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这晚夏渔洗头时还在激情骂人,颜面扫地受了不刺激,头发一连洗了两次。
“洗好?了没有?”他在门外喊她,“给你热了牛奶,喝完再睡。”
门猛地被开,夏渔发丝半干,身?上混合薄荷和水汽的甜,香喷喷,眼神却幽怨。
他宽大的T恤成了她暂时的睡裙,整个人被衣服衬得愈加娇,却还是奶凶奶凶:“下次再敢我油腻,你就死了。”
江枫也刚冲完澡,阳光大男孩样,浑身?上下有着不拘一格的帅气:“不敢不敢,我怕死的很,死了就见不到出?水芙蓉的鱼丸了。”
这人最会灌迷魂汤,夏渔羞答答瞪他。
“来,牛奶喝了,做个好?梦。”他这主?人实在周到,就差把牛奶喂到她嘴边。
夏渔黑眼珠子狡黠:“我要做个把你往死里的好?梦。”
她一贯爱跟他唱反调,今晚却顺从,咕哝咕哝一口喝完杯里的牛奶,嘴角留下一圈奶白?色的奶渍。
她自己却没察觉,见他发笑,大眼睛眨了眨,颇像个无辜纯真的孩子。
江枫心里发痒,情不自禁抬手要帮她擦拭,见她瞪大眼睛警告他不要再动手动脚,还“喂”了一声,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手指捻起她宽大的领口,当抹布,粗鲁擦掉她嘴角的那圈奶渍。
隔着一层布料,她总不好?再什么。
干干净净的T恤被他当成了抹布,夏渔气得跺脚,“喂”一声,想?要抗议,却又拿无赖没办法?。
“偷香”也算成功了一半,江枫笑得颇为自得,溜得也快,还不忘冲她暗示地眨眨眼睛:“美女晚上记得锁门啊,搞不好?有采花大盗进来给你盖被子。”
夏渔想?踹他:“还用你!”
厨房传来男人爽朗的大笑,深夜里好?听的嗓音透着加倍的愉悦。
“锁门也没用,我有钥匙啊——”
*
江枫当然不可能是什么采花大盗,他是翩翩君子,虽然他时时刻刻想?做偷。
一杯助眠的牛奶下肚,即便睡在陌生的床上,这晚夏渔的睡眠质量还是出?奇地好?,她精神抖擞地掀被起床,感受着清轻盈的身?体,心血来潮,赤着脚贴着墙来了个倒立,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才呼吸凌乱地恢复站立姿势。
他轻敲了两下门:“醒了吗?八点了,起来咱们吃早饭了。”
室内静悄悄的。
夏渔坐在地板上,双手托着腮帮子惆怅。
又是一个跟他一起吃早饭的早啊——
她洗漱好?开门出?来,厨房里飘着食物的香味,勾动肚子里的馋虫,他在炉灶前从容忙碌,背影优越,衬衫挺括,西装裤笔直修长?,不接地气的精英外表,却在锅铲之间,做着最接地气的事情。
桌上摆着果汁煎蛋,水果已经削好?切块,摆盘很漂亮,如今夏渔知道他贤惠,但万万没料到,都贤惠到这种地步了。
“下了点面条,上午干活有力气。”江枫把两碗面条摆好?,望着面汤上青翠欲滴的菜叶子,得意上了,“啧啧啧,上得了床,下得了厨房,真羡慕以后?嫁给我的女人啊。”
他这句话时是看?着对面的夏渔的,眼底浓浓的蛊惑意味。
夏渔却没有在看?她,而?是望着碗里根根劲道的面条,面汤清爽可口,她食欲大开。
“你这么优秀,明骚暗贱都很擅长?,还等什么呀?可以去跟女神表白?了。”
她阴阳怪气,嫣红的嘴角勾了勾,“成天在我面前逼逼赖赖,嘚瑟什么呢,你是欺负我没男神可以表白?吗?”
她声音懒洋洋,筷子搅动面条的力气却挺大,喟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我男神林疏朗现在在什么地方,又在做什么,对了,你们是大学同?学,你有他消息吗?”
