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做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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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休息吗?”

    是夜,厉明衍靠在床头,看着青年窝在床脚弯着腰,盘着腿,挑灯夜读。

    他穿着件松松垮垮的奶白睡衣,上面印着猫咪头像,是男人亲自为他挑选并且找人订做的款式。

    “我再看一会儿。”

    陈沅没回头,即便是练了几个月肌肉但背影却仍然显得那么纤瘦漂亮,露出的一截后脖颈白的反光,稀碎发丝没有吹干,还挂着几颗莹润的水珠子。

    厉明衍瞥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

    下午那场戏因为各种琐碎原因被推迟了,又因为那个叫黄郝的花瓶演员迟迟入不了戏而足足拍了两个多时。

    即便后来刘导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并且威胁他要是再这样下去就直接走人不用拍了,但还是让厉明衍心情降到了谷底。

    “一个男五号而已,需要这么认真吗?”

    男人皱起眉头,语气不满。

    陈沅忍俊不禁,开口埋怨道:

    “可是二爷,这个男五号多少人想要还要不到呢,要不是二爷帮我,我在这部戏里就只能演个推动剧情发展的工具人炮灰。既然我拿了这个角色,就该认真准备,不然对不起导演和观众的。”

    厉明衍语气淡淡的:“你在怪我?”

    你从哪儿听出来的?!

    陈沅诧异回头,却见男人正抱臂望着自己,坐姿大张着双腿,野性奔放,欲求不满之处高高隆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浓烈的荷尔蒙气息迎面而来,是生理激素爆发的特征。

    厉明衍见陈沅盯着自己下面瞧,缓缓眯起了眸子。

    他唇角略略勾起,声音像是带了勾子似的,懒散性感:

    “过来。”

    下半身动物。

    青年心里暗骂。

    “明天要拍戏,今晚不能做。”

    他却是大着胆子拒绝了,

    “我怕今晚过去我得躺三天,而且刘导会起疑心的。”

    都别胜新婚,床,事自然也会格外激烈。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但生理需求是每个人都会有的,这点逃避不了,不然厉明衍也不会背着童夏跟他得火热。

    这么想着想着,陈沅忽然有了种当三的不悦感。

    他狠掐自己大腿肉一把。

    想什么呢!你可是正牌夫人!和男人上,床也只是为了……为了任务!

    “统子,任务进度多少了?”

    他随口问了一嘴。

    000几乎是秒回:“百分之二十。”

    还是这么点儿。

    对着这种数据,陈沅很难相信厉明衍是喜欢自己的。

    “起疑心?他活腻了?”

    厉明衍轻哼一声。

    资本家就是无所畏惧。

    陈沅张了张嘴,刚想继续找借口躲避棍棒的毒,却听门铃忽然被按响了,在一片寂静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陈沅下床走到门口对着猫眼看了一眼,下一秒却是愣住了。

    厉明衍察觉到不对,问道:“谁啊。”

    青年迟疑道:“呃……是蒋飞宸,应该是来对戏的吧。”

    厉明衍:“……”

    大晚上的,来对戏?

    若这屋子里住的不是陈沅而是别的哪个女明星,被拍到了肯定第二天的头条就是【劲爆!某知名男艺人拍戏期间酒店深夜私会女明星,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陈沅见厉明衍脸色黑如锅底,也没敢开门,就对着猫眼继续看。

    门外,蒋飞宸裹着浴袍,头上戴着棒球帽,静静站了半分钟,见没人来开门,便又摁了一下门铃,还喊了声:

    “沅沅?”

    语气柔情似水的,像是在喊情人。

    厉明衍眼底暗潮涌动。

    陈沅:“……”

    不开不开就不开。

    一分钟后,蒋飞宸踢踏着拖鞋转身离开。

    陈沅及时汇报情况:“二爷,人走了。”

    厉明衍没话,只是勾了勾手指。

    青年摇摇头。

    厉明衍微笑,陈沅欲哭无泪:

    “明天还要吊威亚……”

    再三被拒绝,男人终于不笑了。

    他语气很轻,犹如恶魔低语:

    “你喜欢用强的?”

    陈沅:“……”

    视死如归。

    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某男人的勇猛程度,心中醋坛子翻了的二爷不像个人,像头兽,还是最野最猛的兽。

    房间隔音不行,那晚上很多没睡熟的人都听着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像是鬼叫,吓得后半夜都没睡好。

    ……

    隔日,刘导接到了陈沅生病了的消息。

    “你是谁啊?”

    刘导狐疑的望着面前仿佛戴着假笑面具的轻浮男子,这号人他在剧组里可从来也没有见过。

    王珉笑嘻嘻的:“我是陈沅沅的经纪人。”

    刘导心跟明镜儿似的,没被糊弄住:

    “他还没有签经纪公司,不可能有经纪人。他人到底在哪儿?今天有他的戏份,没断胳膊断腿就赶紧来,进度可不能因为他一个人拖着,整个剧组等他一个哪来那么大脸?每分每秒可都是钱!”

