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蕴如一头雾水地看着谢折光, 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冒犯了对方。

    是因为问了香水味么，是不是这里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礼仪，比如不能问别人身上的香水味？太私密了？

    她想话, 有些委屈地望着谢折光，看见谢折光靠着窗户, 正用袖口把手圈起来凑到鼻头轻轻地嗅, 看着像是捧着香瓜子的仓鼠。

    晋蕴如一愣，也不生气了，她发现谢折光好像是真的很在意自己身上的味道，对方一边闻一边皱眉头, 过了一会儿，摸了摸后脖颈。

    这个动作让晋蕴如的大脑中闪过什么, 书上, Alpha和Omega的腺体在后脖颈靠左处, 发情期时, 腺体散发信息素, 吸引周围的异性。

    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但随即想, 应该不会吧？

    书上也，大家通常不会闻到同性的信息素的味道啊，谢折光不也是Omega么？

    晋蕴如毕竟不是原住民, 来到这个世界也才一年多, 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学习中，对这些常识有些不确定，车辆颠簸前行，很快到了目的地，车一停, 晋蕴从座位站起来，看见谢折光伸手做出“你先走”的姿势。

    晋蕴如下了车，谢折光跟在她后面一步远的位置，晋蕴如走一步，她才走一步，晋蕴如无语，回头道：“没必要那么夸张吧？”

    她心里觉得不是信息素的味道，而且她对信息素到底代表着什么也没有很深刻的了解，所以的很坦然。

    谢折光皱着眉头犹豫半晌，走过来道：“你闻到了什么味道？”

    晋蕴如道：“花香和檀木香，还有点坚果的味道？不清。”

    谢折光大惊失色，捂着后脖颈道：“那么具体？我们先去药店。”

    晋蕴如仰头看她，有点不敢置信：“我、我是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了吗？”

    谢折光瞪了她一眼，晋蕴如道：“我百分百是Omega哦。”听医院测定有三千万分之一测错的可能，但是她还有作为证据，所以绝对是Omega。

    谢折光道：“我又没你不是……”

    “你是Omega么？”晋蕴如狐疑道，“我为什么能闻到啊？”

    “我当然是啊！”谢折光莫名激动，“谁知道你啊！”

    后面的话变成低声嘟囔，谢折光又点不高兴道：“快分化了么，我还以为没那么快呢。”

    分化通常在十八岁的生日前后，如果晋蕴如没记错，谢折光的生日在十一月份，她想快要分化，也不算奇怪。

    “你不是十一月三号生日么，现在快分化也没什么奇怪的，要做好准备啊。”

    谢折光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其实我不是十一月生的，我是十二月二十日生的。”

    晋蕴如正要问为什么，谢折光已经快步向药店走去。

    她在柜台很不好意思地低声她要买抑制贴，柜台的医师抬头看她：“你发情了么？看不出来啊。”

    晋蕴如站在谢折光身后，对方戴着口罩，只露出耳朵，耳朵尖通红：“快分化了，有点信息素溢出。”

    医师羡慕地看着她，社会上的Beta总是羡慕Alpha和Omega，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包抑制贴，递给谢折光，开口道：“是Alpha么，看起来很挺拔很有气质呢。”

    耳朵尖上的泛红褪去了，谢折光没话，把抑制贴拿过来，取出一张贴上，付了钱。

    出了药店，谢折光拉下口罩，气道：“我除了个子高点，哪里像Alpha了！”

    她转向晋蕴如，指着自己：“我像Alpha么？”

    对方几分钟前还叫自己离她远点，现在却自顾自靠得很近，纤长的睫毛就在自己眼前扑闪，像是倏忽而过的蝶影，现在晋蕴如可以确定先前闻到的确实是信息素的味道，因为贴上抑制贴之后，那股味道就不见了，可是那香味已经好像刻在了晋蕴如的脑海中，谢折光靠近的时候，她的大脑中出现那味道，鼻子里却闻不到，这种感觉让她有点失落。

    晋蕴如吸了下鼻子，道：“啊，哦，不像。”

    谢折光皱眉：“很敷衍啊。”

