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千千是第二天才知道昨天部门商量的是平安夜聚餐。

    每次这种节日, 如果不是恰好有宴会，李卓美是不允许她出去玩的。

    所以她也就没有圣诞节的概念。

    临近下班的时候，大家对于公费出去聚餐很期待, 尤其赵湘提议的餐厅还是个网红餐厅, 这种节假日特别火爆。

    赵湘还是靠着平时八卦积攒下的人脉, 拖了别的部门同事关系才预约到位置。

    最后半时，大家都无心工作了，开始商量起开几辆车去的问题, 因为有不开车的同事，也有要喝酒的同事。

    黎千千置身于喧嚣外, 没参与他们的讨论, 勤勤恳恳地给韩扬贴这个月的报销单。

    他今天终于回来上班了。

    “对了，咱们是不是得叫上韩特助啊？”有人提出疑问。

    因为不知道他休几天假，大家定的时候就没算韩扬, 可恰巧今天他来了, 于情于理得叫着他。

    “对。”尹弘被一提醒, 下意识看向韩扬的助理黎千千, “黎千千，你邀请一下韩特助。”

    刚贴好报销单的黎千千抬起头, 点点头给韩扬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那头很安静，里面传来韩扬浑厚的声音，“喂？”

    “领导, 一会我们部门去聚餐, 尹主任让我邀请你一起参加。”

    片刻的沉默后，叶承的声音不远不近，清晰传来, “行，我也去。”

    黎千千：？

    大家看着挂了电话就一直愣怔住的黎千千，纷纷调问道：“怎么了？”

    还没等她回答，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自动开，韩扬走进来，“走吧，承哥也一起去。”

    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韩扬身后的修长身影上，表情跟黎千千一模一样。

    ——

    这次聚餐算上叶承正好12个人，计划是四个人一辆车。

    叶承要做黎千千开的红色法拉利，韩扬自然是跟她一辆车的，剩下一个人选，在大家互相推诿中，号称最有眼色的赵湘被推选了出来，上了总裁的座驾。

    赵湘也很想坐次法拉利，便没推脱，但她并不想跟叶总一起坐在后排，便一个箭步窜上了副驾驶。

    她向开后座车门才上车的韩扬点头致意，美滋滋地庆幸自己动作快。

    刚转过身，赵湘就觉得自己被一道阴影笼罩住。

    她扭头看去，叶承正站在车窗外，正面色阴沉地注视着她。

    直到他双指敲了敲车窗，朝他勾了勾手指，赵湘才反应过来，叶总是要做副驾驶。

    她慌忙开车门，下了车，灰溜溜地坐到了后排，苦哈哈地冲着韩扬眨眨眼，似乎在询问叶总为什么不坐后排，要做副驾驶？

    韩扬睨了她一眼，并没解答她的问题，选择了闭目养神。

    黎千千并没在意赵湘内心的波动，发动了车子，跟着导航出发了。

    “你包呢？”叶承问黎千千。

    黎千千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回答道：“放后座了。”

    赵湘看见自己身旁有个鼓鼓囊囊的双肩皮包，拿起来殷切地问：“是这个吧？”

    叶承伸手接过，直接开，看见满包装的都是自己的物品，满意地勾了勾唇，随手拿出来一盒木糖醇口香糖，心情不错地问黎千千：“吃吗？”

    黎千千点点头，伸过去手想要接口香糖，嘴里却突然被塞了一粒。

    她下意识看了看后视镜，果然看见赵湘瞪大了眼睛，里面燃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车子平稳开到了餐厅。

    这里更像是一栋老别墅旧址，看起来平平无奇的。

    冬天天短，才五点多就已经擦黑了，人到全时，白色老别墅骤然亮起，璀璨的亮化灯把别墅装点得奢华贵气。

    像是一个白天朴素妆容的女人，一到夜晚就浓妆艳抹，绽放魅力。

    一行人由迎宾引着一路踏着户外的弧形楼梯上楼，站在自发光的透明台阶上，随便一个姿势都能拍出时尚大片的感觉。

    沿着台阶向上，来到了三层别墅的楼顶。

    一个个透明玻璃屋里到处是星星灯，在黑色夜空下美轮美奂。

    十二人被引到了一个长方形玻璃房里，一进去就感受到来自火炉的温暖。

    方形的火炉上燃着蓝色的火苗，不是电的就是燃气的，自成一道风景。

    大家落座时，自然把主位让给了叶承，而黎千千和韩扬则挨着他坐下了。

    本来应该其乐融融的一场聚餐，没想到会变得这般死气沉沉，可惜这么美的环境了。

    服务员自然把菜单交到了叶承手里，他随手把菜单递给了黎千千，疏慢地往椅背上一靠。

    “我请客，你随便点。”

