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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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府中不止杜长平一位朝廷命官,还有其父也在朝为官。再往前推些时间,其祖父也曾在朝廷任职,参与过先帝主持的改革。故而杜家极为得朝廷重视,家底殷实,世代为官。一踏入杜府便油然而生一种,书香之气,高雅之堂的感觉。

    但由于魏府家底殷实,魏老爷也算是个有品位之人,而魏府到了魏越手里更是蒸蒸日上。故而魏府的布局装饰不比杜府差,甚至比之杜府少了许多拘束感。

    杜府中人多是认识魏越的,管家已早早地在门口候着了。一进入魏府,便由杜长平亲自领着去了早已收拾好的客房。

    “没几日便要科举,我特为你们挑了间僻静的院子,你们可在此潜心备考。不会有人来扰到你们的。”而魏越早在信中便对杜长平了,此行除了他们还带了梅津与月牙两位女子。

    故而杜长平在与公主商讨之后,将梅津与月牙安排在了与魏越同一个院子。

    公主听杜长平完两人之事之后,便当机立断决定,要将梅津安排在离魏越最近的院子。并且十分想要见一见梅津这个女子。

    她颇为自得地:“魏越定会感激本公主的!”

    杜长平无奈地弯曲手指勾一下公主的鼻子,哭笑不得:“调皮!”

    见过了客房所在之后,梅津与月牙便由杜府的丫鬟带领着在杜府中四处转转。毕竟在魏越与陆定然应试那几日,梅津与月牙便要在杜府度过几日了,熟悉熟悉环境也是好的。

    府上来了位陌生女子,据还是那位丰神俊逸的魏越带来的,府中丫鬟们自是好奇的。更何况这名女子将来极有可能成为魏越的妻子。

    而魏越他们是知晓的,自家大姐未出嫁之前,那时她仍旧与祖父母住在青城。那时杜大姐便钦慕于魏越。

    这件事是阖府上下都知晓的,曾经魏越每每来杜府,杜大姐都会找着借口去偷看,或是与魏越搭话。只是前些年的魏二公子,并不太爱女子凑近自己身侧,颇为高冷。两人的缘分,一直都不曾有过。在杜大姐出嫁之后,更是彻底断尽,再未见过。

    但丫鬟们最爱的便是既有才情,容貌出众,又颇有些清冷气质的公子。

    故而每每魏越来,去偷看的不止杜大姐一人,还有府中一众丫鬟,都要挑些能靠近魏越的差事;或是假装路过,偷偷看上几眼。

    只是令人稀奇的是,如今魏越竟连科考时都要带上这个女子,可见这个女子身份特殊。所以在梅津一出来,便引得一众丫鬟远的近的,偷偷观望。

    “姑娘,这些人莫不是都来瞧我们的罢?”月牙凑近梅津耳畔,轻声且得意地问。与其是问,不如月牙明知她们就是来瞧梅津与月牙的,还要这样。得意是因为刚刚走在路上,月牙听见几个姑娘惊讶地议论两人。

    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而当是那几个丫头的原话是:“怪道魏公子连科举都要带着这个女子,我可第一次瞧见如此漂亮的女人。”

    “这难道就是真正的郎才女貌吗?女娲娘娘真是不公平,竟能给予一个女子如此好看的容颜!”另一个义愤填膺。

    “姐姐们,这魏公子是为何人啊?”

    “你一直在京城不太清楚,这是杜公子老家的一位友人。我曾跟随大姐在青城杜府见过,这魏公子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貌若潘安!在京城见了如此之多的纨绔子弟之后才知,魏公子简直不要太专一!在青城时我从未听闻魏公子去往青楼这些风月之地,更不曾听闻魏公子调戏哪家女子。”

    “可是,这些富贵人家的事情,哪能件件都让你知晓呢?”

    “你不信啊!当年我可是帮着咱家大姐听了不少情报呢!这都是真真的,比珍珠还真的事情!”

    ……

    后面的话两人没再听见,因为被领着梅津的大丫鬟“咳咳”两声提醒了,一墙之隔的几人往前走了几步透过雕花窗格才发现梅津,立马止住了议论。

    当着人家面,这些事情,都是尴尬的。更何况里面掺杂到了自家大姐,这几个丫头看来是免不了一顿责备了。

    ~

    而魏越这里却并没有那般轻松愉快了。他们前脚到,杨时的信后脚便到了。

    “信上王俞那边动静了不少,估计是察觉到了什么。”确实,在魏越一离开之后,王俞那里找不到人,当然会有所反应。

    但是奇怪的是,王俞不仅没有去赌场闹事,也没有去找魏府的麻烦。在离开时,魏越还留了一手,就是以防到时候王俞会找魏府和赌场的麻烦。

    但是却没有,动静反而了。杨时也察觉到了,王俞留在府上的人手减少了许多。可是魏越一走,就变相地是在告诉王俞,这是他不算管了。王俞应当恼羞成怒地去找魏越的麻烦,并且增加人手,加大力度去寻找。

    不然他如何向上面交代?

