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关于婚礼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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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上四月的整整一个月, 晋蕴如都在不停地收到恭喜她将要举办婚礼的信息,因为频繁被提醒,真到婚礼的时候, 紧张感冲淡了许多, 前一天晚上晋蕴如在十点就准时入睡, 第二天五点等到了前来化妆的婚礼跟妆师。

    因为按照习俗新人前一天不能联系, 所以前一天晋蕴如和谢折光连电话都没有通, 早上醒来了时候晋蕴如发了好久的呆, 莫名觉得怅然若失, 缓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想,大概是因为这是这么多年以后, 第一次完全没和谢折光不联系,以往就算两人不在一起, 也绝对会视频或者通话。

    多年的日常习惯突然被中断了, 多少是有些不习惯的。

    化妆的地点选在了阳台,晋父晋母则在这个时候接着装饰房间, 他们在客厅放满了白色粉色的气球和各色鲜花,金色的流苏垂挂在门上,门上杯子上果盘上都贴上喜字,晋母看上去喜气洋洋,晋父看上去却有些悲伤,:“如如结婚了,就不再只是我的女儿了, 平时要见面都难了……”

    晋蕴如只好安慰父亲:“都这个年代了,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啦……话平时你总是出差,是我见你比较困难吧?”

    晋父尴尬道:“咳咳,这不是一回事啊……”

    正在整理化妆包的化妆师噗嗤笑出了声, 随即掩嘴道:“抱歉。”

    晋蕴如已经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对方,道:“这么幼稚的家长不常见吧?”

    她其实只是找个话头搭话,对方也配合,笑道:“其实见的多了,发现挺多家长都挺幼稚的。”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护肤,没过多久摄影摄像也来了,晋蕴如翻着手机,看见群里她请的礼伴也已经起床了,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

    其实礼伴就类似于晋蕴如原本世界的伴娘,但是或许是这个世界的性别并不以男女分的缘故,便统称为礼伴,并且礼伴并不一定都要请同性别的,于是晋蕴如请了四位,分别是苏宝妮、袁芝树、柯隽和左昕妍,四人分别是她高中和大学最好的朋友,并且都是同龄,在群里就已经聊成一片。

    到七点的时候,化妆师完成了妆面开始替晋蕴如做造型,那四人也到了,苏宝妮学生时代最喜欢谈恋爱,但是现在却是单身,沉迷工作无法自拔,袁芝树上半年刚有了恋人,如今正沉浸在甜蜜热恋中,柯隽在国企上班,她父母希望她能找个稳定的工作陪在身边,至于左昕妍,不出意外她会和晋蕴如一起在学校继续投身于数学海洋。

    四人其实都认识,就是左昕妍,也是和另外三人吃过饭的,这儿并没有什么迎亲环节,礼伴主要是来帮新娘拿东西或者一起招待宾客的,四人中只有袁芝树有这件事的经验,便坐在沙发上向她们分享上次的经历。

    “……我朋友喝了一瓶白酒,我不行,我喝了两杯就快晕倒了……”

    左昕妍面露担忧,苏宝妮道:“我最喜欢喝酒了。”

    柯隽道:“我也还行,经常陪领导喝酒。”

    左昕妍这时:“我不会喝。”她现在反应比几年前快多了。

    袁芝树接着:“然后要有人托婚纱拖尾,要有人递酒,还要有人递戒指,你们想做哪件事?”

    苏宝妮立刻举手:“我想要递戒指!”

    柯隽想了想,觉得和另外一个Omega一起托婚纱有点怪怪的,就:“那我递酒吧。”

    袁芝树拉住左昕妍的手:“那我们托婚纱。”

    左昕妍满脸通红,因为紧张不出话,只用力点了点头。

    晋蕴如终于找到空档开口:“放心,我们好招呼的,不会有人灌我们酒。”

    苏宝妮面露遗憾,喃喃道:“我听你们办婚礼的那个酒店,红酒非常不错的。”

    晋蕴如笑道:“那你可以带几瓶回去。”

    她这么完,低头望向手机,不自觉点开属于谢折光的聊天框,上一次的聊天在前天晚上,谢折光了“晚安”。

    她忍不住想,现在谢折光在做些什么呢?

