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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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进那边已经连着快十天没动静了, 程羽珂有时候在想他会不会发现了什么,所以现在按兵不动是有更加周密的计划。

    可是事实证明他不是察觉了她们的计划,而是被卜婧搞得分身乏术, 压根一点办法都没有。活了六十多岁,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对手, 都让他忘了还有这个侄女可以利用。

    程羽珂送去的那份“机密文件”是卜婧特意找人伪造的内部资料, 所有相关数据都是错误的,程进一时也无法查证,只能按着原定的计划开始收购股权, 但他没想到到了这个节骨眼上, 那帮老顽固竟然一分都不让, 这让他的计划又落了空。

    和姜念衫一块儿去开完家长会的第二天, 程羽珂就收到了吴广维送来的调查报告, 上面显示的茶楼背后的产业链颇为庞大,而且无论哪一条拿出来都可以让二叔牢底坐穿,永无翻身之日。

    但是以这个老狐狸的手段,到时候随便找人去顶罪是完全有可能的, 所以她也只好把这些收集到的证据一股脑全交给卜婧,让她全权负责, 倒也省心省力。

    “程总编, 明天的选题会议姜总也会在场, 要您好好准备一下。”这些天刘秘书被卜婧借去处理公务了,不在公司, 苏虞现在完全成了个传话筒,往总编办公室跑的时候总会带来新任务。

    到开会,程羽珂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因为不论她提出多么周密的计划总是有人站出来反对, 搞得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业务能力了。

    但这次的情况不同,开会就意味着她又有机会见到她家姜总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姜念衫一方面要继续管理公司,一方面又要处理荣德被校园霸凌的事,忙到早出晚归,就连在电梯间都很难遇到。

    程羽珂越想越激动,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瞎激动个啥,但是嘴角就是不自觉抬上去了,看得苏虞一阵犯恶心,“程总编,开个会而已,你瞎想什么呢?”

    “嗯?我笑了?”程羽珂办公室没放镜子,也看不到到底笑没笑,但就是下意识觉得苏虞在诓她,“别拿我开玩笑。”

    苏虞白了她一眼,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自信,“我才懒得和你开玩笑,最近怎么样,还需要再演戏吗?你二叔呢,还没被抓?”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程羽珂这几天失眠的症状有所缓解,但还是睡不踏实,一闭眼就做一晚上梦,第二天起床比熬夜还累,整个人的心情自然不会好,一张嘴就像吃了枪.药,“抓不抓不得等警——”

    话刚了一半儿就被刺耳的电话铃断,响的是内线电话,能拨通的也只有公司内部人员。而且现在科技都这么发达了,工作上有事基本都拿微信电话通知,时间长了不用她都快忘了这茬。

    “谁啊?”

    “不知道。”程羽珂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安静下来,自己则拿起话筒,“总编办公室,哪位?”

    “珂,最近回念那边住吧,事情解决了,我怕程进报复你。”卜婧的声音辨识度很高,所以只是听过寥寥几次就能一下子听出来。

    “结……结束了?”程羽珂这一嗓子差点破音,余光看到苏虞嘴角已经勾起来了,明显在嘲笑她,“这么快?”

    “你当我是谁?”卜婧质问人时的语气和姜念衫一模一样,光是句末扬起的尾音就能让她心漏跳一拍。

    程羽珂可不想得罪丈母娘,她还真是怕了这一家子,怎么个顶个的难应付?

    “不不不,我是事情结束的太快,我有点……懵?您能给我解释解释吗?”

    卜婧听着她有点哆嗦的声音,忽然轻笑一声,“行了,我又不会吃了你,详细情况起来有些费劲,总之警察现在已经在去你二叔家的路上了。今晚你就搬回去和念住,我和她确认好了,带着你的家人一起,有事直接问她吧。”

    “诶等——”卜婧完全不给她挽留的机会,直接撂了电话,还真是风一样的女人,来无影去无踪的。

    “苦日子到头了?”苏虞一直站着等信儿,但看她还是神情低落的样子,眉毛都疑惑地皱在一起了,“这不是好事儿吗?你哭丧着脸干嘛呢?”

