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个?新学期。

    进?入高二下学期, 各个?学科陆续结束课程，开始进?行第一轮复习，同时还要准备会考。

    附校提高了对学生各方面的要求, 声称是让他们提前适应高三生活，早自习安排各种测试, 晚自习由一节变成?了三节，直到九点才能回家。

    会考定在三月末，一共十个?科目，连续考三天。为了顺利通过?会考, 学校秉承着“临阵磨枪, 不快也光”的态度，给理科班每周强塞了好几节文科课程, 休息时间更是少了许多。

    众人叫苦不迭。

    按照附校的规定, 进?入高中的学生要在高一结束后才开始进?行文理分科, 而辽城实验高中则是在高一开学的两个?月后就开始分科了。

    所以程思乔掌握的知识比附校的其他同学要少很多。

    再加上她一向对枯燥的政史地?没?什么兴趣, 课上不是摸鱼就是写其他学科的作业。

    摸鱼一时爽, 备考火葬场。

    看着书桌上一大堆文科复习资料, 程思乔欲哭无泪。

    二班被分配到的政治老师是个?苛刻的中年女?人，不仅作业留的多, 管理班级的时候也是毫无人性, 发现谁没?注意听讲就会习惯性地?掰下一截粉笔扔过?去，班里同学私下叫她“女?魔头”。

    周三早上第一节 就是政治课，程思乔前天晚上背书背到很晚，第二天早自习又被安排了一次物理测, 下了早自习之后, 整个?人困到飞起?。

    谢辰在一旁心疼地?捏了捏她的手指，轻声道：“不是让你早点睡吗？怎么不听我的话？”

    程思乔了个?哈欠, 从?桌膛里拿出一罐咖啡，递给谢辰让他帮自己拉开：“和你完话的时候没?感?觉困，想着再背一会，一时没?注意到时间，背完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谢辰把她递过?来的咖啡收进?书桌里：“??总喝咖啡，对身体?不好。”

    “没?事儿。”程思乔不在意地?，“高一的时候我一天能喝两三罐，你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高一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谢辰的语气不容置疑，“现在你是我女?朋友，我当然要照顾好你。”

    “可是我太困了。”程思乔趴在桌子上，“一会又是女?魔头的课，她的课太无聊了，像是会催眠一样，我肯定会睡着的。”

    “困了你就看看我。”谢辰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不都看帅哥能提神醒脑吗？”

    程思乔无语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自恋。”

    上课铃声响起?，女?魔头拿着教科书，穿着一身严肃的黑色西装，板着脸走进?教室，开始讲课。

    程思乔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勉强保持着清醒，经过?女?魔头十五分钟的催眠教学过?后，她实在是撑不住了，脑袋渐渐沉了下去。

    程思乔手里攥着的笔“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女?魔头听见声音后看了过?来，发现程思乔在睡觉，随手掰下一截粉笔头，朝那个?方向扔了过?去。

    不料被谢辰截在了半空。

    “谢辰？！女?魔头向上推了推眼镜，拧着眉头冲谢辰发火，“你干什么呢？没?看见你同桌在睡觉？”

    “看见了啊。”谢辰面无表情道。

    “你不喊醒她就算了，把我粉笔头截下来是什么意思？”

    班里的其他同学不敢出声，程思乔被两个?人的话吵醒，从?课桌上起?来，女?魔头本来就对她不满，看见她醒了，直接把脾气撒在她身上，“程思乔，你站起?来。”

    程思乔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没?什么，把椅子向后撤了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以为我愿意来教你们这帮理科生吗？”女?魔头开始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你们根本不把文科放在眼里，觉得文科没?什么用处，等以后你们走上社会，对你们帮助最大的是什么？还不是政治！”

    她又把话锋转回程思乔身上：“有些?人不要以为自己理科成?绩好，在我政治课上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本来基础就差，上课还睡觉，那些?不会的知识谁给你讲？”

    谢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断她：“我给她讲。”

    “既然你这么厉害，那我看你这政治课干脆??听了。”女?魔头将教科书摔在桌子上，冲额头上的青筋鼓起?来，“你们两个?这节课出去听。”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时隔几个?月，程思乔和谢辰再次因?为上课睡觉的问题被请出了教室。

    看见谢辰总是被自己连累，程思乔有点不好意思，戳了戳他的胳膊，和他商量道：“要不我还是进?去和她清楚吧？”

    “什么？”

    “你是无辜的啊，要不你每次都被我连累出来。”

    “对哦，我怎么每次都要受到牵连。”走廊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谢辰肆无忌惮地?向程思乔那个?方向靠了过?去，低声问他，“你该怎么补偿我一下呢？”

    “这是学校，你收敛一点好不好。”程思乔嫌弃地?看了谢辰一眼，“我明明和你在讨论很严肃的事情，你能不能正经点。”

    谢辰“啧”了一声，扯着她的胳膊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诶谢辰你要带我去哪？”程思乔问。

