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恢复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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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离开房间时将时归芜也一起带下了楼,让佣人放在一楼的兔窝里。

    时帘川在去接兔子前就提前准备了一个精致的兔窝,又大又软,睡一只兔子绰绰有余。

    被放进兔窝的时候,时归芜心里并无排斥,他竟不知道人间的动物还能住这么好的窝,心里甚至有点喜欢,接触到软绵绵布料之后吧嗒吧嗒把窝踩得更软更舒服,然后惬意地趴躺着。

    无人的夜里静悄悄的,一楼的灯都关了。

    兔窝靠近窗边,窗帘没拉紧,从缝隙里照进几缕洁白明亮的月光,让客厅不至于那么黑暗。

    窗外的虫鸣声顺着半开着的窗户闯进时归芜的耳朵中,像首催眠曲。

    竖着耳朵听了会儿,时归芜逐渐昏昏欲睡,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不知多久。

    他不舒服地翻了个身。

    好热啊,是不是哪里着火了?

    半梦半醒间,时归芜嘴里嘟囔着什么,只觉得周围的温度越发升高。

    太热了。

    有种自己要被热蒸发掉的感觉。

    他一下子被热醒了,迷蒙地眯着眼睛四处看哪里着火了。

    但隐藏在黑夜里的一切都很正常,只有他全身热出了一身汗。

    很快时归芜发现不是天气热,而是他的身体在发烫,甚至还有逐渐升高的趋势。

    再这样下去,他很难不变成第一只被热死的兔妖。

    他慌得四脚滑,连滚带爬地跑出窝,脑袋里不断循环着快找水,快找水,他需要泡进水里降降温。

    途经楼梯算跑进厨房时,他扭头看了眼黑漆漆的楼梯,鬼使神差的,他吭哧吭哧爬上了楼梯,连转了六圈到达三楼,然后抵着门缝钻进了睡前女人带他来过的房间。

    也就是和他同名同姓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类少年的房间。

    黑夜于他无碍,灵活避开地上的障碍物顺利到达卫生间,时归芜跳上洗漱台,爪子踩了下凹槽中间的金属堵住出水口,然后熟练开水龙头,让水哗啦啦装满凹槽,接着把自己整个埋进水里。

    水冰冰凉凉的,刚开始泡在里面尤其舒服,身上的热度确实驱散不少。

    然而时归芜的身体就像会自己发热一样,哪怕在水里温度也持续升高,很快凹槽里的水夸张地从凉水变成了温水。他换了几次水,泡着泡着都会再一次变成同样的情况。

    他身上的温度根本降不下去。

    时归芜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只听过有妖在渡劫的时候会被雷劈死的,没听过还有被热死的。

    何况现在都没到渡劫的时候,他的修为还远远不够呢。

    未知的变化让他有些恐惧,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不知转了多少圈才恍然发现是自己体内的灵力在暴涨,身上的温度因为多余的灵力逸散而升高。

    之前的身体发烫看来是预兆。

    体内的灵力像是突然多出来一样不受他的身体控制,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地流窜,过多的灵力强制拓张着他的经脉。

    未经洗髓的细窄经脉根本承受不住如此蛮横的灵力,不断向外膨胀变薄,一条条的像一个胀大的气球一般,不知何时达到极限嘭地爆炸。

    经脉被撑大出现的裂痕让时归芜痛得控制不住地在地板上滚,红彤彤的圆眼睛里都是泪水,浑身冷汗。

    好痛啊,为什么会这么痛,他会不会因为灵力爆体而亡。

    时归芜的瞳孔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扩大,声带像被切断了一样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只能宛如一条陆地上濒死的鱼一样张嘴大口呼吸忍耐着。

    疼痛让他神思恍惚,在经脉撕裂的痛感下,他身体和四肢的异样感简直不值一提。

    皎洁月华的照耀下,被疼痛折磨的时归芜并没有发现自己完成了从原形到人形的转化,最终昏迷过去。

    一个身形纤细四肢匀称的光裸少年疲惫地躺在地板上昏睡了过去,床上的真丝薄被缓缓滑落,恰巧将他从头到尾盖了个严实。

    多余的灵力溢出之后,剩下的逐渐平和恢复原样,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什么一样,只房间中多了个少年。

    天光熹微,新的白天替代黑夜,伴随着佣人的活动,时家老宅逐渐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佣人忙着扫房子整理庭院,还要为主人家准备丰盛的早餐,没人来得及往兔窝内看一眼。

    时洛辉和时楚一最先起床,吃过早餐后衣冠楚楚地出门上班,继续找人,他们对兔子无感,连眼神都吝啬往那边看一眼。

    也因此没人知道老宅里少了什么,又多了什么。

    直到穿着睡衣不修边幅的时帘川眯着眼睛从楼上下来,着呵欠问给他端早餐的佣人:“兔子喂了吗?”

