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人生赢家
“剑,就是手的延伸,所以要和这个三尺三寸的家伙建立联系。所谓人剑合一,便是如此。”何须归拔出自己的落霜,在身体侧方凌空舞了个十字形剑花,又放慢动作重复。
“剑在旋转、流转的过程中,自然会有惯性,这就是剑势。用体内的真气感受剑势,亲近它,掌控它,最终彻底驾驭它。”
厉行生硬笨拙地照做,像挥舞着大砍刀砍甘蔗的农民,问道:“我要练多久,才能与你师兄旗鼓相当?”
“师父,师兄刚会走路就开始学剑。所以,你们之间相差了二十年。而你又早过了启蒙的年纪,难度会翻倍,也就是四十年。你练到六十岁,差不多能触及他现在的水准。”
“我靠,直接整到退休了。到时候,我还是跟他比广场舞吧。”厉行苦笑着自我调侃。
“你练搏击,浑身太硬了。先练活手腕,每天舞一千遍吧。然后,我再教你其他的。”
厉行邪笑着问:“哪儿硬?”
“哪儿都硬。”
“嗯……谢谢夸奖。”
何须归微沉着脸没作理会,因为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又不愿让厉行看出自己不明白。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真烦啊,到底是什么意思?有空问问师兄吧。
直到入夜前,他们的三无作坊产出好几锅肉松。正聊着天做手工糊包装盒,只听屋外隐约传来阵阵哀戚的哭声,一丝一缕地钻进人的心里,幽怨无比。
欧阳豆叹息道:“唉,冯姑娘又怎么了?为什么跑到这来哭呢?”
“我去看看,你们别出来,男人多了她会害怕。”何须归面露担忧,擦了擦手,走出门去。
雪夜中,一道裹着披风的倩影正踽踽而行,边走边抽泣,看来只是刚好路过,又止不住悲声。他追上前,怕她受惊,便轻咳一声。
冯姑娘抖了抖,转过未施粉黛的脸,素净的肌肤上淌着两行清泪,被冷风刺得微肿发红。
“冯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我师兄呢?”何须归保持着一定距离,轻柔地问道。
“他和任掌门,还有我爹在议事。我偷听了一会儿,就独自跑出来了……”
冯姑娘喃喃地了几句,就因抽噎而难以吐字。她和家人住在泠月楼,送她回去的路上,何须归从夹杂着泪水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原来师兄的心意没变,仍想退婚。这几日的关怀只是尽应有的情分,减轻她的恐惧和伤痛。
“我不能没有他!别人我看都不想看,只有他在,我才能安心。如果他不娶我,我就去当尼姑。”心绪翻涌之下,她对本不熟悉甚至不喜欢的人了许多心底话。
“冯姑娘,我想问一个问题,不知会不会冒犯到你。”何须归苦恼地挠挠头,“唉,还是算了。”
她吸了吸鼻子,道:“无妨。”
“是谁告诉你,山里的松鼠会在天黑后出来觅食?”
她回忆一下,答道:“我听林师弟的。”
是他,真的是他!何须归猛然握紧双拳,咬碎银牙,愤怒直冲天灵盖。但他没法开诚布公地质疑,且不林照和师兄关系匪浅,更是冯姑娘的远房表哥。而且,这种丑事传扬出去,弘山该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他没再多问,也没有经验,不知该如何安慰一个横遭不幸又婚事坎坷的姑娘,默然将她送回住处。
泠月楼一层正厅里,似乎仍在议事,隐隐有谈话声。冯姑娘率先走进左侧耳房,自然而然地将耳朵附在墙上,聆听那端的动静。
何须归告诫自己不该搞窃听,却又忍不住好奇,拿来桌上的茶盏,倒扣在薄薄的墙上,将耳朵贴在底部。冯姑娘见状也效仿,轻声问道:“声音清晰多了,这里头有什么道理?”
“碗状物会将声波聚合,《十万个为什么》上面写到的,堪称一部奇书。”
“好直白的书名。”她暗淡的脸庞难得露出微笑,不过转瞬即逝,“你挺有趣的,倒也没林师弟得那么讨厌。”
何须归一怔,原来林照那子,背地里跟她了许多自己的坏话。从她不过脑子的话方式来看,应该是个单纯姑娘,恐怕比不甚聪慧的自己还要笨一截。
“呵,他才讨厌呢。”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除了一个有名有姓的爹,我也不比他少什么。”退回到几个月前,他绝不出如此豁达的话来。多亏了假和尚慎虚嫖客行,每天向他传播积极又下流的正能量。
墙壁另一侧,冯庄主痛心疾首地大声道:“任掌门,老夫大半辈子就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她已经认定了风少侠。此时退婚,不但她要寻死觅活,我这张老脸也无处安放啊!干脆剥下来,贴在贵派山门好了。”
师兄清冷的声音响起:“晚辈也是为令爱着想,她总觉得亏欠于我,我也不忍看她委屈了自己。贵庄家资巨万,想入赘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总有合她心意的……”
冯姑娘静静聆听片刻,丢了茶盏径自冲向正厅。何须归不便跟随,只听她动情地哭喊道:“爹!女儿只嫁风哥哥,你若敢找别人当女婿,我就出家!”
冯庄主立马慌了:“哎呦我的心肝儿,你脑型不圆,剃了头非把自己难看死不可。”
“我不管!这世上的男人,除了你,就只有风哥哥对我好!他怕我害怕,就夜夜守在门外,试问谁能做到……”
何须归正听得出神,忽然,耳房外先后传来两个戏谑的声音:“这有什么,我能。”“我也能,有钱就行。别在门外站着,就是翻跟头、拿大顶也没的。”
他走出门,见那舅甥俩正光明正大地站在门口偷听,还发弹幕似的评论房内的谈话。他低声把他们唤进耳房,责备道:“人家正事呢,能不能严肃点?我师父的耳朵灵着呢!”罢,继续侧耳。
最终,在女儿的哭声中,冯庄主做出了难以想象的让步:只象征性收受聘礼,以全庄之富陪嫁。女儿大婚之后,他便颐养天年,万贯家财都归弘山派理。
风晚山只是恭谨而委婉地道:“婚姻大事,我不敢擅自做主,还是听凭师父安排吧。”
听到剧终,厉行眉心微微挤出沟壑,似乎若有所悟,却终究什么都没。
“干吗尾随我啊,担心我也遇见歹人?我可是很厉害的!”何须归问他,语气在不知不觉间带了分期待。
他想了想,一丝痞气而真挚的笑意爬上嘴角:“因为你背影很好看。”
预告:
何与师兄钻山洞的事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