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三月期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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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之期已到,这天午间演出结束过后,田掌柜按照惯常将当日结算拿给姜阮,他寻思着顺道去谈谈续签合约的事情。

    昨夜烊后,田掌柜坐在屋里手上不停地敲着算盘,整整一个时辰,点完账后他从账本第一页扫到最后一页,酒楼近期营业额收益翻了几倍,虽他心里大致有谱,但直观的体现在账本和箱子里银钱数量增长时,还是止不住兴奋的颤抖。

    他将账面翻看了一遍又一边,好似回到了刚从父亲手里接过“第一楼”的时候,那时他满心的豪心壮志,总想着以后能把酒楼发扬光大,只是后来无甚起色,那些志气也渐渐被心灰意败掩藏在心底。

    田掌柜这心里揣着事儿,姜阮正好也别的算,早就候着了。

    “姜姐,这是今日酬劳。”他将钱递了过去,“还有咱们这三个月契约已到……”

    姜阮笑了笑,给他倒了一杯茶,道:“巧了,我也有别的主意,想同你。”

    田掌柜看她这副言语间轻飘飘的模样,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什么主意?”

    “是这样,我算成立个行会,以后与酒楼签约就用行会的名义,更为稳妥些。”姜阮呷了口茶。

    她也想过要不先瞒着行会的事情,但左思右想,被自己否决了,京城这地界儿人多嘴杂,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无门无路的就开起了行会,田掌柜肯定会知道,倒不如就此道明,省得他从别人嘴里听,再见时也会尴尬。

    田掌柜一个“如此也好”还没出口,刚放下去的心又提起来了,只听对方道:“还有这演出的事情,也有变更,现与你商量一下。”

    演出的事情也有变?涨价吗?

    “还请细细道来。”他按耐住腔中的急躁,尽量保持平和。

    姜阮放下茶杯,坐的端正,“的确要细。”

    “我不知田掌柜你注意过没有,越时团队虽是给酒楼带来了更多的客人,但能让他们实实点菜的时段还是靠的餮哥。”

    田掌柜回想了一番每次演出时的情形,一琢磨,“还真是。”

    “是吧,所以其余三组表演,现在对酒楼的营收其实没有多大助力了,”姜阮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我算将餮哥留下继续在酒楼为你揽客,剩下的之后就没有来的必要了。”

    先是算成立行会,这又撤走其余几人只留下餮哥,恐怕是姜阮已将其他人今后该走什么路铺好,田掌柜不是傻子,他明白姜阮的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这话不能挑开了,彼此心里懂得就好。

    提着的心缓缓放回肚子里,田掌柜沉默了一会儿,喝了几口茶,将茶杯悠悠放下,“也可。”

    他的父亲曾经讲过:一个好的商人要能听得进去“好话”,更要权衡利弊,勿要生气急躁时意气用事。

    虽姜阮现在想将人撤走,他不大高兴,可静下心来细细想想,对方的确实在理。

    “京城第一楼”的名声已经被响,他上街时常常能听到路人谈论第一楼的演出团队如何如何,甚至有外地的客人闻讯而来,但酒楼是售菜的,还是得靠饭菜赚钱,除了餮哥演出有很多食客点菜,其余的演出时段所有客人几乎都在看节目。

    “那,单这餮哥的佣金如何算?”

    姜阮抬手给他续上一杯茶,神色纠结,好似有难言之隐一般,半晌才道:“按之前的价格算,十两就成,可你也知道,我这算成立行会了,不光多了税前,各项成本也有所拔高,十两这价……”

    别的地方她都挺好话,可一旦牵扯到金钱方面,她是“锱铢必较”。

    不光抽走了人,还要涨价?

    因着有姜木匠的那层关系,在田掌柜眼中,姜阮不仅是跟他合作的一位商人,还是个辈,长辈对于孩仍耐性天生就比较多,即使快被气笑,他还是退让了一步,痛快道:“三十两每回,年契,如何?”

    这意思就是——我心知你以后必定还会涨价,但这回签了契约,在一年内都要保持这个价格,不能再涨了。

    三十两跟姜阮所想价格差不太多,一年之期也合适,只不过还有个问题:“价格可以,可餮哥的‘独家权’不能给第一楼。”

    田掌柜咂摸了“独家权”这三个字几瞬,明白过来,面色不太好看,“难不成其余日子还要去别家酒楼用餐?”这怎么行?!

    京城又不只他一家开酒楼的,隔三五步远就是一家,餮哥每七日来他这儿一回,剩余六日难道要一天吃一家?

    那他这每年多花几百两银子还有什么意思!

    见他这回是真生气了,姜阮一笑,道:“田叔莫急,酒楼的单子当然只接您一家,但还有街头吃什么的,万一有人来请,餮哥也是要应的,不然,就他这饭量,我越时哪里养得起呀。”

    自三月前姜阮头一回到第一楼来找人,皆是叫的“田掌柜”,这么叫人虽是没问题,也够礼貌,但终归像隔了一层似的,较疏远。

    可这“田叔”敬称一出口,合作的关系的本质从陌生人到叔侄,一下子被拉进不少,也没了疏离,再加上田掌柜听她解释了一番,叹了口气,笑着摇摇头,“唉,你这丫头啊!”

    再者,街头吃哪里比得上“京城第一楼”的名号和菜品质量,只要不接其他酒楼的生意就好,至于街摊子,他田发财还没将那些“闹”放在眼中。

    关于餮哥未来一年的“代言”谈妥了,姜阮离开酒楼去准备成立越时行会事宜,好了回头拿着公用印章 再来和田掌柜签契书。

    田掌柜将人送出了酒楼,等她走远了,他笑着声道:“姜木匠那么个憨厚老实人,怎么有个如此精明的孙女呢?”刚完,他就觉得自己犯傻,姜阮是被收养来的,两人之间并无血缘关系。

    紧接着他又想到——姜阮的亲生父母将这聪明孩子丢了,不知是否后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