    谢折光正在阻止把一朵玫瑰从她的捧花里抽出来的荣少衿,她本来让朱鉴墨去阻止,但是朱鉴墨忙着拍照发朋友圈,完全不理会她。

    谢折光把捧花抢过来,问正在给她做造型的化妆师:“还要多久?车马上要到了。”

    按习俗,她要坐婚车去迎接自己的新娘。

    她低头话的时候,正仰头给她做造型的化妆师冷不丁晃了下神,虽然为了做出合适的造型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每次见面仍会因眼前的人感到惊艳,作为造型师,能给这样的人做造型既简单又充满挑战,简单是因为美人不管做什么造型都总归是好看的,挑战是因为正是因为本身已经过于完美,反而让以前的经验没有了用武之地,需要再进行精心设计。

    幸好对方非常大方,让自己完全乐意多做几个造型,最后定下来的迎亲装束就是眼前的样子,白色的西装套装,长发披散下来,简单但不失典雅——还有主要的是迎亲要去室外,这样行动比较方便。

    不过就算这样,已经是个让人屏息凝神的美人,乍一看几乎回不过神来。

    谢折光见对方不话,便以为对方也着急,就不问了,只望向窗外,院子里的郁金香都开了,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

    “为什么捧花一定是玫瑰?”谢折光冷不丁问。

    朱鉴墨从荣少衿手里抢过了捧花,道:“不是因为玫瑰的花语就是爱情么。”

    谢折光看了眼捧花,这捧花是精心包装的,缠着香槟色的飘带,花瓣上撒着细细的闪粉,她接过来,:“我突然觉得郁金香也不错,我们用郁金香吧。”

    众人面面相觑,这时造型师弄好了,车也到了,众人一起下楼,来到院子,谢折光折了几枝郁金香,把原本捧花上的丝带拆了缠在了这束郁金香上,拿着全新的捧花上了车。

    在后面的朱鉴墨对荣少衿:“叫你玩,折光都不想要这花了。”

    荣少衿:“……不知怎么很受创伤,不过郁金香的花语是什么?”

    “……”

    没人知道。

    不过上车之后,朱鉴墨拿出手机查了下,向大家展示道——

    “是永恒的爱哦。”

    ……

    晋蕴如那边也做好了准备,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电视屏幕上模糊映出她的身影,这是她第一次做如此浮夸的造型,头发被卷成卷又编成好几条辫子,她也没看清造型师是怎么操作的,总是现在她的头发就像是油画上的欧洲贵族一样复杂,还戴了个钻石王冠,身上穿的是呆会儿坐车的出门装,是一条比较轻便的礼裙,长至脚踝,白色布料上有细闪,算是轻婚纱的类型。

    晋母在一边一直拿手机给她拍照,晋蕴如觉得自己的手心开始冒汗,忍不住开口:“能不能给我拿张纸巾……”

    话音未落,苏宝妮冲进来:“他们到楼下了!”

    晋蕴如的大脑一阵嗡鸣,连带着耳朵里似乎都被堵上了棉花,听不清周围的声音,接下来的一切在她的印象中都显得有些梦幻,门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显得很开心,但她却无法确定自己有没有笑,但是当谢折光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的时候,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从对方的双眸中她看见自己的脸庞——毫无疑问地笑得非常灿烂。

    她伸出手递到谢折光的手掌中,对方手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蕾丝手套传到她的手指上,她这时看清对方的样子,像是神话中的女神一样带着滤镜般的柔光,她有点腿软,站不起来,谢折光手上用力,一把把她拉起来,她因惯性落在对方的怀中,听到周围传来掌声和欢呼。