    “卜总让我带着家人一起回念那儿。”

    苏虞不知道她到底在纠结什么,“啊,怎么了?卜总考虑这么周全了,你还担心什么呢?”

    “有别人在的话不方便啊,那房间隔音又不好。”

    都人到中年如狼似虎,苏虞又不是二傻子,没谈过恋爱又不妨碍她知道那么多相关知识,脸一下子就红了,“程总编……”

    “啊?”

    “论搞黄色你是专业的。”

    晚上下班的时候,在一群人诧异的目光中,程总编早早卡下了班,一句废话都没有,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甚至还笑着叮嘱他们早点下班,这还是这个月头一遭。

    这一个月他们可是受尽了“折磨”,工作多到做不完,头上还有俩拼命三郎一样的领导压着,想偷懒都没机会。但今天下午不但收到了姜总为了大家特意订购的下午茶,还收到了程总编推迟月度审核的消息,幸福来的太突然让他们一时还缓不过来。

    姜念衫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刚进地下车库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靠在她车上,低着头玩手机,完全没注意到她靠近。

    “干什么呢?”

    “等着劫色呢。”程羽珂笑着把手机装在兜里,冲她伸出手,“钥匙给我吧,我来当司机,带你去个好地方。”

    姜念衫算是发现了,这家伙就是典型的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居然连“劫色”这种话都得出来。不过总算一切都尘埃落定,这样的感觉她并不讨厌。

    “要带我去哪儿?不用去接程叔叔和羽琪吗?”姜念衫坐在她旁边,完全忘了坐在副驾驶不安全这一茬还是她告诉程羽珂的。周围的景色她并不熟悉,所以并不是回家的路,“现在要去哪儿?”

    “我爸和羽琪一致认为他俩在车上只会吃狗粮,所以就自己坐地铁先过去了,我把密码告诉他们了,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

    哪怕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她心里总是带着对于程业和程羽珂的亏欠,别一个家门密码了,就算现在要她把房子直接送了,她都心甘情愿。

    “就是,我老婆这么深明大义,怎么会拒绝我的请求呢。”

    她好像看到了程羽珂摇起来的尾巴,还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坏事,“你不算告诉我要干什么吗?我还真怕你稀里糊涂就把我给卖了。”

    “都了我要劫色你还上我的车,那是不是傻?”

    “是,我就乐意被你骗。”姜念衫笑着在她肩上轻锤一下,没再话,就只是静静看着她——要是骗子都长她这样那还得了?

    “你……”就乐意被她骗吗……程羽珂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脚下用力踩着油门,绿灯亮起的瞬间就冲了出去,吓得姜念衫抓紧了安全带,吼她,

    “开慢点啊!你疯了?”

    “没疯,我等不及了。”等不及看到你惊喜的样子了。

    事实证明,程总编不但开车的时候很激动,就连等红灯的时候都异常亢奋,一有空就拉过姜念衫的手,什么也不,就这么看着她,不知道自己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气才能骗到这么人美心善的老婆。

    “口水要流下来了。”

    “诶?没啊,少骗我。”程羽珂抬手一擦,干干的什么都没,又使坏似的在她胳膊上一蹭,“你嫌弃我啊?”

    “当然没有,我总觉得你有话想问我,但是又觉得我会伤心,所以就一直不问。”

    “挺聪明的,我是想问我二叔的事情,感觉我除了演了一出戏之外什么忙都没帮上,最后还是要靠你和卜阿姨解决……谢谢啊,不然我自己一个人还真没辙。”

    姜念衫默默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也没什么参与感,都是卜婧在一手操办。能坐在老总这个位置的人本来就精于算计,当年能被父亲欺骗大概是因为爱的太深,哪怕心中还带着一丝对母亲的怨恨,但她又不是狼心狗肺,下午电话来的时候还是表达了感谢。

    “谢什么,你提供的所有资料都很有用,尤其是那家茶楼的事,卜总她动用了一点关系,不光查到了茶楼,甚至还有一家KTV。那里一个月前死了人,当时给出的结论是吸毒过量身亡,但事实上确实被人注射了过量的毒.品,而那个幕后黑手也是你二叔。”

    姜念衫顿了顿,事情太复杂,背后牵扯的东西太多,巨大的信息量让她也花了好久才理清楚,“不止这些,你还记得荣德的事吗?”

