抱住段卓珩的腰，声：“谢谢。”

    段卓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呆了一下，回过神来后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发，但想到自己刚刚切了菜，陆秉文会嫌弃，又抿唇把手收回去，声安抚：“跟我还什么谢谢啊？”

    是啊，陆秉文轻轻叹了一口气，觉得老陆的有道理，自己有什么话是不能直接跟段卓珩的呢？

    于是，闷闷在段卓珩怀里嘟囔了一句：“我知道了。”

    段卓珩没听清楚，微微动了动腰：“文文，你什么？”

    陆秉文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从他怀里钻出来，抬头：“待会儿吃完饭，我有话想跟你。”

    段卓珩怔了一下，也意识到他要跟自己的恐怕不是什么事，不然不必等到吃饭的时候，于是也认真起来：“好，那我先做饭。”

    “嗯。”陆秉文点点头，转身回房换衣服。

    段卓珩熬完鱼汤后，先叫一直等在楼下的王上来拿了给老陆送去的保温桶，然后才叫陆秉文出来吃饭。

    “不错。”陆秉文看着餐桌上没有一道跟之前重样的菜色，给段卓珩竖了个大拇指。

    “尝尝鱼汤吧，我新学的，看看味道怎么样？”段卓珩起身给他盛了一碗。

    陆秉文拿起勺子尝了一口，颇为享受地眯了眯眼：“好喝！”

    “你喜欢就好，”段卓珩笑着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顺便不经意地提起，“对了，你刚才不是有话想跟我吗？”

    “嗯，”陆秉文抬眼瞥了他一下，把手里的勺子放下，神情严肃地看着他开口，“我昨天跟段珞见了一面，那份投资资料就是她给我的。”

    “哦，然后呢？”

    “你不意外吗？我跟段珞单独见面？”

    “不意外啊，”段卓珩指了指收到不远处柜子上的文件夹，“那沓资料的装订方式是启润常用的，而且，蓝色的文件夹是董事会高层专用的。”

    陆秉文皱眉：“所以，你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