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灯的话还真是到了点子上去。

    由明儿来到田庄次日，侯爷夫人便坐车来了。

    见了由明儿便掉起了眼泪。叠声吩咐跟来的婆子丫鬟进去收拾东西，要带她回侯府住去。

    由明儿将她让到厅里坐了，亲自倒茶给她喝。笑道：“干娘，我在这里住着也狠好，尽不用麻烦。

    侯爷夫人不容她分，非要她搬走。

    由明儿几番推辞，又如今住在这里不过是权宜之计。

    侯爷夫人也听出些蹊跷来，这才不坚持，命婆子丫鬟住了。

    由明儿因问起侯爷和文姿的婚事来。

    侯爷夫人长叹一声，一脸愁苦：“还不是那样，夏六姐是铁了心要当姑子，凭川儿如何求她，就是不肯回心转意。前些日子我已经跟赵王爷了求配的事。赵王是满心愿意，只等咱们正式下帖子过去。可川儿那个牛心左性的，还非夏六姐不娶了！成天价怨天由人的，逼着我给他想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可想的？老爷他也有些恼了，是好不好也不管他，只给他订下赵王府的幺儿丽姬，不由他不愿意。”

    “听那丽姬郡主也是个倾世美人儿。”由明儿笑道。

    侯爷夫人一拍大腿：“可不是个美人！若论美貌，不是我夸口，满京城也就只有你们由家这三姐妹能与她比上一比。只是性子有些烈，这赵王是连生八子，人至中年方得这么个闺女，可是赵王府的宝贝疙瘩，一家子视她若珍宝，恨不得招个女婿回去入赘。也是老爷面子大，当初救护过赵王，这赵王才忍疼割爱答应求婚。”

    “只怕侯爷招架不住，我也听闻这丽姬郡主刁蛮任性，胡作非为。”由明儿道。

    侯爷夫人笑道：“终归是王府的郡主，宫中教习嬷嬷教出来的世家姐，就算再不济，面上也是过得去。我时常在宫中见她，也算是知礼知表，不失大体。

    其实若起来，咱们家也该娶这么样一个媳妇子。不是我夸口，也只有这么样一个媳妇子才配得上川儿。

    若不是川儿看那夏六姐看对了眼，怎么也轮不上她！我这也是，纵儿纵出祸患来！本来想着是他娶媳妇，总归是要跟着他过一辈子的，只要他喜欢乐意就成。可临了临了竟捞得这么样一个结果，我们夫妇竟被一个的国公府庶女拿捏住了，要听她摆布东西。这还是未过门呢！若真是过了门，那还了得！不得将我和老爷碾到泥尘里去！也不知那夏夫人是如何教导闺女的。这国公府上，也就这文耘还有个世家贵公子的气度。却也并非他们两口子教出来的。文耘可是跟着老国公爷长大的。老国公爷那个老人家，是个大好人。”

    由明儿听夫人如此，也不知如何回嘴，只得笑着喝茶。

    侯爷夫人也觉着自己的有些过分，眼珠子一转，却又笑道：“明儿，我可没别的意思，你呀，也是被情迷了眼，那越王不比夏家这公子强一百倍？越王府是什么地位的？那可是除了皇室之外，唯我独尊的人家！有多少女子想嫁而不得。况越王那孩子生的也是一表人材，才华也好。前年参加科举，还考中了进士呢。只是他那身份做不得官，圣上也觉得甚是可惜。真也是个上进的好孩子。”

    “夫人此来，是为越王府当客来的？”由明儿笑道。

    侯爷夫人老脸一红，拍摇头：“这是什么话！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们这些年轻人呀，总以为这些情情爱爱是人生头等大事，待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找个家世条件好的男人才是妇人最好的归宿。年轻时候爱的再轰轰烈烈，时间久了，也都就淡了。过日子靠的还是物质和家族。

    我自己就是例子。之前在乡下，为什么拼了命的跟绣娘学习刺绣，就是为了摆脱我娘那样的命运呀！嫁个自己喜欢的男人有什么用？两个人一起受苦遭罪，看不到尽头的苦难，慢慢就把心中的爱都消磨殆尽，尤其是生了几个孩子，又养不活的时候。

    过日子并非都是风花雪月，最多的还是柴米油盐，当两个人成天要为柴米油盐去奔波时，哪还有什么心思风花雪月。所以就算再相爱的两个人，也不可能有情饮水饱。”

    侯爷夫人着着，便感叹起身世与爱情来。

    由明儿只默默听着，并不回话。

    侯爷夫人终于是忍不住，又道：“你这孩子也是，好好的，恁的就让一个烟花女子得了，将你这正主赶出来？你只跟干娘一声，这就叫人过去都给你讨回来！”

    “能讨回什么来！外祖父留下的这些产业，本就都在严金里，也都在他名下。讨也无处讨。不过这样也好，我尚有点医术，也能自己养活自己。并不需要去依附什么人。”由明儿笑道。

    垂灯忍不住插言道：“夫人，求你行行好，帮姑娘去求求太后和圣上，退了越王府的婚约，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罢。”

    侯爷夫人长叹一声：“这谈何容易，圣上在明儿婚事上一直反反复复，他自己都烦了，若再去找他此事，让他再收回自己下的旨。他岂有不恼的？若是恼了，倒更不好办。因此我也不敢轻易开口谈这事。”

    “那夫人就去找越王爷谈谈罢，越王那么优秀一个人物，何必非娶我们家姑娘呢。”垂灯跪下求道。

    由明儿呵斥她两句，将她赶将出去。起身给侯爷夫人赔不是，骂垂灯口无遮拦，冒犯了夫人。

    侯爷夫人扶她起来，见屋内无人，拉着她的叹道：“干娘跟你实话，我此来就是为了探探你的口风，若你现在松动了，我便接你回侯府，再着人去越王府告诉他们，你依旧是我侯府的大姐，这门亲事由我们给你主张。让他们安心。

    不过瞧你这态度，怕是依旧不愿意嫁那越王。不愿意也就算了，谁叫我净碰上你们这些个不省心的儿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