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可遇不可求
去的人三三两两走在一起, 队伍拉的松散又长,两人被落在队尾。
周围喧嚣的声音仿佛在那一刻安静下来,耳边只有风刮过的声音, 和那一句灼热滚烫的话语。
“来哄你开心来了。”
那句话回荡在林茴耳边, 轻声的低语惊起她内心的汹涌澎湃。
轻语早已随风散去, 但耳旁还未散去的温热还在,酥麻了她整片肌肤。
心尖仿佛有清泉流过,带了一丝甘甜的感觉, 又仿佛激流湍急而过,掀起来惊涛飓浪。
抽丝剥茧下来, 最初的甜意变成酸意泛上鼻尖, 林茴轻轻吸了口气,侧过身不去看他,声音软糯:“我又没有不开心。”
她当然无法承认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嗯。”声音仿佛含在喉里, 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谢荆勾了勾唇, 眼角微微翘起, 又凑到她耳边,戏谑的语气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撩拨:“那就是来陪你来了。”
耳尖和脸颊都挂上绯色的红晕, 眼里也含上一丝水雾,仍倔强地不去看他:“谁要你陪啦。”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她跑了两步跟上前面的大部队。
谢荆一个人在队伍后面走着,带这些慵懒散漫, 看着前面跑的女孩, 微微舒了口气,这算好一点了吗?
出发的晚,一行人随意吃了点东西后就去ktv了。
大包间离灯光昏暗, 谢荆坐在角落里,好似完全隐匿在黑暗中一样。
林茴应付似地上去点了首歌,唱完也退到角落里。
谢荆原本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大家唱歌,低头处理着手上的工作。直到听到那熟悉的女声响起,他才缓缓抬头。
ktv里的灯光绚烂夺目,五彩的霓虹下女孩的侧脸被清晰勾勒处,甜美清爽的歌声弥漫在每一处角落。
情歌被她唱出婉转动人的意味,让人沉溺在她的声音里。
林茴唱完后退回到角落里,却看到黑暗里的那个人突然凑过来,属于他的气息瞬间袭来,他低哑开口:“很好听。”
林茴耳尖一红,她转了个话题,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旁边男人的手机一直在响,林茴想了想轻轻开口:“要不你先去忙吧,我真没事了。”
这话是真心的,昨晚的纠结其实也完全不是他的问题,只是她略微自卑矫情的心思。
早在今天看到他的那一刻,那一些细碎的情感就被慢慢消解了。
“不忙,而且我也喜欢……”清冷的声音顿了顿 ,男人的视线透过昏暗的光落在林茴脸上,他勾了勾唇带了点戏谑接上刚刚的话,“团建。”
在众人聚集旁的角落,谁都没有发现这股潺潺的暗涌,黑暗的包裹下更添了一份难以言述的暧昧。
林茴庆幸此刻还能藏匿在黑暗之下,不至于将自己所有的心思泄露无遗。
同时另一个曾经不敢直视的问题,也在心中肆意滋长。
他,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这么多的撩拨暧昧和心翼翼。
酒过三巡,有人提议:“我们直接去山上吧?”
“好啊,一直唱也没意思。”
“刚刚出来的时候烧烤的器具和食材也都拿了。”
……
纷乱的思绪骤然被断,林茴起身跟着人群离开。
一行人来到半山腰处,天还没暗下来,山风夹着海风不疾不徐地吹着,透过层层密密的树叶缝隙间倾撒下几缕昏黄的夕阳。
摆开烧开的铁架台,点燃炭火,几缕白烟袅袅升起。
众人报团在一起玩闹着,谢荆周围显得有的寂寞冷清,但他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仍云淡风轻的伫在原地。
林茴不知道该和大部队一起还是留在原地呆在男人身边。
情感与理智架,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去下卫生间。”完飞快地跑了。
谢荆那一句陪她一起去,就扼在喉里。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等林茴转完一圈想要回去,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方向。
她凭着感觉走了一会,天色加剧了她的慌张,耳边似乎还传来不可分辨的声音。
林茴拍拍自己安慰自己,这里是旅游区不会有什么野兽,肯定是安全的!
