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为爱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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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昂自认有点心眼了,但跟老曹一比,立马巫见大巫了。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变得心眼,明明前世不这样的呀,最多就是你打我一次,我就找会弄你十回,这不能叫心眼,这得叫血性是吧?所以现在心眼跟针鼻大全是因为随根。

    这具粗鄙的身体里流着老曹的血脉,他那么心眼自然会有遗传,所以心眼的自己不是自己,而是前曹昂,大度的自己才是自己。

    他自我催眠,深吸两口气让心绪平和起来,不跟曹老板计较了,道:“我可以尽力而为,但能到什么程度就不敢保证了。”

    老曹点头,不过却提出要看一看制作流程,确保曹昂不能从中欺骗他,于是曹昂让人准备好材料,当场演示了一遍,虽然没有出现爆炸的惨烈,但也有过一次燃烧的恐怖场面,吓得大曹拔腿就跑。

    “看到了吧,这就是难处,没有专业人士,我们需要时间摸索,如此方能保证真正的安全。”

    老曹很失望,他算是看出来了,就算现在曹昂就埋头苦干,等开战的时候也不会有太多储备,或许能出其不意在范围用一下,但要想改变战局却是有点困难。

    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不过亲眼见证也知道无法强求,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嘴角勾勒一个坏笑,淡淡道:“昨晚你若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会助我打赢官渡之战,战略地点你并不知晓吧,缘何会出官渡之战这名字,就算你是猜到的,我可以勉强理解,但为何你那么肯定能帮我打赢?”

    靠,他装睡,还偷听我心软时的话。

    “咳咳,老曹,装睡骗听真话是很不厚道的行为,所以介于你的卑劣行为,那不算!”

    面对曹昂的指责,老曹完全不理会,锲而不舍的追问,曹昂又不能告诉他是穿越来的,而忽悠人能掐会算那套又被老曹揍了一顿,他真的没法解释了,只好沉默是金。

    老曹见没办法,于是道:“这场战,嗯,就是官渡之战,你随为父上战场吧。”

    “不去,你都挖走了一个张辽了,就别想着把我也忽悠进去。”

    “你如今想要权势了对吧?”老曹露出大灰狼的笑容,想要蒙骗红帽,可惜这套路不管用。

    “有不这么危险的办法。”

    “好,很好。”老曹负背对他,淡然道:“既然火药做不出来,那吕仙儿的事为父也无能为力了。”

    曹昂大急,质问道:“刚刚你可是亲口答应过得,怎么能反悔?”

    “你做不成事还想便宜你,嘿,你想得倒挺美。”老曹生出报仇的畅快,觉得不够爽,补了一刀,“何况,那也可以不算。”

    用自己的话反击自己,太可恶,太残暴了,但偏偏曹昂还拿他没办法,只好为爱上战场,用军功来换取曹门对吕仙儿正妻之位的认可。

    父子二人击掌为誓,订立誓约,再无反悔。

    相府来人了,老曹没等吃午饭就要走了,在娘亲的威胁下不情愿的曹昂只能骑马送他一程。

    归去的路程父子二人皆是沉默,他们的关系太过复杂,抛开正事,他们忽然发现聊天是没话题的。

    这种压抑的氛围终究还是被老曹打破,他挥驱退周遭的护卫道:“子修,为父自知以往对你不好,甚至还放弃过你,你,怪过我吗?”

    这个答案其实很好回答,为了讨好曹老板肯定得大义凛然的不怪他,但曹昂就是一把感情看得太重的沙雕,他顾不上讨好老曹,将憋在心底的火气全都借发泄了出来。

    “怪,我自然怪你,怪你不当人父!”曹昂眉目狰狞,带着满腔怨愤砸出这句话。

    话很重,不当人父已经是爆粗了,而且对象还是父亲,这在时代里是不可饶恕的,跟宛城的绝境很像,只不过这一次是他将自己推到这个地步。

    他的声音不算,退开的亲随皆能听到,典韦脸色大变,一个个警告过去,谁要是把此事出去,他必杀其九族!

