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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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深睨她一眼, 道:“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他抬了右臂,干净的指尖点了点卷宗上的几行字, 继续道:“死?者余氏双手?的五个指缝里头, 皆有?少许的胭脂, 但?这些胭脂却不?是?余氏日常所用。”

    秦云柔听后,眼前渐渐浮出画面。

    夜幕中,余氏不?知因何离开了返京的马车, 她独自一人往前走,忽然, 身后出现一个人!

    那人伸出惯用的左手?从?后方擒住余氏的左上臂, 惊慌失措间,余氏出声喊叫,却被?那人从?后头用右手?捂住口鼻, 余氏奋力挣扎, 双手?用尽力气去抓挠对方捂住自己?口鼻的那只手?。

    “凶手?是?个左撇子?, 且右手?沾有?女子?的胭脂, 余氏挣扎求生的时候,把凶手?右手?手?背上的胭脂抓进了自己?的指甲缝里。”秦云柔得出结论。

    李云深瞅她一眼, 问道:“那你也猜猜,这凶手?是?男是?女?”

    秦云柔微歪了脑袋,认真思考片刻,才缓声道:“奴婢猜测凶手?是?男子?的可能性大一些,但?也可能是?女子?,若是?女子?, 肯定比余氏长得高些,壮些。”

    “嗯。”李云深颔首:“留在案发现场的凶器, 也就是?那根勒死?余氏的腰带,是?男子?所用。但?这种款式的腰带,在京都和附近的三省六郡皆有?使用,若是?以凶器寻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秦云柔垂下长睫,左撇子?,手?上沾着?女人胭脂,遗落的腰带……死?者余氏是?魏延的妾侍,魏延死?于教司坊。

    所有?的信息串联在一起,秦云柔忽然想到?了什么,可又不?敢妄言,便试探着?询问:“大人,可否带奴婢去看一眼那杀死?余氏的凶器,腰带。”

    “腰带现在在大理寺中。”李云深睨她一眼:“你不?怕看过之?后,沾了晦气?”

    “奴婢不?怕。”秦云柔道:“奴婢心中有?一些猜测,想要看过凶器之?后,再与大人听。”

    李云深没想到?这丫头对探案有?兴趣,且她天生直觉敏锐,这回又是?死?者魏延的最后目击证人,便存了一些带她去长长见?识的心思,这才道:“这样吧,我?明日下朝后来府中接你,带你去大理寺里看那凶器。”

    “好。”秦云柔应下。

    完话后,她感觉有?些犯困,便抬了素手?遮住娇嫩的唇,了个秀气的哈欠。

    李云深见??丫头精神不?济,便握了她形状姣好的肩膀,低头靠近,呢喃着?问她:“又想偷懒了?”

    “奴婢不?敢。”秦云柔后退一步。

    李云深扣紧她的肩头把她拉到?跟前,垂了眉眼量她的神色:“七八日前的那场温病,可有?好全?”

    “应是?好全了的。”秦云柔颔首:“谢大人挂念。”

    李云深微蹙俊眉:“即是?好全,如何早上犯困,下午又犯困了?”

    “奴婢不?知。”秦云柔摇摇头,又想起算算日子?,自己?的葵水该是?这两三日要来了,以往她来葵水的时候,也容易疲乏犯困。

    不?过,女子?的月事,她也羞于启齿。

    李云深默默观察秦云柔变换的脸色,大约也察觉了些什么,他没有?明着?问,而?是?直接弯腰抬手?,把秦云柔凌空抱起。

    “大人这是?做甚?”秦云柔吓得箍住他的脖子?,唤道。

    “抱你去屏风后头的罗汉床睡。”李云深大步走到?隔挡的屏风后,把秦云柔?心翼翼搁到?罗汉床上,又低头替她摘了绣鞋放在踏脚木上,抬手?抽出叠好的白虎皮毛毯给她盖上。

    秦云柔支起手?肘想要起身:“大人,这不?合规矩。”

    李云深用下巴睨她一眼,抬了掌心把她按下去,强悍道:“我?就是?规矩。你听我?的!”

    秦云柔微张了唇,待看到?李云深扫过来的一记凌厉眼风之?后,便只得乖乖闭嘴,李云深的气场强硬霸道,她根本不?敢忤逆他。

    在沾了床没多?久后,秦云柔便合了美眸,浅浅睡去。

    她睡觉的时候面容恬淡,呼吸绵长。

    李云深单手?支着?下颚,沉了眼皮看她这副睡相,竟是?看的有?些忘了时辰,直到?案几上的线香燃到?尾端,这才慢慢回神过来。

    他站起身的时候,视线悄然的落到?秦云柔的?腹处,又情不?自禁的抬了宽厚的大掌,沿着?她的?腹轮廓细细描摹一圈。

    三年后……这里会孕育他们的孩子?。

    ……

    冬日,酉时初到?,天色将?暗未暗。

    李云深这七八日都在外?奔波,披星戴月很是?辛苦,在用晚膳之?前,他便令下人们烧好足够的热水,等自己?回院子?后,晚上沐浴使用。

    晚膳前,安容从?百丈寺求佛归来,李云深换了一身家常宽袍,外?头系一件玄色大氅,便去了养心院,陪安容进膳。

    大丫鬟司琴站在一旁,安静的给安容和李云深布菜。

    安容姿态优雅地吃了几口,便搁置了碗筷,接过林嬷嬷递来的温水漱口,又用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擦完后,便转过头来,眼中含笑看向宝贝儿子?。

    李云深也搁了碗筷,漱口,擦嘴,所有?动作矜贵优雅,姿态从?容,他见?安容眼中含笑,便问道:“母亲今日心情不?错,可是?在百丈寺替父亲算卦了?”

