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橙震惊。

    楚兮对她好，她是知道的。

    但好成这样，还是让她一时之间不出话的。

    钱，从来都是最大的衡量指标。

    看一个人爱不爱你，其实就是看他愿不愿为你付出钱。

    不管是爱情之爱、还是亲情之爱、乃至友情之爱，都是如此。

    曾经，安橙也对这个世界充满热情的幻想。

    但，一次次的现实，让她明白：没谁会真正爱自己。

    包括她的父母，都不过如此。

    养女儿，是为了要回报的。

    不只为“防老”，还为贴补儿子。

    ——

    这一点，安橙也是渐渐才发现的。

    因为家人对她已经越来越没耐心了。甚至，母亲都明摆明过，让她早点找个条件好的男人嫁了。爱不爱的不重要，最重要是有钱。有钱有势是最好。这样也可以帮一下弟弟。弟弟现在正处于最辛苦的时期，最需要帮助。别人家的姐姐都是为弟弟护航铺路，而她作为姐姐，却什么都做不了。真是白瞎了家里这么多年的培养。

    这些话，是母亲以前不曾过的。

    以前，父母只是一个劲让她用功读书。

    一路从本科读到硕士，父母都没有任何怨言。

    虽然她从大三开始就带家教做兼职，基本没再花过家里的钱。但父母确实也没从她这里要过一分钱。

    对比楚兮的父母，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父母是很爱自己的。

    直到后来父母等不及透露心声，她才知道：原来父母一样是重男轻女的。一样希望女儿贴补儿子。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眼界高一些，知道要先提高自身的条件，才能找到条件更好的老公，也才能更有效地扶持弟弟。

    亲情，从此成了她心里的一道殇。

    而远方的朋友，就更不用了。

    出校门之前，大家只停留在心灵交流阶段，还都算真情实感。

    等到入了社会，大家在物欲大染缸里一染，就都很现实了。友情什么的，早已不值一提。

    这也是安橙这些年格外孤独的原因之一。

    工作的压抑、情感上的孤独，让她早已对这个世界丧失了期待。

    可今天，楚兮居然直接让她辞职，并表示让自己完全不用担心钱的事，她会努力赚钱养好自己。

    这简直是把自己从所有的烦恼里摘了出来！

    而且，摘得很彻底！

    且给她营造了一个美好的生存花园。

    “好。我辞职。”

    安橙原本还想再追问确认一下对方话里的真假和份量。

    但接触到楚兮真诚的眼神，她就把那些追问的话都咽了回去。

    唔，已经不需要半点怀疑了。

    那还要再问什么？

    不知为何，早已经不信任人间真情的安橙，就这么毫无犹豫相信了楚兮的一切。

    乃至，将自己的终身托付，都不用多问半句。

    两人确认了眼神，安橙就直接给杨主任了电话：“喂，杨主任，那个课题的事，你找被人吧。我准备辞职不做了。”

    “什么？！”

    电话里的杨主任显然十分震惊。

    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什么呀？我没听清。”

    “我我要辞职。课题的事你找别人吧。”

    安橙鼓起勇气，把刚才的话再了一遍。

    完之后，整个人有种神奇的爽感。

    杨主任终于相信自己不是幻听。

    但是她依然不相信这是安橙的真实意图。

    只以为这是对方对课题任务的反抗：“喂，你不是吧？就算不想做课题，也不用威胁我辞职吧。你要知道，学校让你做这些，是看重你。校长都了，要重点培养你。你不要听有些同事胡，天天混日子没前途的。你是我们学校学历最高的，本来就应该能者多劳。你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

    能者多劳尼玛！

    楚兮在一边都听不下去了，直接冲上来夺过手机：“你是听不懂是吗？安橙得很清楚了，她要辞职！辞职啊！以后你的这些狗屁事都可以找别人了！”

    完，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对着愕在一旁的安橙叹气：“这种人，你完全不用理他。直接跟你们校长辞职就好啦。”

    安橙眨巴眨巴眼：“我只是想跟他交代一下，省得误了事。”

    这倒是安橙的一贯作风：善始善终。

    楚兮叹气：“对这种人，压根就没什么好交代的。他们不值得。”

    不过，她也知道安橙是对的。横竖，善始善终负责任，是一个人的优良品质。

    所以，完后，她又伸手摸了摸安橙的脑袋，作为补偿：“好吧，我也知道你是对的。不过，有些人是不值得你善始善终去负责的。你越交代，他反而越胡搅蛮缠。反正你已经通知他了，后面的事他自然知道安排，跟你没关系。你已经是要辞职的人了。”

    安橙报以微笑。

    脸微微有些红。

    楚兮的手掌，暖暖的，软软的……

    而安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抚摸脑袋呢。

    楚兮被她的脸红传染，也跟着心慌了起来。

    唔。

    安橙的头发软软的，还带着安橙独有的温度，摸起来……很让人心痒呢。

    “咳。”

    “咳！”

    两人同时清了清嗓子，破这无声的尴尬。

    最后，还是安橙先开口：“唔，我给我们校长个电话，辞职的事。”

    “嗯。”

    楚兮恢复认真脸。

    “去吧。不用解释那么多。直接把辞职的事清楚就行了。然后该怎么办怎么办，早点走程序。我知道你们体制内辞职比较麻烦的。”

