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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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是心病,吉平留给老曹的病根。

    衣带诏的发生让老曹寝不安眠,总觉得随时都会有人害他,给他端茶倒水的婢女都能看成是灌药的吉平,披衣盖被的亲随也会让他惊醒,整个人无时无刻不戒备着身边的人、事、物。

    他已经戒备世界,就差戒备空气了。

    这是病,得治。

    今日借着兵变危的瓦解是最好的切入点,他跟老曹来了一次掏心掏肺的话聊,等老曹真的敞开了心胸,他接着道:“你这病全在心上,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我给你开两个方子。”

    见老曹点头,曹昂竖起一根指道:“第一,典叔日夜披甲护卫,他乃军中第一悍将,九品武夫,阳气之胜,武烈之雄可以天下无双,有他在帐外,邪魅不敢近。”

    典韦出去再回来,已经持戟贯甲,为铁石亲打制的黄金甲,内里钢铁,外以黄金甲叶装饰,威风凛凛如同天神下凡。

    别老曹看呆了,就连曹昂都忍不住泛起酸楚,这种人前显圣的会好想是自己呀。

    典韦的这副造型朝帐外一站,整个营帐都好像光亮了,驱散了连日雨水的阴霾,让老曹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有效,曹昂得意一笑,这可是他精心准备的治病之法,果然没有辜负自己。

    他竖起第二根指,道:“第二,好梦中杀人!”

    这是老曹的法子,多疑之人的骚操作,可惜老曹目前还未想到,自然被提前的曹拿来主义了。

    这就很合胃口了,老曹激动地难以自制,他老脸潮红,这个法子是多么贴合心意呀,仿佛是给自己量身打造的,可不嘛,以后的你玩出的骚操作能不量身打造嘛。

    好人妻、多疑,这是老曹两大标志,而好梦中杀人就是他的第二标志。

    他兴奋不已,当晚就拿一个看不惯的家伙下,可怜的家伙被“梦游”的老曹一剑砍杀,然后倒头继续睡,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满营上下都在疯传此消息。

    老曹好梦中杀人,而且杀了人自己还不知道,所以在他老人家睡觉的时候千万莫要靠近,否则死了也是白死。

    老曹做戏从来都是全套,将那个倒霉家伙风光大葬,落泪不止,一方面让人感叹老曹重情,一方面又更坚定死了也白死的感觉。

    从此老曹睡觉之时,无人敢靠近,唯有典韦、许褚有近前的资格。

    这还没完,曹昂当晚用心理暗示的催眠方式令他睡了一个好觉,这一晚他睡得香甜无比,当然可累坏了守夜之人。

    不仅仅是守在帐外的典韦,还有所有将领,这一夜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巡逻,生怕袁绍万一夜袭会惊扰了老曹。

    高顺、甘宁更是白天辛苦完晚上还要披挂上阵在营外埋伏,好在整整一夜没有事情发生,次日老曹醒来,整个人神清气爽,再也没了脱相的颓废。

    他的心结解了。

    老曹的王者归来,让所有将领都找回了主心骨,精神面貌骤然改变,意气风发,重拾自信。

    至于军队更是求战之声高涨,如今一日三餐,个个精力饱满,不畏死战,那些一日两餐的也想一战而证明自己,撇开主将他们值得一日三餐。

    在这样的情形下,老曹与众谋士布局跟袁绍真刀真枪的火拼,如果在战损上来看,可谓大获全胜,但终归是吃了人马数量的劣势,算起所剩的兵马还是亏了。

    折损十万对袁绍来不算伤筋动骨,但对老曹来却是不可承受之重,在这样的损失下再也不敢硬拼了,而袁绍趁势将营寨围得水泄不通,他也是打定了主意,不惜代价也要拿下营寨,然后过官渡直取许昌。

    混乱的厮杀于血火之中交织,鲜血与死亡成了永恒的主题。

    袁绍堆土成山,与寨墙持平,箭下如雨,令寨内慌乱不已,老曹也不甘示弱,击鼓聚集将,制作投石车破解,袁绍军立刻掘地道偷袭,曹军则掘长堑拒之。

    双方你来我往,每日死伤不可计数,老曹愁闷不已,却也一筹莫展。

    郭嘉等人提议突围,但结果是全被射回,白白损失了数千精锐。

    “要不动用虎豹骑吧?”老曹提议动用最大的底牌,由此可见的确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郭嘉不同意,若虎豹骑也未能如愿,对于军中士气势必造成难以挽回的打击,届时颓势难以避免。

    “那该如何?”