    这句话引来了大家暗暗欢呼，表面强行镇定，桌下的手掌已经轻轻拍起来了。

    这才体会到跟着老板吃饭的唯一乐趣。

    黎千千点了两道自己感兴趣的菜就把菜单传了下去，每人都点了一或两道菜。

    因为叶承在而十分拘谨，多一句话都不敢，点完菜，气氛又陷入了僵局。

    “叶总，我去趟卫生间。”尹弘不知道吃坏了什么，肚子有点疼，起身去了卫生间。

    其他人也想效仿的时候，已经开始上菜了，一盘盘精致的美食被端上桌，都挪不动脚了，纷纷掏出手机准备凹各种造型拍照。

    黎千千被眼前的精致美食吸引了目光，浇满酱汁的T骨牛排，又臭又香的芝士烤榴莲，喷着雾气的粉色冰淇淋蛋糕，每道都是视觉的盛宴。

    她舔了舔下唇，拿起刀叉正准备开动，一只修长手臂伸过来，钻石纽扣在灯光下熠熠发光。

    黎千千只得放下刀叉，帮他把袖口向上挽起，动作自然又娴熟。

    全场人都面面相觑，竟一时忘了拍照。

    紧接着是更让人惊讶的一幕。

    叶总把他的盘子放在黎千千面前，一句话都没。而黎千千只看了一眼，问都没问，径直把里面的西蓝花和香菜挑到自己盘子里。

    两人全程默默地，连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这是什么样的默契？

    叶承收回盘子后，黎千千才注意到众人有意无意投过来的眼神里，满是探究的暧昧。

    她匆忙解释了一句：“我这是做助理的本分。”

    同为助理，却从没做过这些的韩扬神色一顿，缓缓抬起头，嘴角还沾着酱汁，愣怔几秒默默垂了眼。

    样子好像在：是我不本分了。

    黎千千眨眨眼，糯糯地：“领导，我不是那个意思……”

    叶承手机震了震，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便叫韩扬一起去卫生间了。

    黎千千嫌弃地瞥了他的背影一眼，男人去卫生间也喜欢找个伴？

    黎千千抬手要去拿果汁，手边的空杯便被赵湘倒满了。

    赵湘十分殷勤地对她笑笑，充满了友善和讨好。

    玻璃房的玻璃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外冷内热却没有雾气，能清晰看见外面的景色。

    一群男男女女衣着光鲜地走了过来，应该也是预约来聚餐的。

    “啧啧，这是群富二代吧。”身旁同事也看见了这群少年少女，砸咂嘴道，“他们随便一个人的衣服都得五位数。”

    别的同事也纷纷看去，附和道：“看那个男的手里转着的车钥匙，玛莎拉蒂。”

    黎千千顺着他们的议论看去，一眼看见了那群人里的刘安琪，便移回了视线。

    “千千？”

    随着一声轻唤，众人发现那群人里的一个男人走到了他们玻璃房门口，身高挺拔、浓眉大眼的，虽然颜值没有叶总那么惊艳，但也是枚大帅哥。

    姜行？

    黎千千余光瞥见闻声站住脚步的刘安琪，恍然明白，这是俱乐部聚餐吧。

    她朝姜行挥挥手，了招呼，“你们也来这聚餐吗？”

    “是啊，叶承呢？”

    同事们没想到这个帅哥认识他们叶总，再看他跟黎千千熟稔的样子，不禁对她跟叶总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好奇。

    刘安琪和那个曾一起投诉过黎千千的斗鸡眼女人，一起走了过来问道。

    “姜行哥，叶少在这吗？”

    黎千千刚想不在。

    平时不声不响的严晓桔却嘴快地道：“叶总去卫生间了。”