    程羽珂点点头,“记得。”其实何止是记得,简直让她印象深刻。那个霸凌他的团伙头头平时在学校就嚣张跋扈的,仗着他有个局长爹,恨不得在学校里横着走。

    那天姜念衫找她帮忙的时候她什么都没问就照做了,现在看来这件事也被一并解决了。

    “那个杨局长和你二叔有不少经济上的往来,先前也了你二叔他人脉广,好处就是不论手下的产业被查出什么问题,借着这一层又一层的关系,总能全身而退,所以这次我们就从他下手。他也很争气,贪污受贿的数额足够大,被抄了家底,而且搜找到了你二叔行贿的证据,数罪并罚,才能这么快就实施抓捕。”姜念衫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再详细的内容卜婧不愿意跟她,她也就不多问了。

    “二叔他真是老了,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而且还留下了那么多线索。”这是程羽珂一直疑惑的,以二叔的手段和人脉,做这些事的时候完全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现在却栽了个大跟头,也算是恶有恶报吧。

    姜念衫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看,她发现程羽珂到二叔的时候神色明显不如先前那样温柔,似乎还有一丝失落,“珂,不管怎么她都是你亲二叔,你……难受的话跟我,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他。”

    “我没事的,他时候对我确实不错,但是我爸出事之后……还是算了吧。”程羽珂轻哼一声,自从程业出事之后,家里以二叔为首的那帮亲戚对她家态度一落千丈。但凡他们中的一个可以念在程业平时待他们不薄的份上伸出援手,她们一家也不至于那样落魄。

    “从头到尾他都在算计别人,算计了身边的人,还想算计剩下的,结果就是心眼太坏,被反噬了。”绿灯亮起,程羽珂缓缓松开她的手,这次下脚有了轻重,让车子慢慢溜出去,“哦对,还有吴广维的事,他怎么办?”

    “吴广维是吃百家饭的,先前我受伤那次确实是刘胜利的委托。”

    “刘胜利?”程羽珂刚想扭头,一想到自己在开车,还是硬生生止住了冲动,“他个王八蛋不是卜阿姨那边的人吗?怎么到头来又……”

    “他帮我妈也是为了利益,他的本意是想把我爸和我一起拖下水再自己借机上位,只不过我妈突然回来了,他又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蒙混过关。但是他忘了吴广维认钱不认人,隔天就把他供出来了,他没准要和你二叔做狱友了。”

    程羽珂越听越觉得头大,她自认为不是一块儿当商人的料,每天净搞这些勾心斗角的,不管亲戚好友,没一个可以信任的,迟早有一天被人卖了也不知道。

    可姜念衫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这些年来一定没少受苦,有她在的时候还可以分担一些,可是她不在的那几年呢?她是不是只能靠自己硬撑?想到这儿,心中的自责就被无限放大,

    “吴广维的作恶多端,为什么不报警把他一起抓走呢?”

    “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报警的话又会牵扯出更多的东西。”诸如程羽珂找他协助调查程进手下的黑心产业这件事,如果吴广维到时候为求自保把她供出来,她没把握跟警察抢人,“我不想你再被卷入这些麻烦事里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送进精神病院,并且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疯子,也算是罪有应得。”

    正赶上晚高峰,路上的车都快屁股挨屁股了,堵得水泄不通,直到七点半的时候才晃晃悠悠开到了中心公园附近,停好车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了,公园里的人很多,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的工作日。

    “这儿是有什么活动吗?”

    “有,这几天公园都有放花灯的活动,在中心湖那里,有兴趣吗?”

    人都到这儿了,没兴趣又能怎么样?姜念衫又一次对她的情商绝望了,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抬脚往中心湖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一转头就看到程羽珂还留在原地,像是给她送行一样,

    “你怎么不走?”

    “在等你牵呢,人这么多,我怕走丢。”程羽珂完还像学生一样伸出手,五指张开,“诺,手在这儿呢。”

    姜念衫好笑地看着她,果然成熟什么都是假象,真正的程羽珂一旦没了需要顾虑的事情,就会变成一个孩子脾气,尤其在她面前的时候,总是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两人牵着手,在一众来放花灯许愿的情侣中也并不突兀。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谁不是硬吊着一口气撑着?现在尘埃落定,身边又有了一个人,才能觉得安心一点。

    “你手心怎么出这么多汗啊,很紧张?”