    她被簇拥着送上婚车,前往婚礼场地。

    到车上之后又起码过了十分钟,她才终于缓过神来,但是仍旧紧张,挺直腰杆正襟危坐,余光瞥见谢折光正扭头看她,脸上带着微笑,她也扭头望向对方,开口道:“看什么。”

    大约是因为一早上没有喝水,声音有些干涩。

    谢折光也觉得嘴唇有点干,忍不住舔了舔,无意识靠近了些,晋蕴如连忙推她,使眼色望了望司机的位置。

    谢折光便直起身靠向椅背,深吸了口气,抓住了晋蕴如的手,低声道:“就是很开心。”她一边这么着,一边露出难以抑制的笑容,晋蕴如也被感染,低头笑了起来。

    窗外山水连绵,是春日好时节。

    ……

    到了酒店,两人就去各自的房间换装,谢折光的仪式着装是白色的缎面鱼尾裙,轻薄的面料紧紧贴合着身体曲线,前胸领口比较高只隐约露出锁骨,后背却是个深V,一直拉到腰眼部位,露出流畅的脊柱沟和腰窝,因为皮肤雪白,几乎与长裙本身的缎面布料浑然一体,所以并不让人觉得暴露,反而像是一件艺术品。

    为了让这个露背设计完美保留,长长的卷发被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脸上的妆容很淡,只有红唇提升气场,这个造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一定太素,但是因为谢折光五官精致立体,于是显得相得益彰。

    太美了,简直就像是艺术品一样。化妆师忍不住这样想着,因为想到自己完成了一件艺术品,她甚至有些志得意满。

    谢折光坐在椅子上却在神游,她在想象晋蕴如的样子,为了保持神秘感,主礼服她们没有透露给对方,她想晋蕴如肯定也在期待自己的样子,于是对镜端详了一下。

    “还可以,对吧,会不会太素了?”她这样。

    化妆师一时语塞,心想这叫“还可以?”,根本就是天仙了吧。

    她转念一想,想到其实以前跟妆的时候,新人出这种不确定的话这件事很常见,因为他们几乎全部都很紧张,紧张就会患得患失,就会在意一些平时根本不会在意的细节。

    原来就算是仙女,在结婚的时候也会紧张啊。

    她忍不住笑了,:“非常好看,非常惊艳,别担心了,可以去现场了。”

    谢折光抬手按住前胸,感受到心跳的速度比任何时候都快。

    她又问:“能不能先去看看她?”

    边上朱鉴墨笑了:“肯定不行啊。”

    谢折光忍耐着这种心跳过快的感觉一直到了酒店的草坪,那里如今被气球和鲜花包围,宾客已经齐聚一堂,她所在的位置被用帷幕笼罩起来,以防止在典礼开始之前被看到,她偷偷拉开看了眼对面的帷幕,那里应该是晋蕴如,但是对面现在被围得严严实实的,她什么都看不见,心里有点痒,可是一想到呆会儿的事,此刻的等待似乎也可以忍耐了。

    终于,音乐响起,司仪开始讲话,叫到她们俩的名字的时候,帷幕拉开,她们走到了各位宾客的视野之中,晋蕴如的样子也展现在了谢折光的眼中。

    对方穿着有着长长的拖尾的奢华婚纱,低着头耳朵微红,露出有些羞涩的模样,谢折光感觉到从晋蕴如的方向,似乎有什么在召唤着她,在吸引着她,她情不自禁地走近,捧着新鲜制作的郁金香捧花,将捧花交到晋蕴如的面前。

