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打心眼里不想姑娘进宫，想要姑娘嫁一个品行好一些，家世过得去的公子做正头娘子，就像夫人这样。

    可也只是想想而已，她不过是一个下人，主子再宠她，她也不敢逾越了身份去些不该的话。

    姚雪前几天知道了这个奶娘不想她进宫的心思。

    “奶娘，你是害怕我和宫里的姑姑一样？”

    王嬷嬷连忙点头。

    如今的太皇贵妃，就是伯爷姚洹的同胞长姐姚清歌，姚雪华的亲姑姑。

    太皇贵妃十四岁入宫门，几十载下来，除却初初几年有过一段盛宠，怀过一个孩子，五个月掉落后，几乎是在漫漫长夜里，孤独了一天又一天，艳丽的青春少女熬到了如今的白发苍然。

    没有一儿半女的姚清歌之所以能够封太皇贵妃之高位，是因为当今圣上景隆帝，一出生就养育在太皇贵妃膝下，而当时姚清歌只是个五品嫔，只不过多了一个尊号：静。

    端看尊号，就能了解姚清歌在后宫里是什么样的日子。

    先帝嫡后早已经作古，皇帝生母也已不再世，所以本朝没有皇太后，太皇贵妃就是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加之皇上最是孝顺太皇贵妃。

    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无人不敢不敬、不敢敷衍太皇贵妃。

    可经管如此，伯爷和夫人都从没想过让女儿进宫为妃。

    可今年是景帝登基后，第一次选秀，皇帝又传下来旨意，姚家姑娘今年要参选。

    皇家规定，秀女必须是嫡女，大姑娘姚荣华早已经定下亲事，四姑娘还太，也就只有姚雪华了。

    “雪儿起来了吗？”门外，一声软软温柔的声音传进来。

    “回夫人，姑娘起来了，王嬷嬷和几位姐姐正在里面服侍呢。”门外二等丫头丝雨一边回话，一边挑起门帘子，沈氏走进来，身上着一件芙蓉面珊瑚红妆花缎滚一指宽金线边褙子，一条百褶如意月裙，披了一件翠纹织金羽缎斗篷。

    “夫人安好。”王妈妈和四个丫头连忙屈膝行礼。

    “都起来。”

    王嬷嬷上前解下沈氏的羽缎斗篷，尔春奉了茶水上来，王嬷嬷带着四个丫头静悄悄地退出去，把门关上。

    沈氏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姚雪，眼睛一红，呢喃一声，“雪儿”

    姚雪心里涩涩地颤了一颤，她记得老妈也是喜欢叫她雪儿，老妈是上海人，两个字一出口，软软黏黏的，让人心里像喝了糖蜜水，从里甜到外。

    “娘，别难过，有姑姑在，女儿不会受苦的。”

    神色怎么可能不难过，年纪就离开，刚刚接回来，就又要进宫，进去了后宫，想要见一面，比登天还难。

    自从接到旨意，心口疼地她夜不能寐，餐桌上食不知味。

    “瞧您，又哭了，流泪多了，眼睛就不好看了，到时候，咱们的姚大人可就不喜欢您了。”姚雪着拿起一块云锦丝帕替母亲擦着，嘴里竟然还逗起趣来了。

    沈氏脸色立时羞红了，嗔怒道，“坏丫头，竟然打趣起娘亲来了。”

    姚雪哈哈笑起来。

    沈氏握住姚雪的，坐下来，“雪儿，爹和娘亲不想你进宫去，娘和你爹爹成亲八载才有了你，就是日后有了你弟弟，在娘和爹心里，你也是无人可比的，娘和你爹恨不得把你护在身后，不给人瞧见，生怕有人欺负了你去，就连普通人家都千不放心万不放心的，又何况是去那个地方去，一旦进去了，爹和娘再也护不了你了，我们怎么舍得你进去。”

    姚雪怔愣，“可皇上有旨意，姚家女要参选的，难道可以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