    “嗯,很紧张。”程羽珂盯着前面,嘴角的笑意却又让人觉得她在开玩笑,“怕你跑了。”

    “不会跑的,一辈子就赖着你了。”

    姜念衫不常来这里,只是让她七拐八拐带到了一处偏僻的河边,只有偶尔一两个人路过,在人挤人的公园里很清静。

    “不是要去放花灯吗?来这里做什么?”

    “放花灯的人都在上游,但是花灯最后会去到哪儿呢?”程羽珂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来回答。

    “当然是下游,这里吗?”姜念衫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两只载着花灯的船左摇右摆漂了过来,可惜还没靠岸,就被风吹着卷进了水里,“可惜了。”

    程羽珂不经意皱了下眉,嫌弃地啧了一声,“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起风……”

    “风雨雷电都是自然现象,你还想控制大自然啊?”

    “不是,我是好好的阵型都被毁了……”程羽珂不知道在惋惜个什么劲儿,后半句话声音越越,最后直接就消散在风中了,但是看着远处慢慢漂来的越来越多的花灯,眉头渐渐舒展开,拉着她往岸边靠了靠,扬了扬下巴“仔细看。”

    “看什么?”姜念衫眯眼笑了笑,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看去——那些花灯并没有想象中漂得那么杂乱,似乎有什么规律……或者是图案?

    “提示一下,阿拉伯数字。”

    “不会是520吧,好土……”姜念衫毫不留情吐槽着,就感觉她抓着自己的手抖了一下,这下疑惑解开了,她有些不可思议地转头看着她,“真是520?”

    “啊……不然呢?”程羽珂被她搞得有点欲哭无泪,明明这么用心准备的惊喜,竟然被她老土,真是心碎了一地拼都拼不好。

    公园里的人那么多,随心所欲想什么时候放灯就什么时候放,怎么可能刚好摆成一个520的形状?这其中找了多少人帮忙,废了多大劲都是不言而喻的。姜念衫明白,她这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凑巧?她怎么会这么巧就知道事情会在今天都解决?

    “其实不论今天事情会不会结束我都想带你来,看灯是一方面,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怪你才是最重要的。”姜念衫刚张嘴想些什么,就被止住了话头,

    “先别急,听我完。或许你会觉得我俩的相遇纯属意外,又或是觉得你害我委屈了、受苦了,这些都只是你的想法。你不笨,只是在关于我的事情上容易钻牛角尖,这些事真的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你越是自责,我也越难受,我只想看你好好的,这辈子待在我身边,陪着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姜念衫眨眨眼,感觉鼻头一酸,赶紧抬起了头。她可不想这么快就在她面前哭出来,刚想些什么转一下注意力,可一开口,浓重的鼻音就彻底暴露了,“我答应你,不再想这些事了,然后呢,就因为这个你要给我展示一个520,为了逗我开心吗?想不到你这么浪漫啊。”

    “我一开始也只是想带你来散散心,只不过呀,今天事情刚好解决了,有些事情也不得不提前了。”程羽珂松开了她的手,蹲下去捞了一个荷花状的灯,在手上不停鼓捣着,过一会儿又攥着什么东西回到了她面前,

    “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我要还给你戒指的时候吗?你……‘以前不舍得我只因为我是程羽珂。现在我,因为我只是程羽珂’,这句话我记了很久,但我还是喜欢前者。”

    “对不起……”姜念衫害怕回忆先前的经历,患得患失的感觉太痛苦,她不想经历第二次,“之前是我想不开,让你受委屈了。”

    程羽珂摇了摇头,脸上笑意不减,看上去完全不是在伤心,“我今天这些不是要你道歉的。我们上一次在这么浪漫的环境里聊天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记得,她怎么会不记得。那是五年前的一个夏天,蝉鸣的声音几乎盖过了街上车水马龙的喧嚣,也盖过了过往行人和商贩的喧闹,她俩在公园一处僻静的角落,伸手不见五指。