    晋蕴如道：“你戴了帽子戴了口罩，人家只能看见你的身高，怀疑你是Alpha也很正常嘛。”

    作为Omega来，谢折光长得太高了，她四肢纤细面容秀美神情温柔，露出脸的时候，大家被她的脸吸引，觉得她一定是个温柔如水的Omega，但是遮住这些，就会发现她个子很高肩膀平直胯骨不宽，像是Alpha。

    但是也没什么奇怪的，高个的Omega最近也很常见，娱乐圈就有很多，高个能撑起礼服，Omega的脸蛋又比较漂亮，舞台走秀火的明星大多是高个的Omega。

    但是她觉得有点疑惑的是，如果谢折光是Omega，为什么自己能闻到对方信息素的味道。

    她很想和谢折光讨论一下这件事，但是谢折光已经催促晋蕴如抓紧时间，两人前往谢折光预定好的化妆工作室，工作室在一座大楼的十七层，出了电梯她们在墙上看见箭头，写着“赫拉化妆造型工作室”，走到工作室门口，谢折光停下脚步，摸了摸脖子后面的抑制贴。

    “好不习惯。”她，“看起来明显么？”

    她把领口稍微拉下来，把头发挽到右边，露出抑制贴给晋蕴如看，昏暗的走廊里抑制贴并不明显，纤细修长的脖子盈盈一握，仿佛散发着银白柔和的光。

    晋蕴如发现自己的目光简直有点挪不开，为了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失态，她直接敲了门，同时：“不明显的，贴抑制贴的那么多，大家早就看习惯了。”

    门很快开，开门的是个大约二十出头岁的短发女生，开门后很热情地把晋蕴如和谢折光迎进去，问：“要化妆的是谁？”

    “她。”

    “她。”

    谢折光和晋蕴如互相指向了对方。

    晋蕴如不敢置信地望向谢折光，谢折光按着晋蕴如的肩膀把她推到化妆师面前，：“就给她化一个上镜妆容，不要舞台妆那种。”

    晋蕴如道：“先前不是这么的！”

    谢折光一脸疑惑：“哦？先前了什么？”

    晋蕴如噎住。

    确实，先前对方只要自己做参谋，没有到底是把妆化在谁的脸上，但是不管是谁，在那种情况下都会觉得是把妆化在谢折光脸上由自己点评吧？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总觉得又进了谢折光挖好的坑里。

    晋蕴如黑着脸被按在化妆镜前，带着光灯的化妆镜里照出她不爽的脸，因为光的太亮，皮肤纤毫可见，幸好晋蕴如皮肤很好，在光灯下只显得更加无瑕柔嫩，只是刘海被掀起来了，露出光亮饱满的脑门，让她觉得不太好意思。

    谢折光站在后面看着镜子里的晋蕴如，化妆师把晋蕴如自己的辫子拆掉，把头发箍起来，谢折光莫名觉得挺可惜，她想象晋蕴如早上起来，因为想到要和自己出去还特意编了个辫子，心里不禁觉得很可爱，忍不住笑了。

    晋蕴如在镜子里看见这笑容，无语地想：坑我就算了，还要嘲笑我。

    化妆师一边用棉片在她脸上擦化妆水，一边：“你的额头长得好，饱满，一看就聪明。”

    晋蕴如尴尬地笑了笑，谢折光在后面：“没错，是很聪明。”

    化妆师开始化妆，谢折光却没走，在一旁仔细观察化妆师的手法，这化妆师是先前毕业的学姐介绍的，听还不错，但是谢折光越看越是皱眉，大体化完，谢折光心里就觉得并没有晋蕴如素颜时漂亮，全妆化完又卷了个头发，晋蕴如起码老了十岁。

    晋蕴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敢皱眉，怕一皱眉，脸上的粉就挂不住了。

    她站起来到全身镜前面，谢折光站在她身后扶住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我感觉不太行啊，是我不懂么？”