    “安琪，那我们在这等一会吧。”

    斗鸡眼女人拉着刘安琪毫不顾忌地坐到了空出来的两个位置上。

    姜行看了看黎千千，对刘安琪：“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

    “我们就等一会吧，叶少去洗手间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斗姐很执着。

    刘安琪倒是没话，但也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姜行叹了口气，“那我去卫生间找他去吧。”

    他得赶紧把叶承找回来，不然怕这两个女人把他家棉花给吃了。

    黎千千忽视那两道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继续吃自己的。

    “喂，你们是叶少的员工吗？”斗姐问着刚刚搭了话的严晓桔，语气有些居高临下。

    严晓桔点点头。

    “那她也是你们这的员工吗？”斗姐又用下巴指向一旁的黎千千。

    “她是我们这的实习生。”严晓桔特意强调黎千千是实习生，惹来了同事们的蹙眉。

    “啊，实习生啊~”斗姐看了眼黎千千，眼里的轻蔑过于明显。

    赵湘瞪了严晓桔一眼，梗着脖子反驳道：“实习生怎么了？千千的工作能力很强，转正不是问题。”

    黎千千有点吃惊，意外地看向赵湘，没想到她竟然会替自己话。

    但联想到刚刚她对自己的殷勤，赵湘怕不是误会她跟叶承的关系了吧。

    “我们安琪就不一样了，现在可是销售总监，人和人差距真是挺大的哈。”

    黎千千知道刘安琪的哥哥，也就是击剑俱乐部的老板，还经营了一家健身器械公司。

    不过刘安琪也才刚毕业吧，还真是宠妹妹。

    “会投胎确实是个本事呢，咱们不行，啃不了老，只能自己努力了。”赵湘阴阳怪气地怼了一句，朝黎千千挑挑眉，示意她别怕。

    “是，努力黏着叶少，想山鸡变凤凰嘛。”斗姐也不甘示弱，越越激动，“天天缠着人家男朋友，还追到公司来黏，她可真要脸！”

    大家都懵了，面面相觑，满脸震惊，这是什么惊天大八卦。

    连黎千千自己都懵了，她缠谁男朋友了？

    “蓝蓝，别了。”一直端庄稳坐的刘安琪面带急色，拉住了她。

    “凭什么不？你都被她欺负成这样了，干嘛一直忍气吞声的？”斗姐怒了，不管不顾地叫骂道，“黎千千你手段高啊，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竟干那恶心事！”

    “别了，我们走吧。”刘安琪是真想离开了，用尽全力地拉着斗姐，甚至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在话。

    黎千千倒是大致明白了。

    肯定是刘安琪跟斗姐，她是叶承的女朋友，被黎千千抢走了，所以她才对自己那么大的敌意。

    众人看向黎千千的眼光也变了，少了同情，多了层探究。

    “闹腾什么呢？”

    低沉的嗓音让全场肃静了下来，叶承略显冰冷的视线在新出现在包房中的两人身上徘徊，最终落在斗姐的身上，一丝情面也没留，蹙眉质问道“什么恶心呢？”

    叶承的不善神色让斗姐声音发颤，但还是据理力争，“叶少，你回来得正好，我……”

    “蓝蓝！别了！”刘安琪这回是真急了，吼住了斗姐脱口而出的话，拼命把她往外拉扯。

    两人推搡着出了玻璃房，把人叫回来的姜行松了口气，回了他们的包厢。

    黎千千没被这场闹剧影响食欲，正徒手抓了一直虾，一只被剥好的鳌虾被塞进她的口中。

    虽然对他的投喂神奇般地并不排斥，但看着大家投来的目光越来越怪异，而他还在一只接一只地把剥好的虾往她碗里放，黎千千忍不住用眼神示意他：大哥，收手吧。

    叶承迎着她的目光，单挑了挑眉梢，用纸巾擦掉她唇上多余的汤汁，动作十分轻柔。

    黎千千想换个位置坐，远离这个不正常的男人。

    可没人跟她换坐，叶承深眸里带着嚣张的调侃，嘴角勾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尹弘终于从卫生间回来，拉肚子拉得有点虚脱，在外面一冻有点瑟瑟发抖。