一听她提那个陈谷子烂芝麻的“林疏朗”,江枫的脸僵了僵,一早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就连桌上的面条都不香了。
他微沉着脸,颇有些较劲的意味:“他又不是我男神,我为什么要去听他消息?我特么是贱,那也得看?看?我对着谁贱。”
他气坏了。
“我才不表白?,她现在对我也就那样,动不动想?着把我踹了,我才不上赶着讨没趣。”用筷子重?重?地捣着碗里的面条,跟面条有仇似的,黝黑的眼睛隔着雾气望着她,“反正我有钱,我就继续跟你学琴,等哪年哪月学成了,她那颗金刚钻做的铁石心肠搞不好?就被我融化了。”
撂下这几句豪言壮语,他低头不爽地哼了一下,很轻地嘀咕:“就我这厨艺,我特么就不信了,我还喂不熟她了。”
正在被他投食的夏渔默不作声地瞥了他一眼,碗里的面条,顿时更?香了。
她低首吃面,心情激荡,嘴角悄然扬开一个畅然的弧度,但很快又收敛,故作正经地吃面。
他耍贱的功夫一流,那她装糊涂的本事也不在话下。
大家走着瞧好?了。
看?谁先憋不住。
“那你准备哪年哪月学好?琴?”她不动声色问他,“你不是你比猪强点?”
“看?我心情。”
江枫轻飘飘一笑,奸商资本家嘴脸,“心情不好?的时候呢,我还能比猪更?蠢点,反正我挣得多,跟你学个十年八年的,这点钱,我不在乎。”
原来他是着这主?意。
夏渔磨着牙:“我知道那合同?是坑,但是没想?到,这坑竟然这么大,江枫你这坑货。”
明明被骂,江枫却一脸舒爽贱样:“过奖过奖,我这个坑还要再努力,务必要把鱼丸你埋得死死的。”
被坑的夏渔真想?把整个汤碗扣他脑袋上。
这个早上就在两人的唇枪舌战之中度过,虽然又被他的贱气伤到,不过这顿带着半摊牌味道的早饭也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至少她盘旋心里已久的疑惑,在他的主?动之下,找到了解答。
上午,夏渔在自己办公室傻笑了半天,心情飘飘然,嘴角怎么也合不拢。
怎么能不笑呢?
她终于知道他捂了很久的神秘女神姓甚名谁了。
所以,他前段时间的殷勤周到,时而?的亲密耳语,越来越频繁的越界,都找到了合理解释。
鬼扯什么学琴,其实就是在暗搓搓她的主?意!
真是服了这人的心机了,当年矢口否认喜欢的是他,现在着学琴名义?把她的私人时间全霸占的也是他,眼睛里对她的企图心都快冲破角膜了,还能憋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要不是今天早上她主?动提“林疏朗”,他准备闷骚到什么时候?
夏渔这一上午都无心工作了。
真想?他好?几拳,害她这段时间心情飘飘荡荡,时上时下,想?暴躁地捶他咬他,又气恼于自己只不过是普通朋友。
夜深人静心酸时,她甚至悄悄嫉妒过他口中“这辈子非她不可”的神秘女神。
搞了半天,原来是嫉妒她自己。
嫉妒了个寂寞。
所以,其实是喜欢她的吧?
她反复搜刮记忆,寻找早些年的蛛丝马迹。
所以大学那几年,他频繁地来往A市和S市,早期借着去找曾子萱的名义?出?现在她眼前,难道真如她室友们所,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是为了她而?来?
“老板,你是不是中彩票了呀?”她的助理方晓蕊笑微微插话。
“没有啊。”
夏渔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容易满足了,贱人都没正儿八经表白?,她就丢了魂一样乐颠颠了一整天,昨天还想?着万一他表白?就拒绝呢,今天就自己啪啪脸了。
“可是我觉得你今天心情很好?哎。”方晓蕊不知内情,无情拆穿老板,“每天有那么帅的男朋友接送下班,要是我也开心。”
正是中午吃饭时分,校区几个女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吃盒饭,方韵是其中年纪最大也是最稳重?的,用还没使用过的筷子,在方韵的头上不轻不重?敲了一下。
“没大没的,老板你都敢八卦,你不想?干了?”