    众谋士沉默,忽然郭嘉想到一件事,对老曹附耳低语:“或许这时候要寻大公子了。”

    老曹目光闪动,的确呀,如今无计可施,只能求曹昂再创奇迹了,于是暂时散了议事,让典韦去找曹昂。

    谁知道这时候的曹昂不在营中也不在伤兵营,一时间不知道去了哪里。

    得知父亲竟然寄希望于曹昂的曹丕极为愤怒,凭什么要靠那位弃子兄长,凭什么能比自己优秀,凭什么!

    他烦躁的走在后勤营,恰巧碰上了同样在散心的曹昂。

    “父亲到处在找你,你却在这里,怎么,又在琢磨害人?”曹丕看到曹昂就压抑不住怒火,尤其是在只有两人在的时候。

    曹昂是因为接到了张原寄来的信才出来散步的,完全没理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最初是他寄给张原问双季稻的事的,但张原不仅告知了找到的地方,还写了出海的事,这个老头很牛b,竟然到过许多岛屿,见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或许是老道缺少人前显圣的会,然后就把写信当成了会,那一顿显摆,什么风土人情当故事看,什么猛兽宝物当看,什么冒险探秘当

    “特么的死老道,让我的女人跟你玩命,该死该死,等咱俩再见,非让你好看。”

    曹昂咬牙切齿,曹丕也同样咬牙切齿,他觉得自己被无视了,被赤果果的无视了,他猛地揪住曹昂的衣领,怒喝道:“曹昂,你竟敢无视我?”

    曹昂还不知道什么事,但他从来不是吃亏的性子,你惹我就等着挨踹。

    一脚踹出,曹丕直接翻滚出去,曹昂瞥了一眼道:“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的,但主动找揍的还真是少见。”

    “曹昂,你”

    “闭嘴。”曹昂大步来到近前,五品武夫可不是三品能抗衡的,他抬起大黑脚不留情的踹下去,骂道:“再见到老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少来惹我,别以为你能跟王粮官那样没个屁事,那是因为他是人物,而老子只喜欢揍大人物。”

    他从进了京都对勋贵就没留情过,因为在他们面前,他就只有一个人设,大公子,复仇而来的大公子,下别指望有轻重,死是白死,废是生不如死。

    所以他招呼曹丕可是毫不留情,至于老弟那些想上前殴打自己的亲随?不好意思,老子的亲随比你们猛。

    薛义、典满、丁贵哪个简单,跟着自己,武功突飞猛进,打不死你们。

    眼见亲随指望不上了,曹丕拔腿就跑,逃到老曹的大帐中告状,着重了曹昂对着他不停老子老子的自称。

    老曹正与众谋士议事,被打扰本就不喜,听到曹昂要跟自己平辈,更是恼火,再瞧曹丕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狼狈模样,顿时大怒。

    恰好这时曹昂进来,顿时有了宣泄口,他抄起大棒就厉喝:“对兄弟下如此重,还想跟老子当兄弟,孽畜,看为父不打死你。”

    大棒瞬息间就到了近前,曹昂下意识抬遮挡,五品武夫的臂只觉痛楚传来,竟然没能震断,反倒自己的臂差点骨折,什么材质呀。

    “孽畜,还敢用挡。”老曹被他的反抗激怒,厉吼出声:“今日,为父要替天行道!”

    “且慢,我有破袁绍之策!”

    大棒停在肩膀上,老曹悄然收起,狰狞的面孔也挤出一丝和善微笑,只是那笑似善实奸,曹昂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