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又？”陈国军暴跳如雷刚想开口，看看周边的顾客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薛阳点点头声道“不错，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

    陈国军面露难色，整张脸都挤成包子样“警察同志，不是我不配合，而是我真不知道他的下落，自从知道这老家伙做的事，我就和他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帮不了你们啊。”

    “他从来没找过你？”薛阳有些疑惑。

    “找是找过，每年都会来看我几次，但我都把他赶走了，您别怪我狠心，我当年想当兵，结果因为他政审不过关被打下来，之后报考事业单位，也是因为他进不去。我恨他，恨的牙痒痒的，我这辈子除了桂花母子没对不起过任何人，可老天却这样对我，不公平啊！”陈国军诉着自己的委屈，话语中透露着对生活的不公和对自己父亲的恨意，正是自己的亲爹断送了自己的前程，这样的人生确实无奈。

    “那你有他的联系方式么？”

    “很久以前他来找我的时候会丢下一个地址和电话号码，可每次我都当着他的面给撕了，慢慢的他就不给了。”

    “他上次来找你是什么时候？”

    “去年的事了，上次过来我也没给他好脸色，当着伙计的面给赶走了。”陈国军一面着一面朝店里的伙计看了看，示意薛阳可以找他证明。

    薛阳也看着伙计，那伙计恍然大悟“哦，我呢，原来是老板亲爹啊，怪不得每次都凶巴巴对那个老人，警察同志，确实有回事，我可以证明。”

    陈国军期待的看着薛阳，意思好像在“怎么样？我没错吧，我确实和我爹关系不好。”

    薛阳心里纳闷，这对父子还真有意思，都对亲情看的很淡啊，再怎么也是你亲爹，做的真够绝的。

    “那你知道陈松华和什么人关系比较好么？”

    “关系好？和他孙子呗，还能和谁？”

    “孙子？容桂花的儿子？容强？”薛阳很意外。

    “对，那孩子和我不亲，都不肯见我，可对他爷爷好的很，我就奇怪了，我出狱后也想弥补他们，可桂花和强子都不待见我，却对那个老家伙好的很，什么世道啊？”

    这家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意思。

    薛阳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留给陈国军“你父亲的案子很复杂，如果你有什么消息打这个电话就能找到我，我看你也是个有正义感的爷们儿，如果能抓到犯罪份子也算是为民除害。”

    陈国军拿过薛阳的名片塞进了自己上衣口袋里嘴上笑道“一定一定，警察同志您放心，我和陈松华已经划清界限，我这个人眼里容不下沙子，只要他敢出现，我绝对举报他，您瞧好吧。”

    看着陈国军信誓旦旦的样子，薛阳莫名升起一股厌恶情绪，带着程冰和于正阳立刻面馆，临走之前偷偷在桌子上放了二十元钱，算是可乐的费用。

    陈国军则一直将三人送到大街上又目送三人上了自己的车子离开才返回自己面馆。

    薛阳掏出拨打一个电话，让电话那头的人监视陈国军的一举一动，这是来之前就安排好的事情。

    回去路上程冰问道“薛队，真没想到啊，他们还是一家人？不过这家人还挺奇怪的。”

    薛阳握着方向盘通过后视镜看着程冰笑道“哦？感觉到问题了？不错，那你哪儿奇怪了？”

    “虽他们是一家人吧，但关系都很微妙，陈松华拐卖儿童妇女犯罪，他儿子没有和他一样，容桂花却被他带到沟里了，这明容桂花和陈松华关系没有陈国军和他父亲那么僵，而容强却不怎么和陈国军来往也和陈松华关系匪浅，这就很有意思了。”程冰的话并没有到点子上，她只意识到这一家人微妙的关系却没有看到本质。

    于正阳反问道“一个人在别人眼里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打家劫舍，欺负弱什么都干，那你觉得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程冰不假思索的回答“那当然是坏人啊。”

    “那如果他抢钱是为了养育你，给你治病，让你有饭吃有书读，他欺负别人只是为了让别人不敢欺负你，那你觉得这人是好是坏呢？”

    “这”程冰顿了顿，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于正阳笑道“是不是觉得用法律来定义一个人的好坏，有些片面了？”

    程冰有些理解于正阳话里的含义，于继续道“陈松华做了很多人神共愤的坏事，他的罪行的确罄竹难书，十恶不赦都不为过，但他做为一个父亲却始终关心自己的儿子，即使在被通缉的情况下也每年来看望自己唯一的儿子，这种感情我不信他能对陈国军差咯。可陈国军却对自己的父亲一脸鄙夷，甚至因为陈松华坐过牢影响自己前程而到了憎恨的程度，这就有些不当人子了。”