    她搞不清楚程羽珂又在玩什么把戏,但还是出于本能抓紧了她的衣角,害怕摔倒。

    可当周围的彩灯一点点亮起,又有三三两两她们的朋友聚过来,再看着程羽珂紧张到发抖的手,她好像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她不是一个会制造浪漫的人,却因为一个人,感受过世间的所有浪漫。

    “程羽珂……”姜念衫的心跳不自觉加快,她无法服自己不去加深心中那个猜想。从两人和解之后她就一直在幻想这一幕,可她不敢去奢求,害怕这仅有的幸福也会变成一场梦境,“你不会是要……”

    “姜念衫!”程羽珂忽然提高了声音,像是在给自己气一样。她想笑话自己,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竟然还会紧张到发抖。

    但终究是有所成长了,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紧张到双腿下跪,更不会像以前一样连戒指都拿不稳。这一次,她只是缓缓后退一步,看着因震惊而捂住嘴巴的姜念衫,缓缓单膝下跪,抬高了捏着那枚戒指的手,

    “嫁给我,好吗?我这辈子都想做你心中那个‘只是’,我保证,今后任何的事情都不会让我们分开,如果有一天我又惹你生气了,就吃韭菜拌折耳根。”

    韭菜拌折耳根,再撒一把香菜,这是两人先前在医院的时候的玩笑话,没想到她一直记着。

    姜念衫没有话,只是颤抖着手,连带着她的手一起,轻轻握住了那枚钻戒。一滴眼泪从脸颊滑落,恰好滴在手背上,她深吸一口气,可还是忍不住哽咽了,“程羽珂,怎么好事都让你给抢先了?”

    “嗯,我反应比较快,不过这次如果你想先来的话,我可以等着。”程羽珂并不着急,不如,她知道,哪怕是没有这个仪式,她俩这辈子都不会再分开了。

    她曾对贺诗远过,所有没事先经过同意的当众求婚都是耍流氓,所以她一直都是这样,给姜念衫最大限度的尊重,每一次求婚都放在没什么人来的地方,这次知道的也只有姚嘉和贺诗远,多亏了她俩才能实现眼前这一幕。

    毕竟求婚两次这种事出去还挺丢脸的……

    “你想干什么呢?不会是紧张吧?”程羽珂就这么静静跪着,老实,膝盖有点凉,还有点疼,“我快跪不住了。”

    “紧,谁紧张了!”嘴上着不紧张,实际上姜念衫左摸右摸了半天,就是想不起戒指被自己装在哪里了,最后还是程羽珂拍了拍她的包,

    “这里呢吧?”

    “可以了,你可以站起来了。”姜念衫拍拍她的头,自己都算复刻一遍她的动作单膝下跪了,但是偏偏今天穿了条长裙,不知道该如何下脚。一连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她一生气,就想裹着裙子直接跪下,刚退后一步就被程羽珂拉住。

    “别跪了,地上脏,我穿的深色裤子,你想就直接吧,还怕我不答应吗?”

    “不行,要有仪式感。”姜念衫目光坚定,一字一句的很认真,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一言九鼎的总经理,现在倒是多了一分蛮横不讲道理,“我就要跪。”

    程羽珂满脸黑线,觉得自己不松手下一秒绝对会被咬一口,只好任由她去了。

    “她俩……为什么都跪下了?”在远处监视的贺诗远都快吓死了,黑灯瞎火的就看到两个人面对面跪着,不知道的还以为都吃坏肚子了,“咱俩需要去看看吗?”

    “两个脑子都不好使的家伙恋爱了,结果就是一起做傻事,从以前开始就是,你还没发现?”姚嘉这次难得正经一回,把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的人一把揪住,省的她扰了人家的求婚计划。

    “我知道珂是傻子,但是念我见得少……总觉得她很严肃,还以为她做事都很一本正经,不会陪着那家伙疯呢。”

    “人呢是会变的,尤其是遇到喜欢的人以后,话做事都会向那个人靠拢。”

    贺诗远点着头,忽然愣了一下,有些奇怪地看向姚嘉,戳了戳她的肩头“你今天怎么了?这么深沉,不像你啊?”