    这班亲随无不心惊肉跳,不过他们没有看典韦而是看向老曹,只有主子的话才是圣旨。

    此刻的老曹脸色铁青,瞪着曹昂极为难看,不过还是摆了摆,亲随全都选择性失聪,同样脸色难看的还有曹昂,他也以凶戾的目光盯着老曹,他们真不愧是父子。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对父子要忍不住大打出的时候,忽然两个人同时笑了,仿佛刚才的不愉快只是一场幻觉。

    咱俩是塑料父子,何必太在意,曹昂如是想,但心里却有一股难言的悲痛,他不知道原因

    “为父以前会给自己找借口,但现在不会了,便与你道道。”老曹不再为过往掩饰,而这样的姿态却让曹昂敬佩,真正的伟人都是这样的,对是对,错便是错,不会掩盖自己的错误。

    “宛城时的确是放弃了你,这个决定是曹门宿老商议出的,但最后是我定下来的。”老曹的声音很平静,听在耳中却有一股冷意。

    “选继承人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对我们曹门而言,我们并非显赫家族,在士族里被看成阉人之后,在武夫里被当成败类叛徒,这些年之所以能壮大到这般地步,根本原因只在于为父中有刀,能屠城能屠龙,这是他们敬畏的根源,也是曹门立足的根源。”

    “天下胜过我们家的数不胜数,沉浮这些年虽然我们侥幸存活,但想来你也能看出来,袁绍、袁术、孙坚、刘表等等都远胜于我们,因为他们攻略地盘,拉拢人才靠的并非个人名望,而是家族底蕴。”

    “这些是我们不具备的,也是攀比不了的,所以我们只能另辟蹊径,那便是侩子,曹门要想在这乱世站稳脚跟,需要两代人乃至三代人都是侩子,谁不服我曹门,就挥刀杀了,杀到天下士族沉默,杀到武夫低头,杀到天子跪伏,杀到曹门是天下第一门阀!”

    曹昂心头巨震,这才是真正的曹老板,褪去了年少青涩的他再不相信公义道理,只相信中的刀!

    “为父是第一柄刀,从刺杀董卓那天我便成了那柄七星宝刀,所以我从设立五色棒的正义少年变成起疑便杀人的侩子,你知道吗,我第一个杀的是我的叔父,他冒着风险接应我,这是多么大的恩德,我却因一个疑心便杀了他,杀了他全家,我满鲜血,而这血是从亲人开始的!”

    他脸上浮现痛苦,但转瞬就被击溃了,重新变得淡然平静。

    “刀总会折的,所以曹门必须要有第二柄刀,能在我之后护住这个家,于是我从你跟丕儿中选了他,他虽年岁,但比你狠辣比你绝情。”

    “为了给他铺路,所以你要死,死在战场上,给曹门留一个体面,也给丕儿一条没有阻碍的大道。”

    他的声音止住了,曹昂沉默,许久后道:“所以曹忠才是真正的杀招,至于张绣”

    “纯属意外。”

    “举孝廉?”

    “以防万一,若你不死,便也落一个弃父独逃的罪名,到那时,生不如死!”

    狠,够狠,过往的疑惑理顺了,也更寒心了,难怪出征前自己被举为孝廉,难怪出征后亲随一个个或失踪或调离。

    “为何要告知于我?”曹昂问出此刻心头最大的谜团。

    老曹郑重看着他:“因为吾看走了眼,你比我想的优秀,子修,在你无视汉帝天威,在宫门前悍然拔刀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错了,曹门的刀固然要锋利,还要超然!”

    “官渡若胜,你开府吧。”

    这是继承人的待遇,意味着老曹许诺了,许诺曹昂重新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听到前因后果,曹昂固然寒心,但自成了亲他更清楚一件事,命从来都是要挣的。

    自己的命,一家人的命,都要靠这双来挣!

    他终究还是踏入了权力的漩涡,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