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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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临近晌午。

    “少爷——”

    “不好了——”

    从安急急忙忙从外面赶回来,梁景珩在屋子里便听见他焦急的声音。

    从安裹了一层寒意踏进屋子,在一旁呼呼喘气,梁景珩收了毛笔,“怎么了?慌慌张张,跟你了多少次,要稳重。”

    “少爷,谭然少爷现身衙门,严……”从安缓了一下,“严大人传了沙家的人,即刻开庭审问。”

    “什么!”

    梁景珩一听谭然出现了,“噌”地起身,拿了披风就往外赶,在长廊遇见余颜汐。

    余颜汐伸手拦住他,“匆匆忙忙去哪?再等一个时辰就吃午饭了。”

    “谭然去了衙门,严大人正在审案。”

    梁景珩来不及跟余颜汐细,如今的情况如何,他尚且不知,得赶紧去衙门看看。

    余颜汐:“我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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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到衙门的时候,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

    在临州,杀人犯的案子并不少见,但是此案跟矿监谭家有关,一个是朝廷命官的儿子,一个是商贾之家的儿子,来看热闹的人自然很多。

    梁景珩在衙门有认识的人,下了马车便去找衙役,刚走没几步,他改变主意了。

    “前面人多,你牵着我。”着,他没等余颜汐开口,隔着衣料牵着她手腕从人群中挤到前面去。

    只见谭然一身藏蓝色衣服,直直跪在公堂上,谭元伯和谭夫人在左边站着,沙一洵父亲在右边。

    玉芝也来了,她站在人群最前面,双唇紧闭,两手置于腹前紧紧捏着,脸上写满了焦急和不安。

    “去玉芝那里。”

    余颜汐拨开人群,来到玉芝身旁,玉芝全神贯注明着谭然,根本没有留心周围多了一个人,还是梁景珩在旁边话这才引得她扭头看过来。

    “怎么样了?”梁景珩问。

    玉芝看见他们两人,脸上的焦急缓和不少,“严大人刚把沙家的人叫来,还没开始。”

    余颜汐覆上玉芝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我们相信谭然。”

    “你们走后,我心里一直不安,夜里睡得浅,迷迷糊糊听见外面有动静,我还以为是进贼了,出去一看发现是他回来了。”玉芝眼里的一丝不安全部写在脸上。

    砰——

    严开易惊堂木一拍,朗声道:“肃静!”

    底下顿时安静下来。

    不等严开易开口询问,谭然直言道:“沙一洵的死与我无关,我离开沙府时沙一洵还活着。”

    沙一洵父亲指着谭然怒道:“满嘴胡话!!我儿分明就是被你杀的!”

    谭然拱手:“谭某所言属实,望严大人明查,还我清白。”

    公堂之下,一个自己无罪,一个咬定杀人凶手就是他,严开易见过了这种情况,惊堂木又一拍。

    “谭然,你你无罪,为何出事以后迟迟不肯现身,若是此事与你无关,你为何要躲?一躲便是五六日。”

    台下听审的人群唏嘘不已,“对啊,躲起来分明就是心虚!”

    谭然背脊挺直,如实来,“我从谭家出来前后不过两个时辰,官府便一口咬定沙一洵之死是我作为,满大街通缉我,我能不跑?我那日离开,沙一洵活蹦乱跳,这摆明了是栽赃陷害,我能不跑?”

    谭然接连反问,条理清晰,丝毫没有慌张。

    “你跟我儿子在房间里大吵一架,一怒之下便将他杀了,事后你畏罪潜逃,不要以为你爹是朝廷命官便能袒护你。”

    沙一洵他爹抹了一把眼泪,指着谭然又是一阵控诉,声音洪亮,的有鼻子有眼儿,公堂下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梁景珩愤愤不平,“沙一洵死了,仅听他爹一面之词,黑的都能成白的,自古人心皆是偏向弱者。”

    “你一口一句咬定是我儿子干的,可有证据?”谭元伯保持镇静,冷眼扫了咄咄逼人的人,沉声问道。

    沙一洵他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没有认人证,我怎会乱认?”

    “严大人,可以传证人了。”沙一洵拱手,示意严开易带人指证。

    随后,严大人叫衙役将在后面的证人带上公堂,余颜汐心中猜个大概,“府中厮可不算数,太容易被收买了。”

    玉芝目不转睛盯着公堂上跪着的背影,嘴里反复念叨:“我不相信他会杀人,他不会的。”

    片刻之后,所谓的证人到了。

    余颜汐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他——余怀山。

    他爹?