方晓蕊也认识到自己一时嘴快,犯了工作忌讳,怯怯地瞄了一眼老板,噤声不敢再多嘴了。
谁让夏渔这个老板太年轻,比她们大不了几岁,她一时忘形,就口无遮拦了。
方韵替夏渔教?训了姑娘,夏渔也不帮腔,员工私下讨论老板本来就是忌讳,跟别?当着她的面碎嘴了,方晓蕊应该接受此类教?训,也必须了解一点:职场上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应该泾渭分明,就像没有哪个老板会对员工掏心掏肺,员工也不能奢望老板有一天会成为她的朋友。
午休时间,她把方韵叫进办公室聊了一会儿。
“现在的节奏还习惯吗?”她正儿八经问她,同?时扮演宽宏大量的老板角色,“如果家里不方便,可以早半时下班,我们这种企业,时间上的弹性还是比较大的,把工作做好?,早点下班都不是问题。”
方韵作为二胎妈妈,当然感激她的体谅:“家里确实有些不便,我父母年纪大了,接送孩子我也不太放心,那就谢谢夏总了。”
“以后?公司里的妈妈会越来越多,职场虽然普遍对妈妈们不友好?,但我希望至少在我这里,她们都可以得到一些人情味。”夏渔道出?心里话。
她温情一笑,“吃人的社会,女人至少该帮助女人多些。”
“是啊,这是吃人的社会,连生活很多年的丈夫也不能例外,不知道哪一天,突然就开始算计了。”方韵神情黯然,痛苦隐忍着某种呼之欲出?的情绪。
夏渔其实不会安慰人,更?不想?碰触员工隐私,只好?纠结道:“向前看?吧,总会过去的。”
“嗯,已经过去了。”方韵苦笑一下,看?着她,眼眶里的液体到底憋了回去:“夏总,实话告诉你,让我下定决心来夏果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你了一句话。”
夏渔不解,想?当然道:“我你可以成为社区女王?”
“不是的。”方韵摇头,“你,你全职九年,除了为家庭牺牲时间和精力,其实你并不是一无所获的。”
饶是夏渔这样的聪明人,也面露茫然。
她不觉得自己这句话,能够促使方韵做下决定。
方韵苦涩道:“夏总,你还没结婚,所以没办法?理解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对我这样的家庭妇女有多大的鼓舞,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我全职九年,放弃了自己本来蒸蒸日上的事业,男人却不觉得我为家庭牺牲,固执地认为我享了很多年的福。”
“果然女人还是需要女人安慰。”方韵真心实意地感谢。
*
和方韵的谈话,令夏渔伤感了好?一会儿。
女性的声音无论是在家庭还是职场,都在被以各种方式压制,所有的委屈不被理解,所有的愤懑只能用忍耐来解决,甚至只有女性,才能倾听女性自己的声音,这何尝不是一种文明社会里的悲哀。
但一切都是无解。
女人的一片天需要女人自己去争取,就像她勇敢踏出?出?了事业独立的脚步,相信重?新步出?家庭这方天地的方韵,也可以绽放自己的光芒,重?获新生。
傍晚快下班之际,她巡视一圈校区,有些学生放学后?会陆续过来,等着老师给他们进行每日的一对一辅导。
“夏总!”负责给林奇妙上课的任老师焦急地步出?教?室,“林奇妙肚子突然疼起来,现在趴在桌上,我叫了半天没反应。”
夏渔心下一惊,赶紧跟着进去看?孩子,女孩果然趴着,额上都是冷汗,摸了一下手,冷得像块冰,碰碰她,便发出?极微的哼唧声。
“肚子痛一天了,现在最痛——”她声如蚊蝇,气息微弱地向夏渔求援。
学生不舒服是大事,若是处理不好?,他们这样的机构难辞其咎,夏渔不敢拖延,让方晓蕊迅速找出?林疏朗留下的电话,马上拨给他。
“抱歉,我在外地出?差。”林疏朗听她明情况后?,听得出?来很担心侄女,“夏渔,家里老人年纪大了出?行不便,可不可以帮我个忙,先把奇妙送到医院,我马上订机票回来。”
他就是不拜托她,夏渔也是要送林奇妙去医院的,知道他人在外地很担心,于是安慰道:“放心吧,我马上送孩子去医院,不用急,我会照顾好?她的。”
作者有话要:哈哈哈哈今天江狗终于憋不住了一点点~~撒花一下
欠了好几章红包了,今晚发哈。谢谢追文的你们,这本书虽然很扑,但写的还是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