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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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白签名的售价是五两银子一张, 第一批各位艺人总和张数一千张,很多粉丝都没有买到,这就给了黄牛们很多操作的空间——有需求才有买卖, 黄牛们高价收签名照,更高价售出,别的艺人先不提,女团合照的签名一张竟然被炒到了百两银子。

    签名照供不应求, 有人就退求其次, 当初越时开业的时候不是也签了次名吗?虽然只是一张纸条, 又没有图画, 但那时候的签名更具有收藏价值,黄牛们又一次发现商机, 继续炒。

    帽儿胡同有个李老汉,是李老汉,其实人家才四十来岁, 就是家里穷, 又是做苦活为生,整日风里来雨里去, 太阳晒的,就比较显老了。

    当初越时开业那天,李老汉和他妻子正好去过三条街, 凑热闹拿了两张纸条签名, 回家后就随处一放, 也没在意, 这会儿听了纸片子能值一百两银子, 惊得快犯心脏病了。

    李老汉和他妻子把家里翻个底儿朝天,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床底下将那两个签名纸条翻着了,两人找到黄牛。

    黄牛让专业鉴定字迹的师傅鉴定了一番,确认是真迹后,最后以纸条略有损坏,两张出价一百五十两银子。

    李老汉两口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二人也没那么贪,一百五十两就一百五十两吧,已经很好了,拿到钱后,他俩匆匆回了家,不禁喜极而泣。

    相距李老汉家两条巷子外的还有家人,那家当家的人唤王老五,当初在越时举办抽奖活动的时候也混到过一张签名,回家后他顺手给夹在杂书里了,这下可好,大赚了。

    一张纸片子一百两银子,这就等同于书里夹着一百两银票啊,他将书锁进箱子里,又按耐住想出去吹牛的心,叮嘱妻子和儿子,不要乱,省得招贼。

    王老五妻子不解,“当家的,你咋不给换成钱啊。”她就不懂了,纸片就是纸片,还是换成钱踏实啊。

    王老五吧唧吧唧嘴,笑,“嘿,你懂啥,这会儿值一百两银子,等以后,没准能值一千两呢!”

    等到很久很久以后,王老五临终前,这张不起眼的签名纸片真的被炒到一千两了,他跟已经人到中年的儿子道:“别卖啊,听爹的,留着,当传家宝,以后兴许能值万两银子。”

    王老五的儿子眼含着泪,又是好笑又是伤心,“爹,您放心,绝对不卖。”

    ……

    签售会结束,晚上吃了顿庆功宴,趁着这时候,姜阮把下一步计划了。

    “现在大家的名气已经够大了,越时的名声也响了,不知你们发没发现,有许多戏班子,甚至青楼,都在模仿咱们的演出形式,这明了什么?”

    周柯放下手里的鸡腿,举起油乎乎的手,“他们没道德心!抄袭别人!”

    姜阮:……

    秦书道,“我觉得咱们占领的先机要没了。”

    赵河川悠悠,“掌柜别吊人胃口,往下啊。”

    姜阮道:“这明大周的新型产业已经诞生,现在正是风口,很多商户都想掺一脚,渐渐的,这条产业链就要完善成型了。”她点了点周柯,“人也不是傻子,看咱赚的钵满盆满,想沾光赚些钱,这些都是行业不成文的规矩了,谁也没法阻止。”

    她继续道:“咱们只能不断的创新,要更快的完善越时内部结构,我想了想,现下越时娱乐的艺人还是太少了,还得再签一些,什么事儿咱们都走在最前头,到时候就算有人模仿,也是咱们吃肉,他们喝汤。”

    “再签一些艺人么?”秦琴提议,“要不咱们去戏班子挑一挑?估计有好苗子。”

    “这个确实可行。”姜阮又摇摇头,“但不是我的第一选择。”

    现下越时名气很大,不少戏班子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学徒,没有班主放人,越时不能硬抢,也没准对方会坐地起价,在商言商,这个不划算。

    赵河川道,“那怎么整?”