    “触景生情罢了,这么多年了,这两人总算安定下来了,我替她高兴。”姚嘉跟姜念衫认识这么多年,从没想过她能在人前哭成那副样子,所以那天在医院念完程羽珂给的信之后,看她难受成那个样子,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她曾问过好友,程羽珂那家伙到底是哪里好,能让她死心塌地喜欢这么久?要是换成她,光是误会她和别的男人有染这件事就可以让她彻底暴走,没了信任,所有关于未来的设想都不会成立,更别后面能无私地为她做那么多了。

    姜念衫也只是笑着摇摇头,“爱情中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她误会我的前提就是我没有跟她清楚,忽略了她的感受,她怪我怨我也是情理之中。而且我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无私,程羽珂为我做得远比我看到的要多,这只是相互理解、相互包容的一部分,剩下的嘛……我俩的路还长。”

    路还长,所以不急着。

    “咳,求婚的时候应该什么?”姜念衫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真亏她还提前在网上查过,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一脸尴尬连头都不好意思抬。

    “我你啊……”程羽珂是真想吐槽她平时开会时那妙语连珠的劲儿哪儿去了,但一想到今晚还要在一张床上睡觉呢,还是咽了咽口水,忍了,“你问我想不想嫁给你就好了啊。”

    “好。”姜念衫应了,抬起头,用无比真挚的目光望着她。就像她的一样,表白被程羽珂抢了先,就连求婚也一样,这枚钻戒在她这里待了五年,也是时候给她找个主人了,

    “程羽珂。”

    “嗯,我听着。”程羽珂直了直身子,顺从地伸出手。

    “愿意娶我吗?”既然这样,就永远做我心目中的第一吧,幸福快乐的事,永远都先我一步。

    “我愿意。”

    ------

    姚嘉和贺诗远在河对岸的草丛里喂了一晚上蚊子,手上被叮了无数个包,于是不舍得好友的姚姐把气全撒在了程羽珂身上,锤得她满地乱跑,最终还是躲到姜念衫身后求保护,

    “念衫,救命啊!”

    “诶别以为你能躲一辈子啊!下次别被我抓到,不然饶不了你!”姚嘉这边又蹦又跳地,拼命想找机会到她,但下一秒就感觉自己腾空而起,吓得惊叫一声,“贺诗远你有病啊!”

    贺诗远无奈地看着被她抗在肩上还张牙舞爪的姚姐,真怕她摔下去,又用手往紧圈了圈,“回家吧,别闹了。”

    姜念衫看着闹腾的两人,和程羽珂相视一笑。先前在水族馆的时候她俩还差点因为这个问题吵起来,不过现在看来,生活本就充满了意外和惊喜,两个性格迥异的人在一起并不是什么坏事。

    “我们也回家吧?”程羽珂与她十指相扣,还把交握的两只手抬起在眼前正正反反看了好久,“不得不,这钻戒真好看,比以前我给你送的亮多了。”

    “以前那个钻戒呢?”

    “起来……”程羽珂挠着头,有些局促,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咽了下口水,“你我那次我不是出去追你了吗,然后就把钻戒留在桌子上了,一周后我才想起来去找,但是已经找不到了……”

    她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平头主编,那对钻戒是她当年省吃俭用好久才买下来的,虽然并没有多贵重,但意义不同,弄丢了之后她还意志消沉了好久。

    “那你看看这个是什么?”姜念衫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她手里,“开看看。”

    两枚钻戒正完好无损躺在丝绒盒子里,上面的钻石被擦拭的干净夺目,比起现在手上戴着的分毫不差。

    动手程羽珂的那天晚上她就后悔了,所以去贺诗远的酒吧喝了个烂醉,第二天清醒过来才被告知昨晚程羽珂也在,一时间有种不清的酸涩在心中。

    中午就鬼使神差去了那晚吃饭的酒店,当天值班的大堂经理认识姜念衫,把那个遗落的戒指盒交给了她,但是一直没机会交还给程羽珂。

    “这是我们两个多年的爱情见证,我怎么舍得丢掉呢?”

