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走了，程沐尴尬地扣着手指，江霖倒还是一派自然，走到程沐身边，：“车没了，餐厅就在前面，咱们走过去吧。”

    程沐点点头，然后垂头跟在了江霖后面。

    路上人很多，江霖看出了程沐的局促，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拉过来，两人肩并肩紧紧依靠在一起。

    程沐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尽管江霖很快就松开了手，但程沐却还是忍不住缩了缩手指，感觉手腕上属于江霖的热度还在，而且还越来越烫了。

    他和所有人触碰都会紧张心慌，可唯独对江霖不会，当他靠近时，身上的味道和温度都会让自己安心。

    程沐忍不住抬头去看江霖，男人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高挺的鼻梁和薄唇恰好好处的弧度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温柔，和他记忆里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心！”

    因为看江霖看得太入迷，程沐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正前方种着一棵树，眼看就要撞上去，江霖喊了一句心，揽住程沐的腰将他一把带了过去。

    于是毫不意外，程沐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程沐听见了心脏狂跳的声音，不知是江霖的还是自己的，不过他想应该是自己的，因为他的脸现在滚烫到要爆炸了。

    就在程沐慌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时候，江霖放开了他，还默默走在了靠车道的一侧。

    程沐懂他的意思，是害怕自己再走神被车蹭到，怀着感谢之心，程沐心翼翼地跟他：“你靠进来一点吧，我以后会好好看路的。”

    江霖闻言斜睨了他一眼，猝不及防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腰上。

    “抬头挺胸，至少在行动上让自己的话显得有可信度一点。”

    程沐脸上刚刚消下去的热度腾一下又涨了回来，他心里声嘀咕：话就话，干嘛动手啊。

    吐槽归吐槽，程沐还是听话地抬起了头，不再像之前那样弯腰驼背，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许多。

    在服务员笑吟吟的欢迎声里，两人步入一家酒楼，这是江霖挑的地方，看起来有点贵。

    程沐跟着服务员上二楼，心里盘算着卡里还有多少钱，也不知道够不够吃。

    坐下以后，服务员让点菜，程沐让江霖挑，江霖也不客气，一口气点了七八道菜，要不是服务员以他家菜量大为理由制止住了，江霖可能还要点更多。

    程沐这时候想的不是自己要花多少钱，而是……江霖果真是饿了，不然怎么点了这么多菜！

    餐厅厨房效率很高，他们点的菜很快就全部上完，等送菜的人出去，短暂的热闹过后，包间里剩下的只有尴尬的安静。

    程沐端起碗，主动话，想要破这一诡异的气氛：“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吧，不然等一下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完还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江霖的碗里。

    江霖瞟了他一眼，语气平静：“不觉得这桌菜眼熟吗？”

    程沐脸上的笑容僵住，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熟悉啊，怎么可能不熟悉呢。

    江霖继续道：“这些菜都是你和柳妈喜欢做的，因为我们都爱吃，程沐，你都不记得了吗？”

    程沐沉默了一会儿，默默把筷子放下，他抬头对上江霖的视线，强作镇定的眼神里难掩慌乱：“江霖，你今天来找我不止是为了吃饭吧，想什么就吧，不用拐弯抹角。”

    刺猬把柔软的腹部蜷缩起来，转而用尖锐的刺背面对别人，这是他自我保护的方式。

    看着程沐开始防备自己，江霖也为自己的操之过急感到烦躁。

    昨晚不了了之地离开，今天路过书店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眼就看出了那个裹得跟头熊一样的身影是程沐。

    其实他最先思考的问题应该是：为什么去找他，见面以后要什么？

    但身体的反应快过理智，他叫停了司机，不顾安娜的惊疑，下车快步跑了进去，急迫到就像，是去奔赴一场全新的命运。

    他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调整了呼吸，假装淡定地走过去想和他来一个不期而遇，结果一低头就看见了那个妖艳贱.货发的骚话，以及那些裸男图片。

    江霖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是什么表情，他脑子里只有两个字——生气。

    所以他故意帮程沐捡手机，故意逼他请自己吃饭，故意和他走在一起，故意抱他碰他……

    为什么要做这些，江霖自己也不清楚，他想做就做了，只要对象是程沐，好像做什么都是快乐的。

    可现在，因为自己的笨拙，好像惹程沐生气了。

    他也给程沐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沉声：“多吃点，你看看你，都瘦得皮包骨了。”

    程沐没动，低着头不肯话，江霖把碗推到他面前，道：“我跟你相遇是偶然，这么多年不见，只是想和你吃顿饭而已，有些事情，你愿意告诉我就告诉，不愿意，即使一辈子都不也没关系。”