然而脚下的步子却愈发慌乱了起来,这段路的路崎岖不平不似来时,她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想着不如原路返回。
转身却被一块凸起的石子绊了一下。
重心不稳,林茴直接倒在地上,露出来的脚踝被蹭破了皮,她轻轻转了一下,一股尖锐的疼痛席卷而来,她微微叹气,看来又扭到了。
四下无人,手机也没信号,林茴尝试着站起来,可左脚却无法使出一点力道,她不敢随意乱动,只能坐在崎岖的里面上等待着。
所有的感官在寂静的四周下都被渐渐被放大,那远方传来低低的吼声变得格外清晰,林茴缩了缩脖子,尖锐的痛意让她的眼眶冒了点水珠。
等待的时间是不安和漫长的,她强忍着就在眼眶的泪水,盼望着某个人的出现。
消失了这么久,应该会发现她不在的吧。
天越来越黑,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慢慢模糊,唯有那诡异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耳边,就在林茴快要绝望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一束光。
她顺着光源望去,在黑暗中呆久了的眸子觉得刺眼便微微眯起,光源越来越近,她伸手扶在额前,遮掉刺眼的光芒,凝神望去。
周围漆黑一片,谢荆在光源背后缓缓抬步走来,仿佛救她于黑暗的沼泽中。
那憋了良久的泪珠再也忍受不了了,一下子全夺眶而出。
谢荆在烧烤的地方等了她一会后发现不对,意识到她可能走丢后立马找了出来,从天朦朦亮找到天黑,面上越是冷静严峻,心里就越是焦急不安。
直到感觉快要临近崩溃的边缘了,才在路上发现跌倒的女孩。
心终于落地,但随之而来却是心尖的刺痛。
女孩红着眼睛跌倒在地,倔强似地强忍着内心害怕,脚踝处泛红肿起,皮肤也被杂乱的石子树枝勾破,泛着血光。
触目惊心的红。
谢荆压下心里强烈的情绪,走到她面前蹲下,终于没有忍住,将她缓缓拥入怀中,声音闷闷的:“没事了。”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
林茴在看到男人的那一霎那泪水就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此刻被温热的安全感包裹着,那股委屈更是顷刻间爆发,在他怀里低声抽泣起来。
听到细微的气息和肩膀处的湿润,谢荆抱着她的手微微用力,闭了闭眼,语气带着点涩意:“是我来晚了。”
林茴摇了摇头,鼻尖的酸意让她无法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谢荆深吸一口气,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心翼翼,温柔缱绻,他柔声道:“我背你回去。”
林茴拿着手机照着前方的路,趴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刚刚的不安害怕渐渐消散,紧绷了很久的心也放松下来。
她渐渐止住哭泣,一整山峰过来吹的她有些寒意,她缩了缩脖子,又往男人的背上蹭了蹭,企图渴求一丝温暖。
谢荆感受到她的动作,当下也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他低声哄了一句:“马上就到了,再忍忍。”
“嗯。”林茴趴在他背上,脸刚好在他耳旁,她轻声应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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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林茴坐在床中央,私人医生给她的伤口消了消毒,又让在肿起处每日冰敷一段时间。
刚走出山,谢荆就接连了两个电话,安排了私人医生过来,又吩咐人准备了一些吃食。
等林茴包扎完,他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甜粥,看着眼眶仍微红的女孩柔声道:“饿了一晚上了,吃点东西再休息?”
“好。”林茴接过粥口口的喝起来,温热的甜意包裹了她,提心吊胆的心缓缓落地归到实处,思绪也渐渐回神,她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你吃过东西吗?”