    程冰反驳“可陈国军并没有做错啊，谁让他亲爹拐卖儿童的？要是我，我也会大义灭亲，也会举报的。”

    “大义灭亲没错，自己亲人做了错事，举报也没错，可你不应该先劝解一下么？劝劝自己的亲人不要在一错再错不要再执迷不悟。用亲情感化自己的亲人不好么？为什么非要用敌对的方式让亲人绝望呢？”于正阳的话让程冰沉默，她没想到那么多，毕竟这种经历不是谁都有的，在她眼里是非对错其实很简单，非黑即白。

    “陈松华对自己儿子尚且如此，那他的孙子呢？你看看容桂花、容强和他的关系就知道了，他们难道不应该和陈国军这个安分守法的公民关系更好么？为什么和陈松华走的亲近，容桂花还心甘情愿的被他领上了犯罪的道路？”

    程冰想到了“你是陈国军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他坐牢以后其实都是陈松华照顾他们母子？”

    于正阳点头“有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别看陈国军那么慷慨激昂的，骨子里其实是个人，只因为耽误自己的前程就对养育自己的父亲划清界限，这样的人把亲情看的很淡薄，也许他时候是被陈松华养的娇惯了，性格里只有自私，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容桂花和容强对陈国军的态度了。”

    于正阳所的话其实正是薛阳心里所想，只不过他想的更多，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立刻回去提审容妈的儿子-容强。

    根据法律规定，与案件无关人员只能关押24时，现在已经下午时间了，容桂花证明容强和她的儿媳妇都是无辜的，那能留住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警察同志，什么时候能放我们走啊？什么时候能让我和我老婆孩子见面啊？”

    薛阳一见到容强，对方就开始发问，不过却只字不提自己的母亲，这一点和陈国军却很相像，有些薄情。

    “怎么？你就不想知道你母亲到底犯了什么事么？”薛阳看似漫不经心的掏出一根烟，心里却观察着容强的眼神变化。

    “她，你们是来抓她的，她肯定是犯了什么事是吧？可我和媳妇都是无辜的啊，孩子还没人照顾，警官我求求你放了我们吧，我们又跑不了，可怜可怜我们吧。”容强的乞求丝毫没起作用，只换来薛阳同样的鄙夷。

    “想见你老婆孩子？行，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自然会放了你们。”

    “行行行，您问吧，只要我知道的，绝对不隐瞒。”容强有些迫不及待。

    “陈松华，你认识么？”

    “陈松华？不认识，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容强似在回忆，不过薛阳却一眼看出他在装。

    “不认识？好，那陈国军呢？”

    “陈国军？警官同志，我不知道你在什么。”

    薛阳心想这家伙真是个滚刀肉，看来不用点段是不行了。

    “啪”的一拍桌子，薛阳厉声喝到“容强，你还不老实？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薛阳的气势让容强浑身一颤，眼神略微有些慌乱。

    “你母亲倒是爱你，把什么罪名都自己扛了下来，可你倒好，只想着自己，提都不提你母亲一个字，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亲和亲爷爷都不认了，看来你是早就打算好了让他们当你的替罪羊了吧？”

    “我不知道你在什么？警官，您可得讲证据啊。”容强眼神忽然变得冷漠，语气也没有了之前得慌乱，整个人得气质变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你母亲容桂花每次“货物”一到就被她的上家知道了，你这上家是多有本事，能在他身边安插个眼线。还是这个上家就是他身边的人呢？”

    容强轻蔑一笑“警官，我真的不知道你在什么呀？什么货物？什么眼线？”

    “还装蒜？行，让你死个明白。”薛阳从包里拿出一张纸，纸上记录的全都是容妈的上家和她联系过的电话号码。

    “这些号码眼熟吧？”

    容强看了一眼这些号码，表情没有变化，心里却咯噔一下，有种不详预感。

    薛阳继续道“你以为用假信息买这些无记名的电话号码，我们就查不到了？那你也太看我们了。”

    容强盯着纸上的号码，眉头似能挤出水来，回想着自己哪个环节出错了。

    薛阳把纸丢给容强“你是自己？还是继续装下去？”

    “我”容强突然语塞，薛阳却继续道“你主动坦白，我算你自首，陈松华的信息已经给我们掌握，抓住他是迟早的事，我知道你不是主谋，法庭上会考虑你的实际情况给予减刑，别我没给你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