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劝解
厨房里,左易看着放在火上的药膳陷入了沉思,方才在师兄卧房中发生的事,刺的他心口隐隐作痛。
“阿易。”
师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左易急忙整理情绪,转身看向了然道人,拱手施礼,“师父,您来了。”
“嗯,为师来和你话。”了然道人着,迈步走到了左易身边,“阿易,你和你师兄到底怎么了?你们以前不是最亲近的吗?怎么现在连话都不上两句?”
左易低下头,好不容易调节好的情绪瞬失控了,他垂着头,眼眶逐渐湿润,但最终,他还是把眼泪咽了下去。
年少无知,不知什么是咽泪装欢,如今长大了,才发觉,这咽下的哪里是泪,分明是一把锐利的刀,一遍遍撕扯着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心。
“师父,弟子之前不是了吗?弟子惹师兄不高兴了。”左易垂下头,佯装无事的笑了笑,只是这笑带着几分苦涩。
“那你还记得你之前过要怎么做吗?”了然道人问。
左易愣了愣,随后点头:“记得。”
“既然记得,那为什么今天一见你师兄就走了呢?如果你真的想你师兄原谅你,你就不该这么落荒而逃。”
“师父,你的那些,弟子又何尝不知呢?”
左易知道他是要面对的,但这种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只要看见师兄,他心里的愧疚就让他不出话来。
了然道人知道左易为难,但他并没有因为这个就去对左易多方劝解,有些事,还是要他自己想通,自己面对比较好。
于是,他走上前,拍了拍左易的肩膀,权做安慰。
随后,他将目光挪到了那已经煮好的药膳上,缓缓道:“阿易,药膳好了,给你师兄端过去吧。”
左易犹豫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他还是不敢见萧钰。
这边左易畏首畏尾的时候,那边萧钰他早已穿戴整齐,坐在了从前总坐的棋盘面前,那上面,是一个残局,是一个他知道如何破解,却不愿意破解的残局。
每每看到这个残局,他总能想起左易,他和他的师弟,可不就像这盘棋吗?明明知道如何化解,但他却过不了心门,就索性这么残着。
也许经历了风吹日晒雨淋后,这残局会逐渐消弭,到那也要好久以后,久到他的肉身彻底消散。
外面有风吹过,萧钰觉得这风凉的很,比以往的风都凉上许多,就在他感叹这个春季怎么这么寒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不是风寒,事他自己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以前了。
“师兄,萧牧尘的药膳,准备好了。”
就在萧钰看着窗外发呆的时候,左易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他下意识的抬眼看去,正瞧见左易端着药膳从外面走了进来,四目相接的那一刻,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的眼睛挪开。
“师兄,我知道你恨我,不想见我,但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事情,还是要清楚的,否则以后会后悔。”
左易一边,一边走到萧钰近前,将药膳放到了萧钰面前,检继续道:“师兄,其实……其实我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过来的,我……我知道错了,我……”
“你没有错。”萧钰抬眼看向左易,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错的人是我,我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我,之后的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甲子山不会毁,师父也不会死,你也不用为了师父饱受十年相思,该道歉的人其实一直都是我。”
左易被萧钰一番话震的一句话都不出来,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局面,师兄的样子甚至让他感到害怕。
“师兄,你不要这么样子,我……”
“左易,你为什么非要从我这里要一个答案,就像以前一样不好吗?我们之间早就没有那么多话了,不是吗?”