谢荆本来一直看着她,看着她口口的吃着东西,粉嘟嘟的唇瓣一开一合,浓黑的眼睫微微颤动,甜粥散发出的雾气上升,在她微红的眼眶前了个转,一瞬间那双眸子好似就又要沁出泪珠来了。
他心尖仍有些抽丝剥茧的钝痛,但却依旧注视着她不舍得离开视线,仿佛这样才能让他漂浮了一晚上的心归于平静。
面前的女孩骤然出声,谢荆晃了一些神:“嗯?我等等去吃。”
林茴抬眸望着他,从他冷俊的脸上看出一丝疲态,她心尖颤了颤,粉唇轻启:“一起吧?”
谢荆默了默:“好。”
他从外面又端来一碗甜粥,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吃着。
瓷白的碗里冒着雾气,两人就这样坐着,捧着碗一口一口地吃着,安安静静的。
一晚上的不安褪去后,只剩淡淡的疲惫,林茴喝完粥,脑袋晕乎乎的。
谢荆适时地接过她手里的碗:“早点休息,有事叫我。”
月色朦胧,林茴脑袋里昏昏沉沉的,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早已无力去想,眼皮沉沉闭上。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日光透过窗帘照在她身上,她睁开双眼。
意识回笼,记忆苏醒。
她连忙开手机,果然,都是季舒的留言。
【你怎么和谢总都不见了呀?】
【林茴姐,你还好吗?】
【林茴姐,你今晚还回来吗?】
她轻轻揉了揉眉心,把这事儿给忘了,也不知道其他人知不道知道。
她想了想,拍了一张自己有些肿的脚踝。
【图片】
【在山上不心扭到一下TAT】
【直接去医院看了下,然后不心睡着了,刚刚醒。】
发完,又欲盖弥彰的补充了一句:【谢总我也不知道诶,可能是有事情要忙吧。】
她呼了一口气,应该没问题吧。
扭了扭自己的脚踝,疼痛减少不少。
手机屏幕亮了亮:【啊没事吧,现在脚还疼吗?】
和季舒交代了一下自己情况后,林茴又撇到刚刚自己欲盖弥彰补充的话。
也不知道时不时做贼心虚的原因,总觉得有点多多错的味道。
谢荆可能听到里面的动静,敲了敲房门:“醒了吗?”
“醒了。”林茴朝门外喊了一声。
谢荆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个医药箱:“我给你消消毒。”
男人走到她脚后跟处坐下,将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拿着碘伏和棉花棒,一只手轻轻碰上她的脚,另一手却有些犹豫,心翼翼地寻找合适的下手地方,他柔声道:“可能有些疼,你忍一下。”
谢荆温热的大手附上她有些寒意的脚,她不禁颤了颤,抬眸望去,他的动作轻手轻脚的,心翼翼的,带着些难以言的温柔。
谢荆无比紧张地完成了这一次消毒,他舒了口气,柔声问:“疼吗?”
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感受到底疼不疼了。
“不疼的。”她浅浅开口。
“伤口不是很深,养几天应该就好了。”他把碘伏和棉花棒收起来,又拿出一个冰袋,“敷一会儿吧,你的脚腕感觉好点了吗?”
林茴微微转了转脚腕开口:“不太疼了,其实本来没有多严重,可能昨晚那种情况下觉得有些害怕吧。”
谢荆把冰袋敷在她的脚腕处:“那就好,这几天在好好养养,应该就没事了。”
刺骨的冰冷,谢荆的温柔的手掌还轻扶固定着她的脚,两种不同温度一下子席卷而来,林茴的脚缩了缩。
她想到什么似地笑了笑:“我怎么每次扭到脚都能被你看到呀。”
回忆一下涌上心头。
想到不久前那次在公司楼下看到她扭到脚踝想要上前扶一把时却又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她被陆淮易送去医院。
最后那人却抛下她离开,阴差阳错间叫他碰上了。
他也终于明白,原来被他放在心里的人,在其他人眼里却无足轻重。
好似就是在那之后不久,他才下定决心要将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谢荆看着女孩红肿的脚踝,无数浓烈的情感翻涌,掀起层层波澜,他最终只是勾了勾唇,面上不显,带着一丝不易被发觉的缱绻,轻飘飘地应了句:
“嗯,是挺巧的。”
却是他等了多年终于等来的可遇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