    湿热的吐息洒在耳畔，晋蕴如觉得很痒，缩了缩脖子，没话。

    其实比起先前那个已经还行了，上镜大概也会肤白貌美唇红齿白，在晋蕴如看来可以凑活，但是显然谢折光经过上次之后突然大幅度提高了要求，对化妆师还要考虑一下，等晋蕴如卸了妆，就拉着对方走了。

    两人下了楼，谢折光道：“我看她化妆的方式也很简单，干脆我们自己去买点化妆品，自己化吧？”

    晋蕴如哪能什么拒绝的话，直接被谢折光拉到了商场，进了场上，谢折光开始在手机上查询——【化妆必需品】。

    晋蕴如看得直叹气，道：“跟着我吧，我知道。”

    谢折光在一边看晋蕴如麻利地挑选化妆品，十分惊讶：“平时没见你化妆啊？”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这是哪里的俗语？”

    谢折光第一次变成了晋蕴如的跟班，在边上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这是要买什么？这个也要买么？”

    她们不知不觉来到隐形眼镜柜台，晋蕴如瞥了谢折光一眼：“起来，你不是近视么，考不考虑戴隐形眼镜？”

    谢折光大概度数低，但是有时候看远处细物体的时候，会微微眯起眼睛，看上去好像在迷离地看着你，那个时候她的神情会短暂地变得冷峻。

    听到晋蕴如这么，谢折光望向了边上的海报：“是这个么，粉色的？”

    美瞳和隐形眼镜当然是两个东西，晋蕴如没想到谢折光搞不清楚，她突然好奇要是谢折光带上了异色的眼珠子会是什么模样，会不会更像是动漫里的美少女，她默认，试探道：“你要不要试试？戴上肯定会更上镜。”

    谢折光很谨慎：“那你也试试。”

    晋蕴如点头同意。

    谢折光先去验光，晋蕴如挑款式，谢折光出来的时候，晋蕴如已经选好了一副，她故意选的夸张款，粉色的着色区域中有星河那样的碎钻，谢折光出来看见，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这是她的知识盲区，晋蕴如还很爽快地：“我们戴一样的，我可以，你肯定也可以。”

    这就激起了谢折光的胜负欲，她可没有比不上别人的时候过。

    她拆开美瞳，动作却突然僵住，道：“是要把这个，怼、怼到眼睛里么？”

    “对。”晋蕴如点头，“完全没错。”

    谢折光望向晋蕴如：“你可以做到？”

    晋蕴如麻利地把美瞳戴进了眼睛。

    谢折光的脸上失去笑容：“我、我突然想到学校有事情，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晋蕴如张开嘴，脸上露出了非常刻意的不敢置信的表情：“会长，你不会是……不敢吧？”

    谢折光冷笑：“你不要激我，搞得我好像真的不敢一样，我只是觉得你选的颜色也太丑了，你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像不像是大眼。”

    万万没想到被反将了一军，晋蕴如把美瞳取出来，：“那你自己挑一个，我就来看看你挑的能有多漂亮。”

    “不，我不戴。”

    “你不敢戴。”

    “不是不敢。”

    “就是不敢。”

    两人对视，晋蕴如突然有些怅然地：“我只是觉得你戴上一定会很好看，因为你是五官精致的美少女，看上去应该会像画一样。”

    谢折光短暂沉默，半晌，面对镜子，对晋蕴如：“你把头转过去，别看我。”

    晋蕴如把头扭到一边，听见谢折光在边上一会儿吸气一会儿吐气，一会儿发出惊呼，一会儿叹一口气。

    晋蕴如等得不耐烦，掏出手机，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她转过头，见谢折光泪水涟涟眼眶发红，看着像是哭过一样。

    就算晋蕴如知道对方是做了什么搞成这样，莫名都有些不忍，道：“要不算了吧。”

    谢折光道：“不是叫你别看么。”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护理液从眼眶里顺着脸颊流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边上有熟悉的声音：“你们在干嘛。”

    晋蕴如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见周意纾举着相机，正朝向谢折光和她的脸。

    晋蕴如：“……你在干嘛。”

    周意纾道：“我在采风，我没过么，我是摄影爱好者。”

    她这么完，迟疑又带点敬佩地：“晋蕴如，你是把谢折光，搞哭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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