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梁景珩?”
熟悉的男声断两人吃饭。
梁景珩抬头一看,果真是谭然。
谭然人在楼梯上,梁景珩看见他的时候他正踏上最后一截楼梯。谭然嗤了他一眼,脸色臭的跟谁欠他钱一样,昂头从梁景珩身边走过,路过桌子的时候手肘故意撞了梁景珩一下,他撩了下衣服,在梁景珩斜对面坐下。
梁景珩对谭然嗤之以鼻,他可太不喜欢谭然这副狂妄的模样,但又不屑同他争吵。
他单手托腮,换了一个方向,手肘撑在桌上,继续看着余颜汐。
要是往常,梁景珩早就跟谭然吵了起来,甚至还会大出手,去了他没有闲心将时间浪费在谭然身上。
可谭然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他见梁景珩没有理睬他,一股挫败感涌上心头,他嘴里不饶人,“缩头乌龟,畏畏缩缩。”
话音刚落,余颜汐“砰”地放下茶杯,手掌一推,放在碗上的一双筷子“嗖”地飞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擦过谭然脸颊,筷头差点划破谭然的脸。
谭然吓住了,脸色大变,缓了好一下,他勃然大怒,“别以为你是女子本少爷就不敢动你!”
“你可以不把我当女子,”余颜汐单脚踩在凳子上面,一手撑在膝盖上,身子往前一倾,警告到:“我先把话这里,梁景珩是我护着的人,谭少爷你嘴巴放干净点!下次再乱话,可不是擦过嘴巴这么简单了。”
梁景珩很享受这种被人护着感觉,昂着头道:“对,下次屁股尿流的人就是你!”
谭然:“也不知是谁,读私塾时还在尿裤子,丢人呐。”
梁景珩脸上有些挂不住,将谭然的事情也抖了出来,“是谁哭着闹着要让爷我帮他做功课!”
“你尿裤子!”
“你哭着闹着求我!”
着着,梁景珩拨开凳子,抄着筷子就冲了过去,“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当初就算你哭死爷我也不帮你!!”
“呸!”谭然唾了一声。
两人在三言两语便吵了起来,余颜汐拉都拉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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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楼出来,梁景珩大好的兴致被谭然破坏。
前前后后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余颜汐看出一点端倪,梁景珩和谭然是暗自较劲,不是她和余以柔那种剑拔弩张、水火不容的架势。
“闹,在嘴巴上占对方便宜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直接干一架,谁赢了听谁的,免得日后遇见,时间全用在了吵架上。”
光不练假把式,净扯虚的,余颜汐听厌了。
梁景珩气地腮帮子一鼓一鼓,扇子哗哗扇着,“我很闲吗?天天没事找谭然吵架,是他先招惹我的!”
余颜汐:“难道不是?”
“……”
懒得理你。
余颜汐:“走反了,侯府在这边。”
“爷我就要走这边。”梁景珩大步拐进巷口,凭余颜汐在后面怎么喊也不回头。
然而,正是因为梁景珩走进巷口,他这才发现不远处有两名壮年男子围着一个女孩,细细一看,拿两人手里拿着一根麻绳。
“好像是绑架。”
余颜汐眼尖,带着梁景珩闪躲到一旁,借着一捆柴掩住两人身子,低声。
她正想让梁景珩不要轻举妄动,或许这两人是山上的匪贼,谁知话在喉咙理还没出来,梁景珩突然闯了出去,大声喝斥。
“住手!”
两名壮汉闻声转头。
“光天化日之,岂能容你们干这些不法勾当!”
那两名壮汉似乎听到了笑话一样,相视而笑,接下来他们手里拿着麻绳朝梁景珩走来。
余颜汐心里低骂一声,从柴堆里出来。
——家里的傻子,她不救谁救?
梁景珩手执折扇,仰头蔑视那两位壮汉,不可一世的模样,道:“你知道安和侯吗?知道我爹是谁吗?知道我是谁吗?”
余颜汐:“……”
一人语气不冷不淡,问:“安和侯?你是安和侯儿子?”
“是我!”梁景珩仰着头,“害怕了?害怕了就赶紧给爷滚!”
那人笑道:“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抓的就是你。”
梁景珩:???
好猖狂。
两人凶神恶煞的模样,步步紧逼。那名被绑的姑娘趁此机会藏到了水缸旁边。
此时,余颜汐已在梁景珩站定,眼里一抹厉色,“口气不。”
蓦地,梁景珩一个折身,躲在余颜汐身后,低声道:“他们好像不怕我,而且还要抓我,怎么办?得过吗?”
余颜汐嘴角扯着笑,一面后退,一面护着梁景珩,“我不算在巷子里动手。”
话还没完,两名壮汉挥着麻绳而来,余颜汐倏地晕倒在地上。
梁景珩:???
看着晕在地上的人,一名壮汉哈哈大笑,“吓晕了。”
面对他们的渐渐逼近,梁景珩手足无措地捏着折扇,正算跟两人大干一架,感觉到衣摆有拉扯感,垂眸发现是余颜汐掩在长袖中的手。
他明了,故意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声音颤抖道:“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你子刚才不是挺狂的?怎的现在焉了?”
那人话音刚落,梁景珩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
为了不免夜长梦多,那两名壮汉迅速将倒在地上的两人捆绑起来。
“住手!”