    “程沐，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不用因为我们曾经的关系而介意什么，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朋友，就像对其他同学一样，寒暄几句，趣一下，没什么不同的。”

    江霖以为程沐还在为当年两人不太愉快的分手而感到介怀，所以才这些话，想让他抛弃过去的芥蒂，把自己当做普通朋友对待就好。

    可程沐明显误会了他的意思。

    只见他脸色逐渐苍白，这是被吓的，因为他认为江霖的这番话验证了自己方才的猜测。

    果然啊，江霖回国以后是听了一些事情的吧，今天他来，是想向自己求证的吗？

    可那些不堪回首的种种，让程沐怎么开得了口。

    程沐越想越觉得惊慌害怕，忍不住像个孩子似地抽泣出声，他抬头看着江霖，红着眼睛哽咽道：“不一样的，你和其他人怎么可能一样。”

    我过去喜欢你，现在也还喜欢你，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却无时无刻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所以，怎么可能一样呢。

    我又怎么能把过去那个愚蠢肮脏的自己展现在你面前。

    “程沐，我……”江霖想伸手去帮程沐擦眼泪，却被他躲开。

    程沐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避开江霖的眼神，一边往外面走一边：“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房门开又关上，江霖呆坐在座位上，看着一桌一口没动的饭菜，忍不住蹙眉叹气。

    真的是他太操之过急了么，对于他想缓和关系的做法，程沐好像很抵触，情绪波动也很大。

    究竟是为什么呢？难不成他其实并不想再和我有任何关系，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吗？

    江霖叹气，觉得头都快炸了！

    这时，酒楼的另一端，肖宴瑾摔了酒杯，在王吉复杂的眼神中站起身来，冷笑道：“我把你当朋友才来赴的约，结果你不过是我爸的客罢了，王吉啊王吉，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吗？”

    王吉也站起来，他表情为难：“我是你的朋友之前，最先的还是皇娱的经纪人、你父亲的属下，况且我觉得肖总的提议不错，他愿意帮你清清静静地回到娱乐圈，你又干嘛为了一个程沐非要跟他对抗呢？”

    “呵，他愿意帮我，还不是因为程沐吗？”肖宴瑾神情冷然，“因为程沐是杨白的儿子，他觉得亏欠杨白，所以才千方百计地不让我接近他，生怕程沐有一点闪失。”

    他眼眸微眯，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过既然我都出来了，你觉得我会如他们所愿，老实本分地什么都不做吗？”

    王吉只觉得头疼：“你还想做什么？”屿汐独家。

    “我能做什么？”肖宴瑾笑得可怕，“我只不过是舍不得程沐这个弟弟，想和他多亲近亲近而已。”

    “你不要再做错事了！”王吉被他玩世不恭的态度惹怒，生气道：“杨白死了，你爸爸现在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这不就是你所期望的吗？”

    “当初你对程沐做的那些事已经构成违法了，是你父亲心疼你这个儿子，所以才求着程沐不要去告发你，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外面潇洒自在？”

    “宴瑾，听我一句劝，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不好吗？何必沉溺于过去？你爱母亲没有错，听母亲的话也没有错，可你要想想你母亲离世前的精神状态，她那些洗脑一样的言语根本就是不对的！”

    王吉越越激动，最后将有关肖宴瑾母亲的陈年往事也扯了出来，肖宴瑾冷冷地凝视着他，语气平静得吓人。

    “连你也觉得我妈妈生前精神不正常？王吉，你别忘了，在肖行远掌控公司之前，是我妈妈将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居然你曾经的贵人是个精神病，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啊？！”

    “呵，我没良心？”王吉也被他惹急了，吼道：“肖宴瑾，我和肖总可比你有良心多了！”

    “确实，你母亲是公司的创始人，但她生下你后精神出现问题，是你父亲临危受命接下公司并将皇娱发展得越来越好。”

    “你母亲的病越来越重，是你父亲散尽千金带她到处求医，是他一直在公司家里两头跑，为了维持你们的家庭愁白了头发，你母亲走后，也是他独自抚养你，助你飞黄腾达。”

    “而你呢？！”王吉指着肖宴瑾，怒气冲冲，“你特么就记得你妈妈犯病时跟你的那些废话？还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就这么见不得你爸爸好，就希望他孤单终老？你特么睡遍鲜肉的时候怎么就记不得你妈妈叮嘱你的话了？”

    “肖宴瑾，你的没错，你妈妈精神没问题，因为脑子有问题的是特么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