    “搞海选吧!”姜阮笑了笑,“前五有钱财奖励,可签越时甲等合约,前二十可签乙等合约,具体的我还要再细敲一下,这个跟各位关系不大,需要你们帮忙的是,还请诸位到时候当下评委。”

    一听这话,周柯激动了,“诶呦!我天!我也能当评委啊!”他站起来转了两圈,“姜姐,到时候你给我们弄个椅子,我们也搞个转身!”

    姜阮:……

    姜阮:“你事儿不少!咋转身?!让熊飞给你连人带椅子一起搬回来?”

    周柯脑补了一下,浑身一哆嗦,“算了算了,当评委就很好了,不用转椅子了。”

    众人都笑开了,但闹归闹,大伙儿都觉得海选这个主意属实不赖。

    姜阮花了三天时间,将企划案完善,反复琢磨,确认无误后让萧子平将海选规则写好,把告示贴在了越时门外,又让各位艺人演出时也宣传了一波。

    同时,姜阮去二条街租了个房子,前头连带着二层楼,后院是三进的院子。

    海选后必定会签些艺人,三条街那里住不下了,何况她还算给艺人们请助理,还要买马车,那边停不下,再者,赚了钱就是要花的,扣扣搜搜的太寒碜。

    姜阮绕了一圈,不愧是二条街商业区,房子修得更好更大,而且更加安全,就她看房子这么会儿功夫,都看见两回衙门的巡逻队路过了。

    房子好,价就不太好了,但她现在有钱,瞅着这房子确实不错,一口气签了五年约,三条街那边她也不算退掉,就当分公司吧,要慢慢将两处的业务分开,也省的来来往往的人太杂。

    等姜阮回到三条街,好家伙,挤在越时门口看告示的人乌嚷嚷的,她根本挤不进去,只得从后门进去。

    熊飞和他原先镖局的几个师兄在越时门口围着,防止有人趁乱进来,按理往这儿杵着就行,简简单单,可着实不轻松,几人就干听着杂七杂八的讨论声,呼喊声,躲也不能躲。

    “诶呦喂!头等奖给三百两银子呐!那是多少钱?!我数都数不过来!”这人看着告示上写着的“头等奖励三百两纹银”,不禁惊呼出声。

    “年满十三可参赛,男女不限。”一个老秀才赶忙奔回家,“我五个孙子和孙女,年龄都符合!”

    “头等给三百两,第二给一百,第三给五十,我的个老天爷诶!越时怕不是专门散财的!”

    “嘿!你们就盯着奖金,没人往下看啊,前二十名能跟越时签合约,不演出也按月给钱呢!”

    “按月给?能给多少啊?”

    之前看过越时招聘的人就了,“咋着也得给一两银子,反正原来就有给一两和二两的。”

    按月给?每月能给一两或者二两银子?

    “我的娘呦,越时掌柜可真真大方!”

    有几个人家的闺女差不多这个岁数,本想着嫁出去能换个几两银子嫁妆,一听这个就眼珠子一转,动上心思了。

    “参赛参赛,比个啥啊?”

    有识字的就大声念,“五官端正,性格外向,有一特长即可……”