    按风俗,新娘接过捧花之后,两人就可以共同步上红毯,接受众人的祝福。

    晋蕴如伸手过来接花,谢折光在花梗处握住晋蕴如的手,发现对方在微微的颤抖,她紧紧地握了一下才松开,晋蕴如因此抬眼看她,抿嘴露出一个优点腼腆的微笑。

    谢折光想这个画面在摄像机里应该挺好看挺唯美的,就是不知道晋蕴如实际上在想些什么。

    实际上晋蕴如在想,没想到谢折光的手心也在出汗啊。

    今天对方看起来像是神话中的女神一样,帷幕拉开看见对方手捧鲜花的样子,就算是见惯了对方的晋蕴如都是呼吸一窒,对方低头望来的时候,深邃的目光天然带着一种深情缱绻,像是深深的一潭湖水那样叫人沉醉其中,但是捏住自己手掌的时候,晋蕴如除了感受到对方灼热的手心温度,还有微微的濡湿,她于是知道对方也和自己一样紧张,反而莫名的轻松起来。

    大约是感受在这里还有人和自己持有一样的心情,于是突然之间好像有了分担紧张的人。

    四月的风温暖湿润,带着花香和青草气味,在舒缓的音乐中她们牵手走上红毯,司仪念出宣誓词,问她们是否不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年轻或者年老,都彼此相爱并永不分离。

    她们望着彼此的眼睛:“我愿意。”

    随后交换戒指,举杯庆贺她们的结合。

    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结婚的晋蕴如有种做梦一般的感觉,宣誓结束她回到房间换敬酒服,再回想刚才的一幕,觉得很神奇,以前她想象的时候,觉得这一幕会有点肉麻,但实际上她又紧张又感动,是真心实意地出这句话的。

    敬酒服是红色过膝裙,头发解开放下来,变成一个低马尾,缠了珍珠发饰,补妆的时候谢折光带着她的礼伴们过来找她们,同时一起来的还是叶沅昭和谢言姿,众人恭喜她们,又闲聊了一阵,等晋蕴如补好了妆,就前往酒店酒宴厅。

    她们一桌一桌地招呼,先是父母,随后是长辈,最后来到朋友的桌,晋蕴如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白书立和莫尘宵。

    白书立本科毕业后前往Y国深造学习导演,研究生期间拍了第一部 纪录片,是关于校园暴力的题材,后来也一直在进行新片的选材和研究,天南地北地跑,上次见面是两年前的新年期间,她回来家里过年。

    至于莫尘宵,更是有好多年,印象中从对方大四毕业之后,似乎就再也没有见过,只通过身边的人得知对方在进行动物研究,前往雨林草原,过着与先前给人的印象反差极大的生活,听最开始的时候莫母几乎要和莫尘宵断绝关系,但是莫父对此没有反应,新生的二女儿莫语笺又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于是渐渐就没有动静了。

    眼前的莫尘宵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仍看起来淡漠疏离,沉默冷冽,只是皮肤黑了些,眉眼成熟了些,曾经的冷漠只是冷漠,但现在似乎多了些让人想要探究的东西。

    晋蕴如和谢折光冲一桌的人敬了酒,众人也没有为难她们,只了一些祝福的话就让她们离开了,这次婚礼让晋蕴如见了许多许久未见的故人,她心中感慨,也喝了不少,等典礼结束,有些微醺,挽着谢折光的手回到房间,连妆都没卸就睡着了,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谢折光坐在一边戴着眼镜面对电脑,察觉到她醒来,:“妆帮你卸了,你可以去洗个澡,饿了么,想吃点什么?”

    晋蕴如摸了摸干爽的脸,翻了个身来到谢折光的身边,仰头望着谢折光,对方摘了眼镜低头,亲亲吻了下她的嘴唇。

    其实什么都没变。

    可是都举行了婚礼,总感觉最好要有些变化。

    晋蕴如决定从自己开始。

    她搂住谢折光的脖子,凑到对方的耳边,低声道:“想吃……你。”

    谢折光一惊,因为从来没在晋蕴如口中听到过如此大胆的话语,但是低头望去,见晋蕴如脸颊通红咬着嘴唇,便知道对方还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的,于是吃惊被兴奋替代,她倾身而下,决定给难得大胆的晋蕴如最正面的回应。

    这样,想必对方下次会给自己更多的惊喜了吧?

    灯光熄灭,只有月光如薄纱,落在有情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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