    “岳父?”梁景珩吃惊得看了眼余颜汐,同样也跟她一样,摸不着头脑。

    据余颜汐所知,余家丝绸坊和沙一洵他们家并能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两家没什么交情,若硬有,那便是平常看见的点头之交。

    “谭然杀了沙一洵,是你亲眼所见?”严大人问。

    余怀山跪在公堂前,拱手道:“禀大人,那日我去找沙一洵谈了些私事,因为涉及生意上的密事,我在此不便多讲。那时谭然还没有出现,我同沙一洵谈了约莫有一刻钟,后来下人通报谭然来了,我便屏风后面藏起来。”

    “两人起先是因为一个姑娘争吵,”余怀山顿了一下,“好像是个梵楼女子,后来就越吵越凶,两人在房间里大出手。”

    “你个混账!跟人动手架竟然是为了一个梵楼女子!”谭元伯面子上挂不住,断余怀山的话,随手对过衙役手中的木棒就往谭然背上去。

    谭然没有躲开的意思,那根粗大的木根结结实实落在他背上。

    他闷哼一声,片刻之后重新直起身子。

    “我怎么就不能为了她人?!沙一洵手脚不干净、出言不逊,他死有余辜!”谭然双目猩红,咬牙切齿道。

    谭元伯瞪谭然一眼,当堂质问:“那个女子是谁?”

    谭然没有再话,下意识往后面扫了一眼,目光落在玉芝身上,短促的停留以后扫了周围的人一圈,他这才收回视线,淡淡道:“她没来。”

    因为这句话,余颜汐对谭然对高看了一眼,抽出手来轻抚玉芝的背,安慰她不要担心,会没事的。

    方才谭然被时,玉芝便紧紧捏着她手,手都给她捏红了。

    原来柔柔弱弱的姑娘家力气也这般大。

    视线再回到公堂上时,不经意间撞上梁景珩的目光。他似乎是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红印,眉心微蹙。

    直到堂上又有人话,她这才收视线。

    谭然将那天的事情细一遍:“我将沙一洵揍了一顿就离开了,至于人是谁杀的,我并不清楚。”

    余怀山:“大人,他的不假,但却隐瞒了中间发生的事情。光是因为一个梵楼女子,还不足以让谭然杀人。”

    闻言,谭然看余怀山的神色变得复杂,“那你,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严大人,此时事关重大,草民不敢瞎。”余怀山卖了个关子,引得大家纷纷好好奇。

    严开易只道:“你。”

    余怀山望了一眼谭元伯,之后直后便目不斜视看着严开易,“谭元伯作为矿监,他私下贩卖铁矿,沙一洵知道此事,谭然为了将此事掩过去,不惜杀人灭口!”

    此话一出,堂下哗然。

    “哎呦,私自贩卖铁矿可是杀头抄家的大罪。”

    “难怪谭然会杀沙一洵灭口,用一条人命,换了几十口人!”

    “换做是我做了这种违背律法的事情,我肯定赶尽杀绝,这样才能安然无事将这矿监的位子坐下去。”

    砰——

    底下闹哄哄的,严开易惊堂木一拍,扯着嗓子喊:“肃静!都给我肃静!”

    “谭矿监,你可有什么的?”

    面对严开易的质问,谭元伯神色平静,似乎下面议论的人并非自己,他望着那人,平静:“余怀山,空口无凭,你怎敢污蔑朝廷命官?”

    许是谭元伯的眸光太过冷冽,余怀山将目光挪到严开易身上,“大人若是不信,便差人去谭矿监家搜查,事情既然干过,便有蛛丝马迹可寻。”

    谭元伯神色复杂,大喝一声,“余怀山!”

    余怀山在公堂上当面询问:“谭矿监,若你真的没有干过此事,又何惧官府追查?”

    “余怀山你少在这里乱,污蔑我爹!”谭然听不下去了,他就是昨晚从玉芝口中知晓他爹是做戏,这才到公堂上来的。

    事发之初,他不肯露面,是因为担心因他的事情将父亲这件事给抖出来。

    严开易:“肃静!”

    “此事重大,本官不敢怠慢,多有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谭矿监见谅。”严开易一脸赔笑,随后点了几个信得过的衙役,“你们去谭矿监府上,任何一处地方都不能放过,给我仔仔细细搜一遍。”

    “是!”几个衙役领命出去了。

    因为余怀山的一句话,谭然杀害沙一旬的案子顷刻之间变成了谭元伯私贩铁矿,这件事情可不是事,如果是事实,私贩铁矿者——死罪。

    “你给还记得我爹的话吗?”梁景珩靠余颜汐近了几分,掩唇在她耳边低语。

    余颜汐点头。

    她扯了扯唇角,戾气很重:“我爹不简单,是我看了他。”

    抬手揽住她肩膀,梁景珩越来越不喜欢她这副模样,“别这样。”

    余颜汐摇头:“你根本不了解他。”

    当初可以钱财,能狠心将她嫁出去,今日不知受了什么好处在公堂上面这些话,这些话并没有什么好让她意外的,她只是好奇谭元伯的事情他爹是如何知道。

    消息不知是谁传出去的,不一会儿府衙外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人群中,梁景珩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仔细想了想,是杨允府上的夏管家。

    余颜汐若是看到,免不得又要分心多想,见她在同玉芝话,梁景珩放心了,不动神色地余颜汐身挪了挪,确保那人不被余颜汐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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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副cp:谭然and玉芝,后面番外会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