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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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院。

    李云深正准备拉秦云柔一道用膳, 却是听得外头传来脚步声。

    “世?子爷可是回府了?”周嬷嬷的声音隔着纸糊的雕花门,从?外头传来。

    李云深暗自皱眉,朝旁边的檀云递过去一个?眼色。

    檀云会意地点了下头, 这便走出了膳厅。

    檀云见到门外立着的周嬷嬷, 便同她弯腰做福道:“周嬷嬷安, 世?子爷确实今日回府了,是有何事吗?”

    原是刚才周嬷嬷在厨房听司琴了李云深抱着秦云柔从?正门入府的事情,便在用晚膳之前, 同安容了此事,安容让她去东院那头喊李云深过来, 所以, 她这会儿才会出现在东院膳厅的门口?。

    “殿下听闻世?子爷回府,让老?奴过来知会一声,是想世?子爷陪着殿下进膳。”周嬷嬷道。

    檀云微转了下眼珠子, 这才回禀:“周嬷嬷稍等, 奴婢这便进去同世?子爷一声。”

    檀云重新?回到膳厅里, 李云深已经起身?同她走来。

    “世?子爷, 刚才……”

    李云深断:“我已经听到了。”罢,扭头去看旁边的秦云柔:“我去母亲那里陪膳, 你自己好好吃饭,切不?可挑食少食,若是让我知道,夜里……

    他俯下身?来,同秦云柔耳畔低语:“一定好好罚你!”

    秦云柔吓得忙不?敢。

    李云深这收回戏谑的眸色,跨步出了膳厅。

    周嬷嬷等在门外, 见李云深出来,便赶紧同他俯身?做礼:“世?子爷。”

    “走罢。”李云深用下巴示意了前方?。

    周嬷嬷尾随在后?, 同李云深一道离开。

    ……

    养心院。

    膳食已经规规整整的摆放在八仙桌上,毕竟是冬日,虽然?暖阁里烧着地龙,燃着炭火,但是为了防止菜肴转冷,还是每道菜上都罩上了雕刻精美的碧玺罩。

    安容上身?穿织金窄袖短衣,外罩一件对襟的长袖褙子,领口?和前襟都是蜀绣的梅花暗纹,下身?一条及地长裙,内衬是紫檀色的,外面朦朦胧胧罩着层半透绢纱,脚下一双狐毛卷边的夹棉鞋,露在纱裙外头的鞋头上镶嵌玉石玛瑙,雍容富贵。

    见到李云深进来,安容也没同往日般起身?相?迎,而是慵懒地瞅了他一眼,这才唤道:“我儿过来。”

    李云深从?安容的细微表情,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不?过,他面上不?显,而是走到近处,同安容道:“母亲。”

    安容喊身?边立着的司琴端了把太师椅过来,让李云深挨着她坐。

    “深儿今日怎回府了?”安容看着他问。

    李云深看一眼桌上罩着碧玺罩的膳食,同安容回道:“冬日天冷,这晚膳即便罩着罩子,怕是时间久了也会冷,不?如先开膳,等会边吃儿子边同母亲明。”

    “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安容握住李云深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拍一下:“我儿还是先,再开膳,也不?迟的。”

    李云深见安容执意,便同她明:“舅舅把一宗民间凶案交给我调查,今日调查结束后?,正好途径国公府,便想着干脆回府住下。”

    “但本宫听闻,你这七八日的光景,好似都宿在国公府里。”安容看着李云深的眼睛道。

    李云深心中咯噔一下,他这几日为了督促秦云柔练,确实每晚都会回国公府,只是都走得后?门,且是深夜归来,母亲之前不?询问,为何偏偏挑今日询问。

    李云深想到,他刚才回府的时候,走的恰好是正门,又是抱着秦云柔从?正门入的国公府,是不?是太招摇了些?,被告状了?

    看来,在赐婚的旨意下来之前,还是须得谨慎些?。

    “是了。”李云深回道:“大理寺旁的别苑最近正在整修,便不?好住人,于是我便宿在国公府里,想着等别苑修葺完整后?,再住过去。”

    安容听李云深这番解释,才终于释然?,她慈爱地看着李云深,用稳重仁爱的嗓音道:“你原先在大理寺旁购置别苑,是以后?公务繁忙之时,便要宿在别苑处,后?来……也渐渐发展成每月只有休沐的日子才会回府。本宫甚是不?舍。如今碰上别苑修葺,你回府居住,便干脆就在府中住下,莫要再回别苑去了。”

    李云深却道:“回府住的事,以后?再罢。”

    安容于是:“你尚且没有成家,因公务宿在外面,本宫也能理解,但是日后?一旦成家了,且不?可这般长时间宿在外面,若是冷落了新?妇,却是不?好的。”

    “深儿知道了。”李云深完,看向桌上膳食,同安容恳求道:“母亲,深儿当真有些?饿了。”

    安容纵容地瞥他一眼,便对身?边立着的大丫鬟司琴道:“开膳。”