    刚一进屋就听见黎千千：“尹主任，我们换下位置吧，这个位置太热了。”

    正浑身发冷的尹弘当即同意，跟她换了座位。

    他坐在暖烘烘的火炉旁，却感受到一道冰寒彻骨的视线，他眼珠轻转，瞟到了满脸阴沉的叶承身上，浑身一抖，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叶总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尹弘求救般地扫向众人，却看见大家传递来的自求多福的眼神，一时有点崩溃。

    谁能告诉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叶承起身，走到黎千千身边，沉稳的目光落在她身旁的两个人身上。

    还是赵湘反应快，立即起身，给他让了座，赢来了叶承赞许的目光。

    尹弘眼巴巴地看着赵湘，眼里充满了羡慕和不解。

    他怎么没看懂，叶总为什么赞许她？

    看懂了的其它人默默吃着饭，对刚刚那个斗鸡眼女人的话产生了浓浓的质疑。

    这到底谁黏谁啊？

    ——

    吃过晚餐，叶承被姜行叫去他们的包间，黎千千以为他就留在那跟他们玩了，于是兴奋地问着大家，待会去哪玩。

    尹弘还沉浸在莫名得罪老板的伤感中，摇摇头，落寞地：“你们去玩吧，我不去了。”

    自觉他的落寞自己有一定原因的黎千千，追上尹弘，送他去车。

    而站在玻璃房外讨论得正嗨的众人，都没想到，叶总又回来了。

    大家都停止了讨论，纷纷找借口要走，谁也不想大平安夜的陪老板，神经紧绷得跟加班似的。

    送完尹弘的黎千千扬着微醺的脸，蹦蹦哒哒地跑回来，离人群还有段距离就开心地喊着：“讨论好了吗？一会去K歌还是蹦迪啊？”

    话音还没落，叶承从人群中走出来，黎千千猛地止住脚步，才发现，大家的异常安静。

    “你想去哪玩？”叶承眼里的笑意散着柔光。

    只要有玩的就行，她不挑的。

    黎千千想随着大家，爽快地：“都行。”

    叶承：“那去唱歌吧。”

    黎千千：“好啊！”

    众人：……要不要告诉她，我们都不去？

    黎千千坐上车叫了代驾，看着大家纷纷站在路边在车，她想招手叫几个人坐她的车，被叶承叫住了。

    “他们不愿意跟我一个车，别叫了。”

    还挺有自知之明，黎千千揶揄地看了他一眼，才想起一直没看见韩扬。

    她四处看了看，问道：“我领导呢？怎么跟你去趟卫生间就消失了？”

    叶承顿了一瞬，淡淡地道：“可能碰见朋友，先走了吧。”

    黎千千点点头没多想，代驾到了，她闭上眼睛，微醺的程度恰好适合睡觉。

    感受不到车子轻微的颠簸，黎千千慢悠悠地醒来。

    代驾已经离开了，她缓了缓才觉出自己正靠在叶承的肩膀上，她坐正了身子，用理头发缓解自己的尴尬，下了车。

    会馆前全是豪车，一辆出租车没看到，是不是自己睡太久，他们先进去了？

    黎千千跟着叶承走了进去，经理对叶承熟络又热情，不用他多什么，全都给安排好了。

    黎千千走近空无一人的包间，傻眼了，转头问叶承：“他们人呢？”

    叶承慢悠悠地坐在了沙发上，用手机扫了点歌的二维码，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坐过来，我告诉你。”

    服务员已经开始上各种果盘，吃食，酒水，黎千千站在门口确实碍事，便走了过去，迟疑了一瞬，坐下了。

    他随意点了几首歌，缓慢的伴奏音乐在音质很好的音像里传出，屋里一下不冷清了。

    东西上得很快，最后一个离开的服务员贴心地把包房的门关好，昏暗的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黎千千浑身不自在。

    “那个，他们呢？”黎千千又问了一遍。

    叶承不着痕迹地向她凑近了些，声音低低沉沉的，“只有我们。”

    黎千千目视前方，身体紧绷双眼瞪圆，觉得耳朵麻麻痒痒的，僵硬地侧了侧头，“为什么只有我们？他们都不来？”