    钱算个屁,老板的心肝宝贝儿才是最重要的。

    王珉道:“真病了,我来替他请一天假。”

    刘导不信,拍戏本来糟心事儿就多,这几日他一直是吼过来的,这会儿更是阴阳怪气道:

    “在哪家医院住着呢?我买点水果去看望看望他。”

    王珉嘎嘎乐了:“用不着您老费心,水果还是算了吧,暂时吃不了,陈先生在XX医院躺着呢,我走的时候还没醒。”

    哟,还真住院了?

    刘导冲他微微一笑。

    十分钟后,刘倚山矮胖的身影出现在了XX医院大门口。

    他上电梯,七弯八拐找着了陈沅的病房。

    抬头一看,VIP。

    刘倚山直接推门而入,刚喊一声“陈”,却被坐在病床边的人给吓着了。

    男人坐在椅子上,穿着修身黑西装,两条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放置,正低着头翻看着一本厚厚的书籍。

    窗户关的严实,窗帘却半开着,外头阳光正好,透过窗户倾洒进来,男人俊美的面容在光线下一览无遗,美好的不行,像幅浓墨重彩的画,其中深意只有了解的人才看得懂。

    刘倚山在圈子里摸爬滚这么多年,不可能看不出这人身份不简单,久居高位气势强大。

    “您、您是……”

    他心翼翼的问道。

    忽然,刘倚山脑子里电光火石,想着了昨儿个听着的流言蜚语,青年和某陌生男人在片场接吻。

    再思及来找自己要求帮青年换角色的投资方,刘倚山倒抽一口凉气。

    虽然不知道是哪尊大佛,但惹不起就对了。

    厉明衍听着了动静,他撩了下眼皮子,淡淡道:

    “王珉没和你吗,宝贝身体不舒服,要请一天假。”

    瞅瞅那称呼,还在腻歪期呢!

    刘倚山立即赔笑道:“是是是,身体最重要身体最重要,一天假那哪能够呢,必须三天!”

    还算识相。

    厉明衍倒是有些欣赏他了。

    刘倚山正准备走,却听着有人喊自己:

    “刘、刘导……”

    原本病床上躺着不动的青年忽然出了声儿,那嗓子哑的吓人,跟破风箱似的,刘倚山听的心惊肉跳,

    “一、一天就够了,我能回去拍戏的……”

    “陈啊,我不是那种剥削演员的导演,生了病就好好养嘛,三天而已,不用跟我客气,你演技很不错的,我看好你。”

    刘倚山安抚几句,余光瞥着男人面色,觉得自己的是对的。

    青年坚持不懈:“我真可以的……”

    “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片场事儿多,我就先回去了!”

    刘倚山撒丫子跑路。

    病房门一关,空气就跟凝固了似的,四周安静的可怕。

    厉明衍看着沉默下来的青年,眼底浮起一丝怜惜之色:

    “宝贝……”

    陈沅狠狠蹩眉。

    他拉过被子背对着男人躺着,身体不受克制的细微颤栗着。

    昨夜的记忆实在是不太美好,他现在的身体就跟被车轮子来回碾了几十遍似的遍体凌伤,就没一块皮肤是完好的,都是密密麻麻的痕迹,后面更是开发过度,扭一下都撕心裂肺的疼。

    他知道厉明衍这又是发病了,性,欲与占有欲一同作祟,因为做到一半的时候他看男人眼睛都是红的,没有聚焦,没有理智,像是疯了。

    前不久男人才刚病过一次,脑子里的毛病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治好的。

    但陈沅觉得自己又不是木头,不是玩具,怎么玩都玩不坏,他受伤了也会生气的,他又不是真的受气包。

    他只是怕死罢了。

    昨晚快结束的时候,他是真觉得自己要死了,哭的嗓子出不来声儿,眼泪流到眼前发黑。

    他想着自己要成历史上第一个成功被做死的人了。

    一点儿也不光荣。

    他快气死了。

    但又不能撒气。

    所以他选择冷战。

    厉明衍知道自己这次过分了。

    但他克制不住。

    男人安静的看着青年的背影,他没安慰过人,也没对谁认过错,他词典里就没那几个字眼儿,所以这会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沅睡的昏昏沉沉,醒来时鼻子堵塞,呼吸困难,头脑发胀,难受的想哭。

    混混沌沌间,他听见医生在话,言语里蹦出“发烧”“清理”这些词,后头还跟着一道悦耳磁性的男音,冷静的在着些什么。

    平日里觉得好听的声音这会儿却让他感到难受。

    陈沅蹬了蹬腿,在床边两人朝他投来视线的时候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