“不是的师兄,以前的师父是假的, 他的断绝关系的话不作数的,我们……我们还是师兄弟,你还是我的师兄,我们不该这样的。”
平日里左易寡言少语,一到关键时刻,他把能想到的一股脑全都了出来,话多且密,且没有重点。
“你想什么?”萧钰歪头看着自己这个语无伦次的师弟,“如果你想让我原谅你,大可不必,你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
“那我们可以回到以前吗?”左易犹豫了好久,出的话也磕磕绊绊,他是下了很大决心问出了这个他几乎可以猜到答案的话。
“你觉得呢?”萧钰端起碗,萧牧尘的药膳很难喝,黑乎乎的,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不过这东西既然是萧牧尘熬得,想来也不会很差。
萧钰旁若无人的喝起了萧牧尘的药膳,生生的把左易晾在了原地。
左易不想走,但他也不知道要什么,就这么干干的站着,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看着,若是不知内情的人会觉得这是一幅美丽的画儿,其中的酸涩,除了画中人,无人知晓。
这一碗药,萧钰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喝完了,当他放下碗筷,看了一眼还站在那里的萧钰,起身走到床边,既然左易不走,那他就装睡,他走做到这份上了,相信左易定是没脸留下了。
然而,不等萧钰上床,那边左易音调陡然一样,“师兄!”
随着一声的响起,萧钰听到了“咚”地一声闷响,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身后,然后他看到他的师弟直挺挺的跪在了他的面前。
“你……”萧钰咬了咬牙,藏在袖子里的手下意识的紧紧地攥在了一起,“你这是作甚!”
“师兄,当初是我太傻,不听劝,师兄可否饶了我这最后一遭。”左易这话的诚恳,尤其是那双眼睛,隐约泛着泪光。
“我过了,你不曾对不起我,过去种种,不过是我年轻犯下的错,你跪在这里,究竟是从何起呢?”萧钰转过身,他不敢看左易,对师弟,他从来心软,所以心软的他苏醒不看,眼不见为净,如此他也能清静些。
“师兄,我不该不信你,我不该不信你还伤你,我不该利用你,更不该在知道我对你的真心后还把你扔在那个冒牌货手上不管不问,师兄,我真的错了,你可否在信我一次,就一次,我保证,日后再不会这般对你了!”
左易着着喉咙隐有哽咽,萧钰听在眼中,眼底也阵阵发涩,师弟口中的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将他拽进那个他根本不想回忆的过去。
过去很美,有的值得留恋,对萧钰来,值得留恋的太少了,如今就连和左易长大的那段美好,对他而言,都快变成折磨了,因为过去有多美,显示就有多么的鲜血淋漓。
“不要再了。”萧钰深吸了一口气,“到此为止吧,我困了,你先下去吧。”
“师兄……”
“我够了,你听不懂吗?!”萧钰紧走几步,上了床,掀开被子,一把将自己裹紧了被子里,至于左易如何,他不想管,也不愿意管。
左易见师兄不搭理他了,也不敢多,他乖乖的收起了药膳,然后转身走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他不死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师兄还在那里躺着,一点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他知道,今天没有机会了。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了然道人正往进走,两人就这么了照面,了然道人正想询问如何了,却被自己的徒儿抢了个先,左易对他施了一礼,然后迅速离开了。
看着左易仓皇而去的背影,了然道人叹了口气,迈步进了屋。
一进屋,他就看到了裹成蚕蛹的萧钰。
“钰儿,你在是怎么了?和阿易的不愉快吗?”
听到了然道人的声音,萧钰这才将自己从被子里解放出来,他坐起身,一脸疲惫的看向了然道人,略显愧疚地:“师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不担心,你这孩子从来都是帮为师省心的,就是贪玩了点。”
萧钰闻言,苍白的脸上总算是扯出了一抹笑。“师父莫要调侃我了,当年少不更事,做了很多荒唐事,如今想来,那桩桩件件,哪件没有给师父添麻烦。”
“无妨,若是嫌麻烦,当初为师就不带你走了。”了然道人完,坐在了萧钰床边,“钰儿,师兄弟之间没有隔夜的仇,为师现在想想你们当初胡闹的样子,为师心眼里高兴。”
萧钰脸色一僵,道:“师父,那个时候我们都还,什么都不懂,如今长大了,稳重了,自然不会胡闹了。”
了然道人歪头看着萧钰,看了好一会儿,遂笑道:“钰儿,你和阿易能当师兄弟是好几辈儿修来的福,就算恼了矛盾,也好好好珍惜,为师想看你们互敬互爱。”
“师父……”萧钰叹了口气,师父的话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让他有借口可以和左易和好,但萧钰并不想要这么借口。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的,为师的话,你要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