    “老赵办公室。”

    老赵上午没?有课，看见两个?人过?来也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轻车熟路地?和谢辰开玩笑：“又来我这逃难了？当我这是避难所？”

    谢辰指了指程思乔，和他解释：“她昨天睡得太晚了，让她在这补个?觉。”

    “行吧。”老赵转身把办公桌上的材料简单整理了一下，搬了把椅子过?来，问程思乔，“什么课啊？”

    “政治课。”

    “怪不得。”老赵对程思乔表示理解，“我高中上政治课的时候就没?醒过?。”

    “昨天又熬夜了吧？”老赵看见程思乔眼下的黑眼圈，语重心长地?道，“了多少次了，不要总熬夜背书，会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考试，只要好好准备都能过?的，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啊。”

    话的功夫，老赵已经把书桌收拾好了：“今天上午只有我在办公室，不会有其他人进?来，你就安心地?在这休息，把精力养足了再回去。”

    “谢谢老师。”程思乔。

    “你呢？”老赵把目光转到谢辰身上，“你是在我这待着还是回教室？”

    “不想回去。”谢辰拽了把椅子过?来，直接坐在程思乔旁边。

    “随你。”谢辰的各科成?绩一向很稳定，没?让老赵操心过?，老赵也就由着他的性子来，不会对他进?行过?多的干涉，“那你在这上自习。”

    老赵走后，谢辰把外套脱下来披在程思乔身上，在她头上揉了下：“睡吧。”

    程思乔还是有点不放心：“女?魔头要是发现我们不在，真的不会有事吗？”

    “没?事。”谢辰安慰道，“老赵已经习惯我这样了，这件事他会去处理的。”

    “可是我还好多题不会。”程思乔下意识和他撒娇，“怎么办啊？”

    “程思乔同学。”谢辰懒懒地?叫她，眼尾向上勾起?，带着点恣意的笑，“你??忘了，你男朋友可是个?学霸，这些?功课会难倒我？”

    程思乔被他这话逗笑了：“谢辰，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

    “我错了吗？”谢辰问。

    “没?错没?错。”程思乔笑着顺着他的话，“我男朋友最厉害，那你教我好不好？”

    “你先睡一觉，睡醒了我教你。”

    谢辰轻轻拍了拍程思乔的肩膀，像是在哄孩子，柔声道：“不管遇见什么事，一切都有我在。”

    程思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之后了。她睡眼惺忪地?从?桌子上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抬眼便看见了身旁正在做卷纸的谢辰。初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侧脸上，寂静的办公室里传来他写字的“沙沙”声。

    程思乔想起?了谢辰刚刚的话——

    “不管遇见什么事，一切都有我在。”

    好像突然就安心了许多。

    -

    三天的会考终于?结束，程思乔将一堆文科复习材料扔到一边，松了口气。

    刚好那天不用上晚自习，程思乔拉着谢辰去学校后面的夜市闲逛。

    南城已经进?入了春天，天气暖和了许多，草地?上已经泛起?了点点绿意，树枝上抽出新芽，出来逛街的人也多。

    新开的玩具店门口放了个?特大号的Hello Kitty，程思乔跑过?去站在旁边，笑着问谢辰：“可爱吗？”

    “可爱。”

    “那谁更可爱一点？”程思乔追问。

    谢辰过?去捏她的脸：“当然是你更可爱一点。”

    两人逛了一会，觉得有些?累，去自动贩卖机那买了两罐可乐，然后在附近找了个?公园，坐在长椅上休息。

    粉紫色的晚霞延伸到天边，晚风吹在脸上很舒服，程思乔靠在谢辰身上，感?慨道：“时间过?的真快啊，再过?几个?月，我们也要高三了。”

    谢辰淡淡“嗯”了声。

    “谢辰，你的理想是什么啊？”程思乔偏过?头看向谢辰，突然发问。

    “我的理想？”谢辰下意识反问，然后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片刻后缓缓开口，“在我人生的前十六年呢，我确实不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

    “但是现在我好像是知道了。”

    “所以是什么啊？”程思乔的好奇心被勾起?来，追问道。

    “我的理想就是，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会一直在我身边。”谢辰看着她的眼睛。

    -

    程思乔和谢辰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经过?一晚上的放松，程思乔终于?从?会考的疲惫当中抽离出来，再次恢复了活力。

    进?门的时候，她瞥见沙发上背着她坐了个?穿着褐色毛呢外套的女?人，不知道在和周芸交谈什么，她以为周芸的朋友过?来串门，随口问道：“妈，家里来客人了啊？”

    周芸抬头看她一眼，表情有些?严肃，程思乔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刚要过?去询问，那个?女?人突然转过?头，两个?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交叠在一起?。

    “思乔？”女?人看见她后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起?身走到她面前，“几年不见了，你还记得我吧？”

    程思乔的声音有些?颤抖：“李......李老师，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