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他们路过一座名叫甜水的城池，决定休整两天，顺便把最近制作的大量产品拿出来卖，却意外遇冷。

    三人支起现写的“百年老字号”招牌，走街串巷，卖力吆喝，生意依旧惨淡。有抱着孙子的大婶问过价，撇嘴摇头：“还不如直接买肉吃呢，能买好几十斤嘞！要是几文钱，我就给孩子买点。”

    厉行终于后知后觉：武林大会上壮骨颗粒和增肌粉热销，是因为满山遍野都是经过筛选的目标客户——热衷于武术的江湖练家子。如今在居民区卖这个，谁买啊！

    “怎么办老舅，”欧阳豆有些气馁，“要不当成零食来卖吧？能挣一点是一点。”

    何须归点点头，举起双手和一只脚来表示赞成：“我同意。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不，保健品和零食，能是一种售价吗？当零食卖，不但赚不到钱，甚至可能赔本。”厉行有些霸道地按下他的手，顺便放在唇边亲了一口，惹得欧阳豆肉麻地猛搓胳膊。

    何须归腼腆一笑，四下看看：“也对，假如把深海健脑素当成调料鸡精来卖，一下子就跌了好几个档次。”

    厉行继续：“用贩的方式来思考，一辈子都是贩，所以要用商业巨鳄的方式来想问题。有些奢侈品，宁可积压库存或者被虫蛀了也不降价卖，为什么？

    因为一旦折扣狠了，人家就会知道，哦你这个东西是会便宜下来的，那我们就等着它便宜时买。将来我们做大做强了，万一有人站出来：我用白菜价买过你的保健品，岂不是砸了招牌？”

    一通神侃，让何须归频频点头，眸光如星，面色红润。尽管事业仍处于起步阶段，可企业自豪感油然而生。

    “来来来，别气馁，喊个口号吧！”厉行模仿现代公司销售部门的会，挥拳喊道：“一鼓作气，再创佳绩！心在梦在，人生豪迈！加油加油加油！”

    老婆和外甥受到鸡血般的鼓舞，面露敬仰之色，也跟着挥拳：“一鼓作气，再创佳绩……加油加油加油！”

    “哈哈哈——我的亲娘啊你们太逗了——”一阵清脆的大笑突兀地插入。柳苗苗站在不远处，正跳着脚笑话他们。他怀里的白猫慵懒地舔着爪子，对颠簸不为所动。

    “苗苗！”走在前头逛街的柳萧萧唤了一声，他立即跟上，但仍在频频回头，朝他们露出戏谑的笑意。

    “这哥俩儿的钱，是哪来呢？”欧阳豆困惑地嘟囔。

    这一路，柳氏兄弟基本与他们同行同宿，消费习惯堪称铺张奢靡。光是柳萧萧的“师兄”的一顿顶级精料，就够三头驴儿吃三天粗料。

    几人年纪相仿，偶尔会聚在一起聊聊，酌一番。柳萧萧寡言，而柳苗苗健谈，和欧阳豆碰在一块儿，就如同两个农村老太太盘腿上了热炕，只要有足够的花生瓜子，能唠到地老天荒。

    兄弟俩虽自称江湖无业游民，但身上似乎总有花不完的钱。

    “老舅，你觉得柳苗苗像不像女扮男装？”欧阳豆笑得有些暧昧，“我观察过，他几乎没有喉结，而且身材又那么娇，穿鞋也就一米六多点。”

    厉行看透了他的念头：“可赶路时，我看他是站着方便，也不避人。”

    “也许是用了什么工具呢！管子、特质漏斗之类的。”

    “你真猥琐！猥琐豆！”何须归嫌恶地瞥着他。

    厉行玩笑着建议：“你可以想办法试探一下，比如使出一招猴子偷桃之类的。”

    欧阳豆也笑了：“我是为了结缘，不是结怨。你人家要真是个姑娘，我来那么一下……哎呀，太恶心了，那我真成猥琐豆了。”

    “你不要凌虚峰的奈奈了？”

    “要啊，后宫嘛，多一个无所谓。”

    “随便你吧。”厉行在街角找个台阶坐下，盯着街面商户和川流不息的贩夫走卒，陷入关于创业瓶颈的沉思。

    何须归挤着他坐下，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指着几个浑身满补丁的路人道：“看，丐帮弟子。”

    那几人在一家饭馆门前转悠，很快，掌柜就出来给了些银两，脸上的笑容中夹杂着些许无奈。厉行懂了，终于算是见识到丐帮的赚钱手段。

    像弘山派、绿湖山庄等江湖豪强，都拥有大量农庄田产，佃农无数，自身就是一方大地主。伏龙寺等寺院香火鼎盛，同时也拥有田地作为寺产。

    几家赫赫有名的镖局，则靠走镖谋生。还有做药的，行医的，开农家乐的……

    而丐帮没有产业，只有人，走的是下沉路线。基层弟子收保护费，然后层层上缴至分舵、总舵。假如店家不给，那他们或许会躺在店门口，不让人家做生意。

    对这种不劳而获的生财方法，厉行颇为不屑：“这真的算名门正派吗？应该叫黑恶势力吧。”

    何须归：“丐帮帮主、副帮主和几位长老，都是威名赫赫的豪杰，他们不收保护费。”

    “可他们靠保护费养着啊。江湖的底部，其实很浑浊吧。”忽然，通过丐帮的谋生手段，厉行提取到灵感，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常见名词：分销渠道和代理商。

    “对啊！”他一拍脑袋，“既然找不到客户，就到客户容易聚集的地方，让店家做我们的代理商！”

    “什么意思？”何须归托着下巴望过来。

    “那些往来于江湖的人，也像我们一样需要住店，我们就先把商品以七折或八折卖给客栈，再由客栈推销出去。掌柜是中间商，不生产，只赚差价。”

    三人当即找到几家江湖气息浓重的酒馆登门推销，被拒两次后，他们总结了很多词，又迈进新的一家。

    柳氏兄弟也在，正凭窗酌，“二公主”就匐在桌上盹。他们隔空了个招呼，径直去找掌柜。

    没想到，掌柜竟知道他们的产品，分别尝了尝，颇感兴趣地笑道：“哦，老舅牌么。去年，弘山武林大会之后，我在店里听不少客人起过。”

    预告：

    舅妈情绪低落，倾诉的对象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