    报名时间半个月,也闹闹哄哄了半个月,报名结束后统计好参赛名单,姜阮没浪费时间,初赛直接去听音楼,她让艺人们的老师们当初赛评委,按天付钱。

    这几个老师一开始还挺腼腆,等到了初赛第二天,渐渐适应,全都开始享受“大权在握”的感觉。

    姜阮抽空去看了几场,给她乐坏了。

    有个五大三粗,三十来岁的汉子,先是跟评委们抱了抱拳,道,“我表演扛包!”接着他一口气扛起了十麻袋,从台上走到台下,步履稳健地又走上台。

    姜阮找人问了问,这一包大概四十来斤,绑起来的十连包至少四百斤,高手在民间啊,这要在现代,绝对举重好手了。

    她让郑樟记了一下,这位大哥可以招过来当保安。

    没过多久,又上来个训鸟的老大爷,老大爷挺能干,能让二十来只黄黄绿绿的鸟摆成各种造型,这个属实新鲜,不过很遗憾,越时娱乐不招这样的艺人。

    除了训鸟,还有个上了岁数的老奶奶表演称东西绝活,她随手一抓,几两就是几两,几斤就是几斤,这个也蛮厉害啊。

    姜阮看了会儿,毕竟有三百两的巨型萝卜在前边吊着,虽然来参赛的各行各业,各个岁数都有,但还是十来岁的姑娘比较多,这些父母心里想的啥,她大约也能知道。

    初赛一共五天,老师就是老师,眼光毒辣,最后挑出来的一百人确实长得好,身量好,姜阮看了一眼,都是十来岁的孩子,女孩得有八十多个,男孩只有十几个。

    报名的一共有五百多个人,姜阮也没气,剩下没选上的四百来个她都送了礼物,譬如瓜果油糖,送的最多的还是粮食,几两几两的,不让他们浪费时间白白来一趟。

    复赛还是艺人们的老师当评委,只用两天,选出了最后五十个选手参加决赛。

    决赛除了越时的艺人们当评委,姜阮还请了一百个现场观众,比赛分两天,除了看参赛选手展示才艺,中场休息时还有女团、二赤冬寒、书侠客表演节目。

    周柯自己一组,他要选的是能会道的书人,秦家四姐妹要选的是能成团或者单独唱跳的选手,宋赫李香梅选的是有表演天赋的演员,赵河川选的是有吃播天赋的娃娃。

    吃东西谁都会,可是吃好了很难,尤其是赵河川天生大胃口,像他这样的万里都没法挑一,只能退而其次选吃东西比较香的了。

    书侠客组和餮哥组竞争力,最后两人各选了一个徒弟,为啥不多选俩呢?这个实在没办法,就俩参赛选手选了他们当导师,剩下四十八个人,六成选女团,四成选表演。

    姜阮在后台闲逛,有十来个姑娘都在热身,压腿下腰啥的,有的还有大人陪着来,她看扮相还有举止,大约猜出来对方是戏班子的。

    随意看了几眼,姜阮准备离开后台,有个中年女人跑过来,叫住了她。

    中年女人自我介绍是姚家戏班的,又道,“您是姜掌柜吧。”

    姜阮眉毛一抬,“是的。”

    中年女人眼中一喜,从怀里掏出荷包,将里边的银子全都倒出来,姜阮一看,大约是十来两。

    “您这是做什么?”姜阮往后退。

    中年女人手脚都有些不协调了,结结巴巴道,“我们戏班子的几个姑娘练功都很刻苦,那,那个,能否请姜掌柜……”话到这儿,女人不下去了。

    姜阮摆摆手,她让中年女人跟着她,将将来到台前,她伸手一指,“您瞧,台下还有百人评委团,演的好不好,除了台上的评委,还有台下的人做决断,比赛要的就是公平公正,要是这家塞给我几十两,那家几十两,我干脆挑给钱最多的得了,还比什么赛呢?”

    中年女人讪讪的,她将银子放进荷包,又揣进怀里,沉默几瞬,她道:“我们戏班子一年没接过戏了,几个娃娃是我捡来一口一口喂大的,如今实在是养不起了啊。”她红着眼眶,语气也哽咽,“她们每日练功要练上九个时辰,摔了扭了也硬扛着疼继续练,恐怕出不了师,可如今这幅光景,出师了也未尝有戏可唱。”

    姜阮听后觉得心酸,半晌,她拍了拍中年女人的肩膀,“若是真下了苦工,您更不必着急,评委的眼睛都亮着呐。”

    两天的决赛结束,二十个名额定出来了,前三,前五也定出来了,姜阮特意看了眼,第一名的姑娘是今年十三周岁,可她瞅着姑娘也就十一,顶多十二,她正是那中年女人姚家戏班的徒弟,姜阮没有深究此事,娃娃怪不容易。

    第一届海选圆满成功,姜阮大手一挥,给了百位观众评委每人两张演出门票,淘汰的三十位选手每人三两银子,剩下的前三名给钱,前二十名按照名次签约甲等合同乙等合同。

    越时注入了新鲜血液,一起穿来的老邻居们也当了师哥师姐甚至是师傅,大伙儿一时感慨万千,姜阮在京城第一楼包了整个二层请大伙吃庆功宴,在分店忙碌的田掌柜也赶来道了喜。

    田掌柜道:“托餮哥的福,第一楼下月要开第二家分店啦。”他朝包厢内看了看越时新签的苗子们,对姜阮笑道,“都是好娃娃啊。”