    “嗯。”

    安橙点头。

    也恢复认真脸。

    认真拨电话……

    楚兮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渴渴的。

    她再度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转身去倒水喝。

    喝完水，还是觉得有点燥。

    便又去洗了个澡。

    等她终于洗完澡出来，整个人才冷静了些。

    为了保持这份冷静，她甚至连头发都不吹，只是拿毛巾擦了擦，然后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码字。

    湿漉漉的头发让她的脑筋格外清楚，码起字来也是飞快。

    十根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串串文字就如织毛衣一样被快速编织出来。

    这感觉，真……有魅力。

    早已完电话的安橙看到这一幕，竟花痴得有些失神。

    是的，花痴。

    不得不，这样的楚兮真的很美。

    原本就超高的颜值，在努力工作的魅力加成下，更是美得让人心窒。

    安橙大概从来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对着一个女子发花痴。

    坦白，从到大，她还真没对谁这么花痴过。

    哪怕是那些影视圈的俊男美女，都没这么抓住过她的眼神。

    楚兮，似乎有种别样的魅力。

    比影视圈的那些顶级美男美女还有吸引力呢！

    美人如瘾，不过如斯。

    随着安橙旁若无人地对着自己发花痴，楚兮字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为了不被发现自己的心虚，楚兮还是努力伪装，十指依然动得飞快。

    只是，的字大都不能用，十个字删七个字，删删，进两步退一步，有效速度慢得离谱。

    她一面心慌，一面默默叹气：按照这个速度，自己今天的更新想要写完，估计要到半夜了。

    安橙却浑然不觉，只继续捧着脸对着楚兮发呆。

    终于，楚兮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微笑回头：“看什么？”

    “啊。唔。”

    作为一个硕士，安橙的脑子还是转得很快的。

    她眼都不眨，只顿了顿，就立刻认真应答：“我是看你头发是湿的。你是不是忘记吹头发了？湿着头发不健康的。要不要我帮你吹吹？”

    完，就自顾自去抱吹风机了。

    “……”

    楚兮想制止，却已经来不及。

    而且，她也没法开口反驳。

    怎么反驳？

    自己是故意不吹头发的？

    为什么故意不吹？

    因为自己内心很燥？

    为什么内心很燥？

    因为想到了你？

    呃。

    算了，只能闭嘴。

    于是，楚兮只能看着安橙抱了吹风机过来，给自己吹。

    为了配合，她还得乖乖把脑袋凑过去，找个最好的角度。

    吹着吹着，楚兮又燥热起来。

    尤其，感触到对方的手在自己的头上揉过来、插过去、再摸啊摸。

    那肉肉软软的手，在自己头顶的皮肤上游走，让楚兮的心，真的安定不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

    再深吸一口气。

    最后，实在忍不住，握住了那只手。

    握住的那一刹那，她有些愣：怎么这手比自己的还烫？

    再一看：安橙的脸，居然已经红成了猴子屁股。

    呃。

    楚兮微红的脸，倒瞬间巫见大巫了。

    两人眼神对视的一刹那，彼此都是无言。

    好吧，有些话，似乎，不用得那么明显了。

    此时的气氛，已经是明摆明的暧昧。

    安橙抿了抿唇：“唔，我，我去洗澡。”

    完，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浴室。

    然后，“哗啦啦”的水声夸张地传来。

    这超大的水声，让门外的楚兮也渐渐回过神来。

    不过，该死的是：回过神来后，她脑子更加清明，竟清晰幻想起浴室里的画面……

    那啥，网络写手的想象力也不是盖的。

    楚兮脑中的幻象，真实得每一个头发都那么具体。

    她赶紧晃了晃脑子，继续强制性码字。

    但可惜，心猿意马，写十个字删八个字，能用的更少。

    不过，楚兮是一个专业的网络写手。即便状态不好，也还是要码的。

    那啥，不管做哪个行业，都不能纯等状态好的时候才干活不是。

    状态好要写。

    状态不好也要写。

    这就是她的职业操守。

    嗯！

    虽然，她的有效时速已经掉成渣。

    但，磨啊磨，也总算磨出了一章新章。

    新章两千字，在锦江文学城属于“短”章。

    没办法，只能这么长了。

    因为，安橙已经出来了。

    安橙出来后，头发也是湿的。

    她跟楚兮一样，只是用毛巾擦了擦，一样没用吹风机吹干。

    就那么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那看书。

    这年头，还有看纸质书的女孩子，倒是难得。

    安橙身上自带书卷气。

    她坐在那看书的样子，自然也格外迷人。

    楚兮跟之前的安橙一样，同样是心向往之。

    她看着安橙，有些目眩神迷。

    好吧，这样的安橙，真的让她移不开眼睛。

    她这么多年，还真没为谁这么发痴过。但现在，在一个女子身上，办到了。

    她发现，现在的安橙，其实比影视圈的任何一个俊男美女都好看呢！

    楚兮这么想着，内心已经翻江倒浪。

    但是，安橙似乎毫无察觉，依然在那里淡定看书。

    是真淡定。

    从头到尾，姿势都没变过。

    唯一有点变化的是：她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最后，楚兮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要不要给你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