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浸血的世子位
曹丕的尸体在天亮被运入了城,发现尸体的是一个樵夫,他天不亮进山打柴的时候,在溪流边发现了尸体,吓得急忙报官。
天色不亮,外面还是漆黑的,没有捕快愿意出差,只有林壬被指派出去,他没有抱怨,这就是没人的结果。
到了地方,他一眼就认出死的是曹丕,海捕文书上的画像正悬挂在府衙门口,他确信绝没认错。
这是泼天的功劳,作为没有背景始终不得升迁的他来有了一步登天的可能,只要操作的好,毫不夸张的足以逆天改命,从此摆脱立功是别人的,背锅是自己的凄惨不公的命运。
他打定主意要把握好这次会,于是进城后没有第一时间把尸体运回衙门,而是先去了酒庄一趟,托酒庄掌柜给大公子捎信。
即便天情处有完善且迅速的情报系统,可传递也需要时间。
衙门里也得到了消息,知道捞到了大功劳,从县令到县尉再到下面的捕头全都赶来了,训斥林壬的胆大妄为,剥了捕快的身份,功劳自然也成了县令大人彻夜搜查勇擒反贼,县尉劳心劳力也贡献良多,捕头则是从旁协助,多有建树。
黯然失色的林壬默默远去,许久后他抬头望天:“苍天无眼呐。”
心灰意冷的他回家收拾行装,这个地方他待不得了,也没其他好的去处,反正也是孤家寡人,他起了隐世之心。
可就在要锁门远去的时候,忽然有以前的同僚跑来。
“林兄,快去衙门,朝廷的旨意下来了。”
林壬看了一眼同僚,这位跟自己没太大仇怨也没什么交往,属于点头之交,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思,于是略作沉吟道:“我已无官身,便不去了,有劳兄台过来通知。”
“你我同僚一场,怎能弃之不顾呢,走,去衙门看看,有好戏要上演。”
林壬被拉住了袖子,他轻轻挣脱,道:“兄台有心了,不过我就不去了。”
“不行不行,这场戏没有你唱不了。”
林壬闻言皱眉,隐约猜到了什么,可又担心终是一场空,只能心谨慎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朝廷的旨意下来了,不过这一次京里还来人了,言明必须你到场才会宣旨。”
林壬愣住了,点名要他在场,不用想也知道是消息传到大公子那里了,隐世的心一下散了。
跟着同僚走在回衙门的路上,他仿若置身梦中,这天,仿佛也变成了青天白日!
天,要变了
衙门里,县令、县尉、捕头看到林壬走进来,全程注视,眼神里更有很复杂的情绪传递,有羡慕嫉妒恨,更多的还是警告他不准乱话。
林壬视而不见,恭敬来到身着锦衣的武夫前,他抱拳一拜:“人林壬见过大人。”
锦衣武夫板着脸:“不必拘礼,我来只问你三句话。”
“大人请问。”
“你为何借酒庄来上达天听?”
此问一出,县令三人急了,拼命给林壬使眼色,听这话怎么功劳没有反倒要查错处呢?
他们很急,但林壬却没有理会,坦然道:“上官无为,不得已为之。”
县令三人听完这话如同出气的皮球一下就瘫了,要不是相互搀了一下全要坐在地上了。
锦衣武夫淡漠地瞥了一眼,然后接着问:“第二问,你可做过背良心违律法之事?”
林壬问心无愧,抬头挺胸:“不曾收过百姓一厘一钱,不曾欺负孤寡老幼,不曾做过背良心违律法之事。”
锦衣武夫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打量着林壬。
林壬不做亏心事,自然行的端站得直。
不一会有人进来,在锦衣武夫耳边了些什么,然后就见武夫看林壬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发出第三问:“为何选择大公子?”
林壬沉吟下来,许久重抬头:“因为我只信得过大公子。”
锦衣武夫板着的脸露出微笑,并朝林壬伸出了:“欢迎你加入锦衣卫。”
林壬愣住了,锦衣卫是什么,自己怎么又稀里糊涂加入了?
“我叫王戈,锦衣卫使,负责监察百官,打击罪恶,月内旨意就会下发全国,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林壬也不傻,已经猜到了锦衣卫的职权,立刻跪倒谢恩。
王戈笑着拉起,而后韩进被人推出,宣读了旨意,没有长篇大论只有简洁的处理公文。
县令入狱三年,县尉劳动改造,捕头贬为庶人,这样的处理结果让百姓拍叫好,让衙门原本懒政的风气肃然一清,也把以往衙门口朝南,没钱别进来的官民阶层分离一扫而空。
韩进做事雷厉风行,县令等三人罪有应得拖走后,新上任的官员立刻到位,有文有武最佳搭配,而且职司明确,相互监督。
再无县令独大的事情,自此军政分家的试点成立
林壬跟着王戈进了京城,进了城门,他们步行而入,这是他第一次进京,见到了满眼的繁华,他从未想过一座城市能够如此繁华,行行色色的商人穿梭在大街上,给城市增添了无尽的活力。
“大人,商人活跃,百姓安居,这就是京城吗?”
林壬的惊讶是任何一个第一次来京城的人的同感,王戈没有嘲笑,反而给予警告:“锦衣卫第一守则,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享受繁华可以,但莫要沉沦,否则你的下场会比你曾厌恶的三人还要惨。”
林壬连忙收敛心神,难怪要下马步行,原来是锦衣卫的第一课,虽然遭了当头棒喝,但内心却也火热起来。
这才是他理想中的地方,可以捍卫公义,惩治恶徒,他又一次抬头望天,青天白日更加直观,天真的变了,世道也要越来越好了
京城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世子终于要定了,曹丕造反身死,曹彰倒霉早死,曹植吓破了胆,曹冲打定主意不争,世子之位再无悬念。
天策府比以前更大也更豪华,可怜的天子也经过一通折腾老实起来,对于老曹的举措再无半分质疑,俨然过江的泥菩萨。
只是当这一日到来的时候,曹昂反而还没做好准备。
“当世子有什么不好?”郭嘉又从酒窖偷了不少佳酿,是酒坊的新品,味道不仅醇厚且层次感更丰富,抿一口直接美得闭眼。
曹昂一看他这副酒鬼像就来气,夺过酒壶倒在地上。
郭嘉大怒:“你干什么?”
“敬书生。”
郭嘉不吭声了,沉默片刻道:“所以,你不想当世子也是因为书生死在了那场动乱?”
曹昂点头又摇头,最后负望天:“浸血的世子位,让我心寒。”
“自古成王败寇,哪一条不是踏着血出来的。”
“这是成功者的狡辩,为的是掩饰曾犯下的错。”
“但历史是成功者书写的不是吗?”
“你我的历史却在乎良心。”
“良心会被时间安抚。”
“我不会。”
“你也会。”
正反双方的辩友针锋相对各不相让,眼看争执不休,“裁判”却入场了。
“你不想当世子没事,但别妨碍我孙儿继承大业。”老曹拎着大棒一锤定音,“要不是孙儿出息,哪轮得到你。”
这是绝杀,为人父母,当为子女计,罢了,总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孩子的前程,曹昂勉为其难接受了命运,光荣得成为了曹魏世子。
曹魏的天,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