    姜阮也笑,“是啊,都是好孩子。”

    “如今越时在京城乃至北方这地界儿是家喻户晓了,姜姐不容易啊。”

    姜阮抿了口酒,“做生意哪儿有容易的,一步一个脚印走吧,尽量往上走。”

    包厢内不时传出欢笑声,有老邻居们的,何大娘的,郑樟的,熊飞的,还有二十个艺人们的,姜阮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不禁勾起了嘴角。

    前几日艺人们已经搬来了二条街这里,老邻居们的住房安排还是照从前一样,只是秦家四姐妹分开住了,每人都住单间,新签的孩儿们两人住一间,互相能有个帮衬。

    头天晚上大伙儿多多少少都喝了些酒,早通通起晚了,姜阮挨个儿去敲了门,“起床,起床,今天有重要的事儿!”

    周柯、秦家姐妹、宋赫李香梅、赵河川几乎都一脸懵逼的走到院子里,看着站在花坛旁边的姜阮,周柯抱怨,“姜姐,今儿不是休息嘛。”

    姜阮白了他一眼,“别睡了,日上三竿了,何大娘做了饭,赶紧洗漱,完事儿吃两口,我带你们上街。”

    赵河川揉着眼睛,“上街?去哪儿啊?”

    “到了就知道了。”

    平日里都起得早,大伙儿醒盹也没费多少功夫,匆忙扒拉了两口粥,姜阮就带着几人上了马车,分三辆坐下。

    路上,周柯掀起帘子往外看,他瞧着街景越来越熟,就问,“姐,咱这是回老宅?”

    他的老宅指的是姜木匠的那个院子。

    姜阮摇摇头,“不是。”

    没过多久,姜阮叫停了车,一连三辆马车停在了集市街口。

    姜阮让邻居们下了车,由她带头,几人跟在后边。

    不一会儿,有人认出来他们了。

    “二赤,冬寒?!”

    “红红,火火!”

    “恍恍惚惚!”

    “餮哥!是餮哥!”

    “诶呦,书侠客诶,是书侠客!”

    人们的目光跟随着他们,几人也伸手着招呼,最后,他们到了一个馒头摊儿前停下了。

    姜阮对着卖馒头的大娘道,“大娘,您还记得我不?”

    卖馒头的大娘一愣,“姜木匠家的孙女?”

    姜阮点点头。

    卖馒头的大娘边看着她和她身边的俊男靓女,边:“诶呀,姜家丫头如今可真是出息咯,大娘听人家你是大掌柜啦!你爷爷要是还在,指定高兴极了。”她将盖馒头的布掀开,“来这儿是有事儿?吃馒头不?”

    姜阮笑着道,“是有事情要办,专门来吃您家的馒头。”她招呼着老邻居们一人拿一个,“来吧,今儿我请客,馒头管饱。”

    她将几两银子放进大娘的钱箱里,不等对方从钱箱里往外掏,她道,“当初不是了,回头帮您宣传馒头摊儿嘛,今儿正好有空闲便来啦。”

    老邻居们听姜阮这么一,也明白了,纷纷各拿起一个馒头,大口大口吃起来。

    虽然现在生活水平很高了,也吃过很多好菜好饭,可手里的馒头还是最香的,几人想起被姜阮捡回家的那天,大伙儿穷的叮当响,十二个馒头得分着吃,还得靠喝水图个水饱。

    邻居们细嚼着馒头,当时没感觉,这时慢慢品尝才发觉,这馒头真甜。

    街上的行人见越时的艺人们专门来这里买馒头吃,心想,这馒头得多好吃呢。

    反正也不贵,买个来尝尝呗!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围到摊子前。

    卖馒头的大娘在这儿摆了十年摊子,头一回有这老些客人,忙活了半天,等将屉里的馒头都卖完,这才得空抬起头,想要谢谢姜阮,却瞧不见他们的踪影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