    安容含笑点头:“今日本是?替你父亲祈福的,正巧遇到?玄空法师开坛讲课,便同他求了一卦。”

    李云深量着?安容眼中的笑意:“这卦相该是?上上签。”

    “是?了。”安容应道:“你父亲镇守边疆,一去便是?大半年,虽然现在京都安定,但?是?边患未除,总归是?我?朝的心头大患。”

    李云深握住安容的手?:“母亲心安,父亲必定平安归来。”

    安容点头:“深儿你是?知道的,你父亲精忠报国,我?虽知道其中危险,但?也是?鼎力支持。”

    “母亲大义。”李云深道。

    安容道此处,忽而?想起什么,便同李云深问道:“今日我?去百丈寺,见?到?玄空法师身边跟着?一名豆蔻少女,当时心中很是?好奇,一问才知,那豆蔻少女是?你写信,拜托法师代为照顾的,可有?此事?”

    李云深并不?准备隐瞒,坦白道:“却有?此事。”

    安容却有?些不?赞同此事,批评道:“玄空法师是?万众敬仰的佛子?,他年轻有?为,未到?及冠之?年,便已被?圣人尊为国师,执掌国运,你放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在他身边,岂不?是?惹人口舌?”

    李云深却不?以为意,摇摇头道:“那少女才十二岁,连及笄都没有?,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

    “可我?见?那少女芙蓉出水,若是?再长上几年,怕是?要艳冠群芳了!”安容还是?觉得不?妥:“你把这样一个容貌昳丽的女子?,搁在一个年轻的佛子?身边,为娘总归觉得欠妥!”

    李云深笑了,安慰安容道:“佛家四大皆空,母亲多?虑了。”

    安容还想再劝,却见?李云深已经拉了座椅起身:“母亲,儿子?这七八日都奔走于乡镇,侦查案情,实在是?疲惫至极,而?且明日辰时不?到?还要上早朝,同陛下明案情进度,母亲可否容儿子?早些回东院,沐浴休憩。”

    安容知道李云深查案辛苦,便不?再留他,摆摆手?道:“你去罢。”

    “儿子?退下。母亲也早些休息。”李云深同安容作揖,这才躬身退出了养心院。

    李云深回到?东院的时候,秦云柔正拉着?初荷的手?在西厢的耳房里,同初荷询问这些日子?的过往。

    “奴婢被?发卖到?了一户商贾人家,虽没有?跟在大?姐身边做贴身丫鬟活的体面,但?那商贾人家对奴婢也还是?不?错的。”初荷报喜不?报忧,光挑好话。

    秦云柔扣手?去解她交颈的盘扣。

    “大?姐,这是?做甚?”初荷惊得直往后退。

    秦云柔难得强势的拉住她,把她的交颈扣子?解开两颗,见?到?里面的红痕,便皱了秀气的眉宇:“这便是?你的,过的不?错吗?”

    初荷伸手?去抓挠脖子?,解释道:“不?过是?被?蚊虫咬的出了红疹,大?姐何必见?怪!”

    “冬日何来蚊虫?”秦云柔问道。

    “这……”初荷转着?眼珠子?,还想找些借口搪塞。

    秦云柔不?等她解释,抬手?解了自己?雪色交颈处的两粒珍珠盘扣,露出里面的痕迹:“是?红疹还是?其他,你当我?不?知道的吗?”

    初荷见?到?秦云柔雪白脖颈上的红印,惊得睁大了眸子?,她一把握住秦云柔素白的?手?,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哆嗦着?嘴唇,满眼心疼地含泪问道:“大?姐,你……你……”

    “我?已非完璧。”秦云柔别开视线。

    “是?何人所为?”初荷气愤道。

    秦云柔闭上双眸:“是?李云深。”

    初荷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眸,握着?秦云柔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世人皆,李大人是?最公正严明的大理寺卿,百姓都,他是?世家中最正人君子?的,这……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秦云柔绝美的眼眸中泛起泪水,看在初荷的眼中,便是?斩钉截铁一般的指控。

    初荷跟在秦云柔身边伺候了十年,深深知道秦云柔有?多?重名节,万万没想到?,她那冰清玉洁的大?姐,竟是?被?世人口中的正人君子?,逼迫着?失了身。

    初荷一把抱住秦云柔纤细的背:“我?苦命的大?姐啊!竟被?那衣冠禽兽的大理寺卿逼迫着?失了身,你还尚未婚嫁,如今这般遭遇,以后该是?如何是?好啊!我?苦命的大?姐啊!”

    李云深匆匆赶回来,还未走到?西厢耳房的门口,便隔着?门帘,听到?里头初荷的号啕大哭。

    他一忍再忍,实在是?忍无可忍,便压了压眉心,抬手?敲响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