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海岛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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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东西时,厉行见雪留衣心情似乎不错,试探地问:“雪老前辈,你算把我们怎么办?”

    对方淡淡道:“看心情。”

    完,修长的手指从鱼肉里剔出一根鱼刺,猛然拂袖。只听呲的一声脆响,鱼刺竟稳稳钉进了正殿前的廊柱。

    欧阳豆举着烤鱼往老舅身后躲了躲:“恐怕要致富未捷身先死,唉……”

    雪留衣“看心情”来处置他们,大概是真的看心情。他和风晚山是两种坏人,他坏得坦荡一些,风晚山则更阴险。

    清,厉行牵着何须归的手漫步于沙滩,海鸟不时从头顶飞掠而过,一时竟分不清所处的时空。无论何时,海都是永恒的湛蓝。恍惚中,竟然像在海岛胜地度蜜月。

    外甥正在不停地嘟囔,为自己编墓志铭:“爸,你辛苦了,若有来世,我当你爸。国足赢世界杯时,给我烧一份报纸。嗯,就这么写吧。”

    厉行回头瞪了外甥一眼,柔声对何须归:“就当度蜜月了,巴厘岛跟这差不多,真的。”

    他俯身抓起一把沙子,认真观察,感觉其中的石英砂比例要比望海城的沙子高得多。假如将来做玻璃,可以来这里挖沙子,效率会更高。

    他奇怪自己死到临头,居然还在想创业致富的事,大概是因为何须归在身边吧。沉浸在爱情中的人,有时不惧生死。

    何须归脱了鞋,挽起裤脚,在阳光下追逐着海浪,柔美的卷发随风起舞。他的乐观,则源于对师父绝对的崇敬和信任——再过两天,师父就要来了,一切难题迎刃而解。

    他跑回厉行身边,笑道:“厉哥,你看这沙滩软绵绵的,是不是正适合干点什么?”

    厉行四下看看,唇边扬起坏笑:“光天化日之下,不好吧?等晚上的。”

    “我指的是切磋拳脚,你在想什么?”

    “我指的也是切磋拳脚。”

    于是,他们就在沙滩上摔起跤来,空气中充满了“哎呀”、“讨厌”、“好疼”等快活的声音。而欧阳豆则黯然蹲在一旁,用指头在沙滩上写墓志铭。

    不一会儿,柳苗苗也来了,肩上背着一捆草药。自从上岛后,他已经采了不少,是极乐岛特有的药草,很难得。

    他放下草药,兴致勃勃地加入摔跤。他个子虽,力气却不,敏捷度爆表。片刻之后,他略带扭捏地走近欧阳豆,问道:“你在写什么?”

    “墓志铭,自己看喽,虽然有的字写法略有不同,但还是能看出大意吧。”

    柳苗苗笑了笑,似乎有点发窘。

    “你该不会不识字?”欧阳豆惊讶地大叫起来,“我的妈呀,文盲!你连字都不认识,居然还敢自称为圣手书生?哈哈哈——”

    柳苗苗狠狠剜了他一眼,坐得远了些,沉着脸望向海面,不再话。

    世界往往就是如此,一个人缺什么,就要拼命找补什么。所以,大字不识几个的柳苗苗,为自己取的江湖称号是圣手书生。

    欧阳豆意识到错了话,立即上前献殷勤:“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是文盲啊!哎,你看这样好不好,以后我免费教你识字,然后你尽量让我们一家三口|活着离开这个岛。”

    柳苗苗轻哼一声,斜睨着他:“尊主的想法,我可左右不了。我的职责,就是照顾好二宫主,然后搞银子。”

    厉行也坐了过来,趁机听:“你们欢喜宫,有多少弟子?你是抱猫左使,那必然还有个抱猫右使。”

    “你想探听我们的虚实,我才不告诉你。”

    他故意用激将法:“恶名远扬的魔教,该不会就两个人加一只猫吧?”

    柳苗苗想了想,挑眉道:“其实,我们有十多个人呢,抱猫右使在看家。”

    厉行无声地笑笑:“唔,十多个人,还不错,算是微企业。能在江湖掀起一片血雨腥风,也挺厉害了。”

    “这有什么难的,杀人放火这种事,我们尊主一个人就够了。”柳苗苗起身拍拍衣服,“我要回去喂二宫主了。”

    这天的晚餐,除了海鲜,还有一只野兔。

    何须归本以为能吃到烤兔肉,却见雪留衣将它抱在怀中,温柔地安抚片刻后,用手掌盖住兔头。他脸色有些苍白,竟透着几分虚弱。

    忽然,野兔的后腿猛地蹬直,又软了下来,显然是被夺去了生命。渐渐的,它的毛发开始脱落,肌肉逐渐萎缩、消失,直至露出内脏。最终,仅余下兔毛和一具完整的骨骸。

    雪留衣闭目调息片刻,神色恢复如常,抖了抖身上的灰色短毛,若无其事地:“何师侄,你被逐出师门时,还没有练成凋花吧?不要练。祖师爷把它立为禁术,自有他的道理。初次练成时,你手里是什么,以后每隔数日都要汲取此物身上的精华。否则,体内真气失控,会冲得你筋脉尽断,死相很不可爱哦!”

    “那……假如我在手里抓一只虫子呢?”

    “神功练成,往往只在不经意的一瞬间。那时,你可能正在玩虫子,也可能正深情款款地捧着爱人的脸。”雪留衣玩味地瞥了眼厉行,接着扔给何须归一条鱼。

    饭后,厉行找了两根趁手的树棍,在海神庙前的空地上,继续向何须归学习剑法。他已经学完全部八十一式,但仅仅是会做动作而已,就像学会了广播体操。

    似乎是看不过眼,雪留衣叹了口气,也折了一根细细的树枝,出言指点,挨个喂招给他们。他竟会双手使剑,二人拼尽全力也无法碰到他分毫,倒是屡次被他手中的树枝点中穴道,浑身疼痒。

    片刻后,雪留衣面露赞扬,对厉行道:“和尚,你的内力与任平生极为相似,都是至精至纯、至刚至阳的路数。你年纪虽轻,内力却十分深厚,少也有四十多年,看来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至于何师侄,就太平庸了。”

    趁着雪留衣话,何须归狡黠一笑,举起树棍想要试试偷袭,忽觉浑身酸软,一股麻痒的热潮自丹田处暖丝丝地散开。

    他踉跄一下,膝窝一软,双腿像被抽了筋,双臂也抬不起来。这种感觉,不是劳累过度的疲倦,而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湿热和酸胀,像有无数烧红的蚂蚁在肌肤下爬窜。

    “他舅……我、我动不了了……”

    厉行立即注意到他的异样,扔了手里的家伙抱住他:“怎么了?”

    他无力地摇头,脸上飞起两团红晕,睫毛逐渐湿润:“不知道,好难受,我想去蹭大树……”

    “哈哈哈……”雪留衣放浪地大笑,“我最爱和任平生作对了,既然他这么宝贝这个徒弟,那我就该让何师侄有所成长,变成大人。和尚,春宵苦短啊,便宜你了。”

    预告:

    舅妈有所成长,群雄气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