一声大喝在空荡荡的巷子格外响亮。
“怎么又来一个?”
接连有人坏好事,两名壮汉开始不耐烦,其中一个对另一个:“你去。”
谭然怒气冲冲道:“放了我兄弟!”
话音未落,其中一名壮汉徒手朝他脖颈处一劈,谭然被劈晕倒地。
街巷静寂无声,一片落叶被风吹落。
过了好久,被绑架的姑娘从水缸后面探出身子,回想方才那幕任然胆颤心惊。
她慌忙去了安和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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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梁景珩再次睁眼,已经辗转到了一个陌生地方。
挂壁上的油灯灯光微弱,四周密不透风,没有一扇窗,像是一个地窖。
四周无人。
梁景珩手脚被麻绳绑住,他慢慢直起身子,旁边一个余颜汐,一个谭然,全都躺在地上。
他淡淡道:“行了,这里没人,别装了。”
话音刚落,余颜汐睁开眼睛,起身靠在墙边,“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梁景珩挪动身子去了余颜汐旁边,“爷我何等聪慧,你心里那点九九岂会不知?”
话锋一转,他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谭然,神色复杂,“不过谭然,他居然冲出来救我。”
谭然被那两人晕带走,至今未醒。
“现在怎么办?”梁景珩问。
在街上被绑以后,他被用麻袋套了头仍车里,眼前一片漆黑,听觉本能地放大,后来市井喧闹声渐渐了,马车颠簸,后来又听见潺潺水声,再后来,人就被抬到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余颜汐目光沉沉,怕待会儿有人突然进来,一面细心留意周遭的情况,一面低声:“你还记不记得,那两人想抓的是你——安和侯儿子。”
梁景珩点头,生出一股不良预感,“除暴安良?”
话本看多了,最先想到的便是山贼行侠仗义的情节。
还挺有自知自明,余颜汐一阵腹诽,没时间跟他开玩笑,正经道:“既然能绑架妇女,那便谈不上除暴安良的事,估计另有图谋。”
梁景珩自言自语:“点名道姓要抓我,他们图啥?安和侯儿子被抓,官府必定不会坐视不理,山贼就这么想和官府正面交锋?”
余颜汐眉梢一挑,“图钱,或者是要你的命……”
梁景珩:“……”
余颜汐回归正题,“谭然指望不上,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只能智取。”
梁景珩:“严开易现在肯定发现玉如意被偷了,只要能拖住时间,或许能等到他的,若是运气不好,只能我们自己脱身。”
——运气不好,严开易根本不算上山剿匪。
“我有一个办法。”
他挪动身子,往余颜汐那边更近了,正要话,忽地听见一阵开门声,紧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番,同时闭上眼睛。
因为隔得近,梁景珩闭眼的同时头顺势便靠在余颜汐肩上,哪知突然失去了支撑,他掀起眼皮偷瞄一下,发现她顺着墙倒在地上,跟装晕时的姿势一模一样。
脚步声越来越近,趁着还没来人,梁景珩忙倒在余颜汐身后,借着她的身子挡住自己。
“老大让带梁景珩去,三人之中谁是?”
“我记得好像是这个,”一人指了指余颜汐,又看了看后面躺着的人,“不过好像是他。”
另一人摇头:“算了,两人一起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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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人带来了。”
“盆凉水,泼醒。”
梁景珩:!!!
紧接着,他听见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和帘子掀起的声音,他可不想浑身湿透,拿捏着时间,等出去水的人快回来时,悠然转醒。
他眼皮惺忪,有气无力地眨着,看见陌生的环境猛地一惊,从地上坐起。
“醒了?”
话之人胡子落腮,手中持有长刀怕,凶神恶煞,右脸一道粗犷的刀疤,约莫有一寸长。
梁景珩试探性问道:“你是何人?快快将本少爷放了,要多少钱你只管开口。”
“梁少爷果然爽快,”那人大手一挥,道:“来人拿笔墨纸砚!”
看一眼还躺地上装睡的某人,梁景珩支起脚,用膝盖顶了顶她,“喂,醒醒。”
余颜汐醒来,看着被麻绳绑得结结实实的自己,一脸震惊:“这是哪里?”
看见为首那人身上带着长刀,余颜汐心生一计。
“我让你别出声,在柴堆后面藏起来,你不听,如今倒好,管闲事将自己陪了进去。”余颜汐瞪一眼梁景珩,一顿发泄。
“自己陪了进去不紧,你是少爷,家里有钱,我呢?无权无势的穷苦人家,谁又拿钱来赎我?!”
梁景珩扯着嗓子吼了过去,“怪我?你有本事,你有本事你别晕啊!见到壮汉晕得比谁都快,梁家雇你给我当书童不是让你推我出去当枪!”
余颜汐挣扎了几下,终于站起来,她居高临下睨他一眼,愤怒道:“不是梁家钱给的多,谁稀罕当你书童!老子早就不想干了,实话告诉你,是我将你引到街巷去的,怎样?!”
梁景珩胸脯气地一起一伏,脚一蹬借力站起,怒气冲冲:“我眼瞎,竟然养了你个白眼狼!”
被唤作老大的那人道:“闭嘴,老子事情还没办完,等……”
“你闭嘴!”
争执不下的两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向他,恶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