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庆功宴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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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园,原本是蔡门的大宅,自蔡瑁是杀,便收归曹门所有,其内典雅幽静,园林错落,风景奇好。

    老曹就在这里摆下庆功宴,此宴非凡,有论功行赏的内涵,所以每一个座次都是极有讲究的。

    曹昂坐在第二个座位,仅次于老曹,这个座次让不少文武不满,但又挑不出毛病,谁让此番功劳着著,旁人难以媲美呢。

    贾诩曾言,若非知晓曹昂的开挂行为,赤壁之战的一系列操作连他都不得不服,能让五层楼高的顶尖谋士出这话,充分明了曹昂力压瑜亮的含金量。

    他坐在次位上自顾自的喝闷酒,一言不发,好像谁欠他二五八万似的。

    老曹皱眉,暗骂不知好歹,曹丕冷笑,不识抬举,众文武鄙夷,果然粗鄙武夫上不得台面。

    不过这么想着,好多人还是过来朝曹昂敬酒,夸什么的都有。

    “大公子文治武功,在下佩服佩服。”

    “文宗之上再添军神,真是可喜可贺。”

    “人对大公子的敬仰犹如滔滔江山连绵不绝,犹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只压瑜亮,何等神采,想想都令人神往,当浮一大白”

    种种恭维如排山倒海袭来,若是之前曹昂会受用,但此刻他只是用敷衍式的标准笑容一一应对,不得罪人也不热络。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见状也知道他心情不是太妙,便散去依着各自的圈子畅饮。

    老曹为了热场子,起身来了一首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掀起高潮,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掀起大高潮,众人出声附和,勾肩搭背者无数,更有粗鄙武夫光着膀子舞刀剑戈矛。

    最后一句算是老调重弹,但配合赤壁的大胜以及荆襄士族的投靠却最为贴合。

    曹丕也赋诗一首,辞藻华丽恭维父亲,收获满满一波好感,其他人也不甘落后,争相以诗词歌赋来拍老曹马屁,拍得老曹喜不自胜。

    曹丕一直关注着曹昂,这位兄长如今出尽了风头,俨然有曹门第一人的迹象,这不行,绝对不行,他必须打压下势头,恰巧发现曹昂一直坐于位席未动过,他人靠拢恭维,他是喝闷酒,他人都在欢笑,他也在喝闷酒,他人拍老曹彩虹屁,他还是在喝闷酒。

    “看来有事令他心情欠佳,只是不知道是何事?”曹丕略作沉吟后又摇头失笑,他不需要知道何事,只要知晓他此刻没好心情便是。

    他举杯而起,来到曹昂面前,高声吸引众人的注意,含笑道:“此等佳时,岂能无兄长之诗词。”

    “对呀,大公子可是文宗,此时此刻当赋诗一首。”

    “不错,我等洗耳恭听。”

    “大公子的大作总是令人意犹未尽,想不到今日又有福分了。”

    起哄的人越来越多,有领悟曹丕之意帮衬的,也有傻乎乎用此讨好曹昂的,还有不识相故意撺掇,不嫌事大的。

    曹昂依旧独自喝闷酒不作回应,曹丕心中冷笑,兄长,作死你是专业的他知道自己不能逼迫,于是转向老曹,道:“如今兄长贵重,无父亲开口恐难以请动。”

    老曹长笑道:“子修,既然诸公都请,便即兴一首,起来为父也多日不曾听到你的大作了。”

    曹昂狂饮三杯,已然醉醺醺,他端着酒壶起身来到老曹面前,问道:“您真想我作诗?”

    不待回答他已张臂转向衮衮诸公,高声问道:“你们也想我作诗?”

    也不给诸公回答的会,他举壶再饮,而后狠狠摔在地上:“正好,我正想作一首诗送给诸公。”

    他踉跄走动,在每个人面前走过,指点着诸公,狂态毕露:“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怀古,没什么出奇。

    “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不少人沉默,曹昂走到老曹的面前,肆意长笑,笑声讥讽:“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指用力甩下,在老曹的眼皮底下划过。

    老曹及诸公的脸色骤变,怀古的背后是伤今,伤今的背后是质问。

    “诗名——问诸公?”

    曹昂一字一顿的出,醉眼骤然凌厉,所有人都不敢与之对视,倒不是他多凶狠,而是心中有愧。

    “何为?”

    这是他的问也是此诗的新结尾,何为,衮衮诸公求解!

    老曹被扫了兴,抓住了桌子要掀,贾诩先一步起身:“丞相,大公子贪杯醉酒,微臣这便搀他下去。”

    着就搀扶曹昂告退,只是曹昂并不安生,指着老曹大骂:“歌舞升平,哈,有眼无珠也,尔,不配为君。”

    作为第三功臣的甘宁也坐不住了,冲过去架起曹昂朝外跑,还不停对老曹告罪:“醉话不当真,这便走。”

    到了门口,曹昂打个酒嗝站住,又指向满堂诸公:“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便是你们,尔等垃圾且听我一句,当官不知民疾苦,不如回家卖红薯!”

    郭嘉也坐不住了,直接掏出帕捂住曹昂的嘴,示意贾诩与甘宁赶快弄走。

    曹昂挣扎着,抓住会就大喊:“何为,何为,何为!”

    哗啦

    桌子还是被掀翻了,老曹震怒,砸碎了无数的矮桌,好好的庆功宴遍地狼藉。

    曹丕上前:“父亲息怒,兄长酒后胡言”

    “住口。”老曹盛怒,他没有点明一些东西,但闪动凶光的眸子却看透了一起,曹丕被看穿了心思,急忙垂头不语。

    老曹指向群臣,面容冷酷:“查,从上到下严查,吾倒要看看尔等私底下做了些什么欺男霸女的混账事。”

    众文武大惊,齐齐跪倒请罪,心头对曹昂生出恨意也生出忌惮。

    若以前,老曹只会打死曹昂而安抚众人,但现在

    床榻上,曹昂还在发酒疯,唾骂老曹唾骂衮衮诸公,,当衮便滚,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甘宁握拳鼓劲,时不时还拍叫嚷骂得好,然后遭到贾诩跟郭嘉的齐踹。

    贾诩苦大仇深的自责,之前的劝重了,把孩子逼成了这疯癫样子。

    郭嘉则安慰他,不关他的事,是曹昂太执拗。

    这时候老曹杀气腾腾的来了,贾诩刚要进去给曹昂捂嘴,却被典韦拦住,将房间留给了那对奇葩父子,苦涩道:“军令不可违,先生,再想他法吧。”

    贾诩长叹,恰在这时,曹昂高亢的话语传出:“恨不能杀而快之,恨不能贬而换之,恨不能取而代之!”

    恨不能杀的是夏侯称,恨不能贬的是满堂诸公,恨不能取的是父亲曹操。

    死寂,房内外一片死寂。

    就在众人忧心忡忡之时,贾诩再无忧虑,反而露出一抹笑,推开典韦从容整衣,带走了房外所有人,当出了院子,待甘宁等人问询的时候,他只抬头望天,笑着道:“最好的时代要来了”

    曹昂朗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有一个梦想,结束这人命如草芥的世道我有一个梦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而梦想的前提,便是掌天下权,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