    舍不得啊,要是舍得,她也不会义无反顾地回来了。感情就是这样,尝过它的甜就会上瘾,不论中途经历多少痛苦,回味也总是甘甜的。

    回去的路上换姜念衫开车,程总编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靠在椅背上沉沉睡过去了,直接导致她后面回到家里的时候还睡意朦胧的,吃饭都差点一头栽到碗里。

    姜念衫以为今天很早就可以睡觉了,洗完澡就换好睡衣先钻进了被子,没想到刚洗完澡的程羽珂连头发都没擦干就扑到了床上,枕头都被她湿了。

    “怎么不吹头发就上来了?”

    “这不是想你了吗,我都恨不得跟你一块儿洗澡。”程羽珂赖皮也只对她赖,她无奈又能怎么样?求婚都答应了,总不能反悔就反悔吧?

    “这种话你不觉得腻歪吗?”姜念衫去浴室又拿了条毛巾丢在她头上,“还一起洗澡……”

    “你呢?你不也是什么‘娶我好吗?’这种话了吗,还嫌弃我腻歪,你才腻歪!”这样性格的她才是货真价实的程羽珂,姜念衫早就该知道,而且也习惯了。

    “你胆子不啊,还敢跟我顶嘴了?”姜念衫佯装生气,去扯她的嘴角,下一秒却被直接按在了床上。

    “我不喜欢顶嘴,喜欢亲嘴,你不喜欢?”

    “可以喜欢。”

    “那别的事情就不喜欢了?”程羽珂故意拿湿漉漉的头发蹭她,等她被凉水冰的微微发颤,又把手隔在衣料外面摩挲着,没得到许可之前还是很老实,“动静一点哦,我爸和羽琪可都在家呢。”

    “既然知道你就给我轻一点!”姜念衫觉得就算今天她憋得住,不会叫的太大声,隔天身体上的疼痛又不会消散,老人家懂得多,一定会看出来什么,而且光是现在这个力道就已经……

    兴趣正浓的时候,卧室门忽然响了一声,可大概是到了该睡觉的点,用力把门挤开钻了进来。

    如果给程羽琪一个机会,她绝对不会选择在刚刚去检查大门有没有锁,这样她就不会恰好经过两人的卧室门,也不会偶然间听到那让人心跳加速的声音,更不会不经意瞄到交叠的身影。

    她总是炫耀她那裸眼5.0的视力,可这一刻,她却无比希望自己是个瞎子,“我我我什……什么都没看见啊!”

    姜念衫反应快,直接揪着被子卷住自己翻了个身躲到一边装死去了,只留程羽珂□□地趴在床上,狰狞的模样好像要吃了妹妹一样,“关门!”

    程业刚洗完澡,要进房间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女儿,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羽琪,你在这儿站着干嘛?”

    程羽琪僵着脸,要他伸手,之后把手里一直攥着的东西塞在了他手里,还叮嘱着,“您晚上睡觉一定戴好,算我求您,难受也别摘,就当是为了有个更好的睡眠质量,这样谁都不尴尬!”

    耳塞?程业从到大睡眠质量那叫一个好,从来都没用过这种东西,怎么来了念家反而要戴着睡觉了?思来想去还是没头绪,只好把满脸疑惑投向女儿,“为什么啊?”

    “念姐家不比我们那里,而且她又跟姐住在一起,时间久了不见难免会干一些……咳,你懂吧?就是大人们都会干的那些事。”程羽琪只觉得脸发烫,要她跟这么大一把年纪的爸爸解释这种事,她自己都觉得臊得慌。

    另一个屋子里的两人刚刚被程羽琪撞破了正在腻歪的场面,尴尬程度不亚于社会性死亡,一时只互相留一个后背给对方,谁都没有话。

    “咳咳咳——”

    忽然,不知道是谁先咳嗽了一声,两人才转过身看着彼此。

    “那个……”程羽珂挠着头,视线一直不敢往姜念衫身上放,“羽琪她平时睡觉戴耳塞的……这会儿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也去给爸分了。”

    “你的意思是还要继续吗?”姜念衫赌她不能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真的恨没把门关好的自己,更恨在程羽珂面前自制力全无的自己。

    “当然继续,姑奶奶,这次你可把门锁好了。”

    作者有话要:  明天再一章就完结了,还有点不舍……

    番外大家有什么特别想看的吗,没有就不写啦~

    下一本开《大佬爱我,你奈我何》,感兴趣的大家可以收藏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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