    佣人道:“还没来得及,少爷我等一下就去喂。”

    时帘川点点头:“你现在就去吧,我自己来,那么的兔子别把他饿坏了。”

    佣人便去了,结果不到一分钟就神情紧张地折返回来,慌道:“糟了少爷,兔子不在兔窝里,我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找着,不知它跑到哪里去了。”

    她有些害怕少爷发火,那兔窝其实是有门的,昨晚可能哪个佣人忘记把兔窝门关上了,导致兔子乱跑。

    她根本想不到那门对一只兔妖来开轻而易举,关了和不关没什么两样。

    时帘川倒是没生气,只是吩咐人赶紧找,他们晚上睡觉前是关了门的,窗户没关紧,但窗台那么高,兔子不可能跳得上去,早上起来后佣人进进出出的也不见有兔子跑出去,所以只能是兔子还在房子里,一楼没找到,他们就往上继续找。

    但一刻钟后,吃完早餐的时帘川听到佣人们兔子没找到,顿感匪夷所思:“这房子就这么大,兔子没跑出去还能找不到,你们确定认真找了吗?是不是哪里遗漏了?”

    这兔子他还想继续养呢,能让他母亲分散一下注意力也行。

    “门开着的房间我们都找过了,除了您和大少爷的房间,老爷夫人的房间和书房我们都看过啦,没有漏的。”

    一个佣人着,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还有少爷的房间我们没有进去。”

    自少爷失踪后,佣人在没得到允许的情况下都不敢擅自进出少爷的房间。

    时帘川有些烦躁地搓了搓发尾,让他们散开,算自己找。

    与楼下的热闹相比,三楼某个房间内安静得只能听到一道浅浅的似有若无的呼吸声。

    时归芜无意识动了动手指,意识从睡梦中脱离,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面挂着水晶吊灯的天花板,直愣愣地横在上方。

    他动了动腿想要坐起来,却在下一秒嘶地吸了口气,全身的痛感迟钝地回归,让他痛得呲牙咧嘴好不难受。

    怎么回事?

    他摊在地板上,上面铺着毯子,睡一晚上也没着凉,他回忆起昨晚的一切,是他的灵力暴涨才会让他这么痛。

    灵力暴涨?

    他为什么会突然间体内多了那么多灵力?

    他忍着疼痛,艰难地用手肘撑着地板坐了起来,靠在床边喘气,看到两只莹白的脚尖从薄被中探出,在空气中调皮地弯了弯。

    等等,脚尖?

    他的视线沿着脚尖往上,从两条腿一路滑过腰腹部到达胸腔,然后抬起左手愣愣地看着,浑不在意手腕处两道淡淡的圆形疤痕。

    五根手指分别分开抓了抓空气,是人类的手指。

    他竟然恢复人形了。

    这算是因祸得福吗?体内的灵力经过昨晚的暴动之后已经恢复平和,暂时还够用一段时间。

    他心生欢喜,甚至忘记去想灵力得到补充的原因,一瘸一拐地走到衣柜前,从里面随便挑选了一套衣服换上。

    一直光着总不太好,这里不是他家,他得赶紧溜走免得被人类发现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到时候他就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和这个房间的主人长得像的情况了。

    换好衣服后他跑到窗边躲在窗帘后面看了看外面,虽然这里只是三楼,楼层不算高,但他不会飞,体型也比原形大很多,明显能看到外面有人,从这里爬下去断然是不可能的。

    只能到楼梯那里看看情况了。

    他想着,才往门的方向走了两步,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人抬脚走了进来,似乎是要找什么东西,看到时归芜的瞬间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张了张嘴想什么的样子。

    时归芜没想到会突然有人进来,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蹲下来躲到床后边去了,手指紧张地攥着垂落下来的床单。

    “……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