    “嗯，他们不爱跟我一起玩。”叶承喃喃轻语，头又向她偏了点，柔软短发蹭到她的脸颊上，“只有你不嫌弃我。”

    黎千千：……其实我也嫌弃你。

    虽然心里习惯性这样吐槽，但是她没出口。

    大概是他此刻的样子太像只找不到主人的狗了吧。

    刚刚一瞬间，她甚至想摸摸他的头。

    明明辛泽禹也一直这样装柔弱，扮可怜的，她怎么就没有任何想要亲近的想法？

    黎千千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那，我们也走吧。”

    “可是这么多东西怎么办，这里又不让包。”叶承指着桌上的一堆吃食，状似只是不想浪费。

    “你可以叫你的朋友们过来陪你啊。”

    “他们都没空。”他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黎千千被他的发丝蹭得脖颈发痒，实在受不了，起了身，走到了点歌屏那缓了口气，“那既然这样，就别浪费钱了，来唱歌吧，你唱什么我给你点。”

    叶承：“我不会唱歌，我听你唱。”

    黎千千回头看着他：“不会唱歌我们在这干嘛？那咱们走吧。”

    叶承：“……那唱吧。”

    黎千千唱歌其实一般，但胜在脸大，仗着五音还算全，连唱了两首。

    轮到叶承了，在他便秘一样的表情中，选了一首平时车里总放的歌。

    他紧握着麦克风，深呼吸后再三询问：“我一定要唱吗？”

    黎千千肯定地点点头。

    “一张褪色的照片，好像带给我一点点怀念，巷尾老爷爷卖的热汤面……”

    把一首歌唱成了没有节奏的rap，能做到一个字都没在调上也是种能力，似乎自编了一段曲调。

    黎千千在一旁憋笑憋出了内伤，最后实在忍不住，狂笑出声，一笑便止不住了，最后在叶承黑成锅底的脸色里，慢慢停了下来。

    她擦了擦笑出的泪水，抱歉地：“对不起，你没开口时，我不知道这么好笑，本来我想忍着的。”

    叶承叹了口气，似乎对自己的完美形象出现了瑕疵，有点生无可恋，起身轻轻地：“走吧。”

    黎千千觉得自己伤了叶承的自尊心了，有点愧疚，追了上去观察着他的脸色，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试探地问道：“叶承，你生气了吗？”

    出了会馆，外面飘起了雪，雪白轻盈，落在手心即化。

    步行街中央几层楼高的圣诞树下，一个女孩拉着妈妈的手撒娇，最后妈妈给她买了一个橘红色的棉花糖，她的眼睛笑弯成一条线。

    叶承感觉出身后的脚步声停止了，驻足回头，就看见那团棉花正盯着别人家孩看得出神。

    她眼里的羡慕和点点荧光，让他心脏骤然一缩，快步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朝着圣诞树下走去。

    冰冷的手被他手心的温热暖了起来，黎千千被叶承抓着手向前走，竟不想甩开。

    他带她来到圣诞树下的棉花糖的车摊位前，柔声问她：“吃哪个味道的？”

    她对上他幽深的眸子，迟疑了一下道：“甜橙味的。”

    棉花糖老板开始启动机器，橘红色糖粉在锅里像棉花一样飞起，老板灵活地转着手腕，把“棉花”一点一点聚集，最后形成一个大大的橙色棉花糖。

    棉花糖贴在她嘴边还带着热气，她伸出粉红舌尖舔了一口，甜橙味很浓郁，甜到发腻。

    “走，还有圣诞节礼物给你。”

    叶承拉着她的那只手始终没松开，带着她走到了不远处的停车场。

    他的黑色保时捷赫然停在那里。

    刚走近车子，后备箱突然开，一道暖光倾斜而出。

    随着后备箱车盖的上升，暖色光线越来月亮，粉白相间的氢气球似乎被憋久了，争先恐后地飞起。

    黄色星星灯下，粉色玫瑰铺满整个箱底，上面堆满的是各式各样的零食。

    黎千千收起眼里的惊艳，转眼看向他，还没等问出声，叶承先开了口。

    他低低柔柔地嗓音，在缥缈的圣诞歌的背景下，像是某种郑重的承诺。

    “别的朋友有的，以后你都会有。棉花，圣诞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