    司琴赶紧命三个?二?等丫鬟把桌面上的碧玺罩子全部揭开。

    两道开胃前菜,分别是福字瓜烧鸡丝,蘑菇拌菜;两道酱菜,分别是酱黑菜和糖蒜;三道御菜,凤尾鱼翅,红梅珠香,芫爆仔鸽;最后?配着一道膳汤和一道膳粥,分别是龙井竹荪汤和红豆山药膳粥。

    司琴站在一旁给主子布菜。

    安容晚上喜用炖的绵软的膳粥,李云深见司琴拿来翡翠碗,准备给安容盛粥,便有心讨好安容,抬手对司琴道:“给我来罢。”

    司琴听着李云深低沉悦耳的嗓音,心跳骤然?加快,赶忙把翡翠碗递了过去。

    李云深接过,低头给安容舀粥。

    安容抬眸轻笑:“深儿今日怎这般殷勤?”

    李云深知道安容晚膳不?喜吃的过多?,至多?七八分饱,便只给她盛了半碗,递到安容跟前的台面上,然?后?坐下身?来,道:“再过半月,便是母亲的生辰了罢?”

    “嗯。”安容舀一勺粥慢慢的喝着,随口?道:“你父亲书?信给我,是今年回不?来同我庆生了。既然?你父亲不?回,我便想着不?需要大操大办,简单在家中摆几桌,请些?相?熟的命妇聚一聚,便可。”

    “好。”李云深道:“一切听凭母亲安排。”

    安容闻言微微瞪他一眼:“好个?一切听凭母亲安排,你若是真的这般乖,也不?会拖到及冠之年,还未订亲!”

    “你这婚事……”

    李云深听安容提起这茬,赶紧给她夹菜:“母亲吃菜。食不?言寝不?语,你刚才过的。”

    安容知他想搪塞,便叹息着闭上了嘴,最终还是没有什么的摇摇头,正所谓儿大不?由娘,李云深虽然?孝顺,但在婚事上却不?妥协,他向来独立自主惯了,眼下安容也拿他没有办法。

    母子俩安静的进着膳,大丫鬟司琴站在一旁,她偷偷去看李云深吃饭的背影,挺拔修长,是高不?可攀的矜贵之姿。

    她又想起刚才李云深从?她手中接过安容的翡翠碗,似乎,指尖碰到了她的手。

    司琴默默捏住被李云深指尖不?心碰过的手,感觉被触碰上的那块皮肤,似乎有些?发烫,连着此刻脸也开始发烫。

    她回忆着刚才同李云深接触,甚至对话的每一个?细节,心跳的越来越快,连着整个?身?子都感觉到了燥热。

    连秦云柔那般罪臣之女,都可以被纳为通房。

    她一个?身?世?干干净净,冰清玉洁的黄花大闺女,如何就不?能了呢?

    李云深陪着安容进过晚膳后?,便起身?告辞。

    李云深起身?请示道:“母亲,深儿这便回东院去了。”

    安容瞥他一眼,虽然?刚才进膳的时候忍着一直没,可如今儿子都要走了,她若再不?提点两句,总归是不?舒服的。

    “你方?才进府的时候,可是抱着那柔儿进来的?”安容问。

    李云深来的时候,便猜到了这么一出,神情从?容自得地颔首应下:“是。”

    “你一个?世?子爷,抱一个?通房丫鬟,还是从?正门进府,这要是被其他世?家知道了,还不?得在背后?嚼舌根,我们镇国公府没得个?规矩体统!”

    李云深无所谓的耸耸肩:“人生在世?,不?就是别人,又被别人而已。此等事,如何值得母亲忧思?”

    “可是……”安容皱眉。

    李云深却道:“我倒是想知道,是谁在母亲面前我的报告?”

    着,李云深森冷的目光扫视一圈周围的众人:“嗯?”

    周嬷嬷被他看得腿脚发软,毕竟是她告的状,也是心虚了,这便吓得跪下身?去:“是老?奴的,老?奴只是……只是担心……”

    “本世?子的事,还轮不?到你担心!若是这般闲来无事,喜欢长舌惹事,便去郊外的庄子上罢!”李云深目光寒凉地逼视着周嬷嬷,厉声道。

    吓得周嬷嬷连连磕头。

    站在一旁的司琴此刻也白了脸色,她上一秒还在云雾里遐想,这一秒便被现实入人间,甚至是地狱。

    安容去拉李云深的袖口?:“我儿做什么发脾气?周嬷嬷是我身?边的老?人了,她看不?惯年轻人的作?为,随口?在我面前提点两句,也是好意来着。”

    林嬷嬷比周嬷嬷还年长五岁,是看着李云深长大的,这会人也走上前来劝:“世?子爷,莫要同她一个?老?婆子置气了!如今正值冬日,庄子又在郊野,不?凉冷,就这般偏远,周嬷嬷去那里,哪里挨得过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