    “会不会是他们发现梅津并不在青城了。”杜长平凝重地问。

    “很有可能。”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王俞知晓了梅津跟着魏越离开了京城。

    “我科举那几日,万万不可让梅津离开杜府!”魏越这话时,隐隐带着不安。若是知晓梅津随他到了京城,这些人必然要在京城下手的。

    现在杜府算是个安全的地方,一来是杜府乃是朝廷命官的府邸,更何况杜长平如今尚公主,是准驸马。出了什么事,也可去公主府搬救兵请公主来搭救。

    不至于连个梅津都保不住,这也是魏越冒险带梅津来京城的原因。

    “当然,有我在你放心。现在需要担心的是,今年的主考官方白是柳山海的门生。柳山海对他有知遇之恩,若是王俞将你要参加科举的事情告知了柳山海,怕是这方白会为难你。给你使绊子。”

    柳山海便是当年陷害梅逸鹤的主使人,王俞便是他的得力手下。若是柳山海知晓了魏越一直在暗中护着魏越,那么魏越的科举便会难如登天。

    只要这方白暗中耍手段,藏起魏越的卷子,随意判他个低等,魏越这阵子的准备便全部水漂了。

    “这事我想过,既然这柳山海在朝为官,我的仕途必然会受阻。只是到时得需要公主帮忙了。”魏越。

    他倒是一副胸有成竹,无所畏惧的样子。杜长平脑子里转了好几转才,“你别是指望公主在圣上面前提你吧?”

    “正是!”

    “你做你的大梦去!招贤纳士,科举这样的事情,即便身为公主,也不可妄议。”杜长平斥责道。

    “谁让公主等到科举完了再?我是希望公主这几日便。”

    “你什么?一介草民,虽是个秀才,但你有什么好向圣上提及的?”

    魏越微笑着威胁杜长平:“杜长平,我劝你点好话。我今日没什么值得提及的,明日或者后日便会有了。”

    “你想用什么办法?”

    “这些年我的书也并非白读的,我好歹是有些作品的。只是从前那些曲水流觞,吟诗作对的交游我去得少罢了。”

    魏越是算将他的作品拿出去传颂,若在民间流传甚广,那么公主再将魏越的作品提点到圣上面前也算是情理之中。若魏越的才气当真一骑绝尘,那么若圣上都记住了魏越的名字,柳山海也无法直接将魏越的名字从一众考生当中抹去。

    “我看成,你那点才气,应当是能博人眼球的。”杜长平是见识过魏越的本事的,做起文章来行文流畅,见地深远;做起诗词来,又才思泉涌,修辞得当,想象大胆又恰到好处。梅津喜婉约派词,魏越则是豪放派词。

    幼年时,他还真做过苏轼笔下的“莫听穿林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这等事,与江边一位鱼的陌生渔农一同在船上鱼。天上落雨,从斜风细雨到倾盆大雨,他仍旧跟随那位渔夫钓鱼。据当时的魏越刚回到魏府几年,那时他是与魏夫人置气,一气之下就找了个渔夫,给了人家十两银子,硬要让人家带着自己鱼。

    风吹日晒雨淋,十日之后,魏二公子兴尽而归。

    等到魏越钓鱼钓够了,背着一箩筐的鱼回到家中时,就见到自己的父亲与梅逸鹤相对而坐,对弈对得正起劲。

    自己的母亲在旁边为一个丫头梳头发,那丫头嗦着手指看着魏越,嫌弃这个哥哥身上一身鱼味。

    之后再见梅津,梅津已然不记得这位浑身带着鱼腥味的哥哥了。只是魏越仍旧记得这个妹妹,以及当年安详和谐的一大家人,还有可以任意妄为的自己。

    魏越挑唇笑起:“那是自然。”

    这么些年,杜长平还从未见过魏越解决不了的局面。他是认定了一件事,便会潜心做到最好的人;平时看上去嘻嘻哈哈的人,实则内心藏了很深的事情,他所表露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而他认定了一个人,便是认准了,轻易不改心意。

    ~

    之后的几日,魏越前往了京城中德高望重的几位名士举办的交游会,在诗会上魏越一如既往般安静地坐在一旁,并不去人群中宣扬自己。

    等到酒杯流淌到自己跟前时,才顺着众人的题作一首诗。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而魏越需要的是短时间内一举成名。所以他颇有谋算地坐在了水杯易停泊的位置,无声中得了许多机会展示自己。

    一时间,魏越真如他所言,成了京城内颇有名气的新秀。他做的诗有高雅出尘的,也有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的。上到名士,下至拼命百姓,遇到魏越的诗句,皆能吟诵几句。

    杜长平早已对公主言及魏越的计划,故而一旦魏越的名声出来了,公主便入宫向自己的皇兄,于不经意间提及了这位京城新秀。

    夏末寻常的一个午后,无风,燥热得很。湖心亭中挂了一层薄薄的帷幔,对着清香阵阵的荷塘拉起一面。公主与圣上的身侧皆放了一盆清凉的冰块,宫人在一旁静静地扇着风。

    温热的风吹过冰块,转而带上沁人心脾的凉意。

    皇帝吃了一颗自家妹妹给剥的葡萄,酸酸甜甜,清甜可口。

    “嘉妍,你平常除了你那位准夫君,可是不轻易夸赞他人的啊!”

    “皇兄看一看,觉得此人可是如我所那般有才情?”眼见着皇帝一颗葡萄吃完,嘉妍公主又递上一块清透晶莹的葡萄。

    她与这个皇兄乃是一母同胞,关系最为亲近。比之其他公主,嘉妍公主是最能在皇帝身边上话之人。

    “我看了,此人确实有些才情。文章针砭时弊,大气磅礴,是为一人才啊!”皇帝对魏越颇为赞誉,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嘉妍公主神秘一笑,又语出惊人:“皇兄可知,这人不仅文章作得好,武艺也十分高强。不过啊,他一心参加文举,武举则是便宜旁人喽!”

    “你怎知,他武举也能名列前茅?”皇帝好笑地看着自己这个妹妹,以往她不是眼中只有杜长平一人么?什么必要夸耀杜长平一番,今日倒是费了许多口舌,为他人在自己眼前博一个好印象。

    谁知公主一开口便是:“驸马的。”皇帝眼睁睁地看着公主将一颗葡萄丢进了自己口中,剩下的葡萄则是交给了婢女来剥,自己懒得再伸手,等着吃便好了。

    皇帝哭笑不得,所以最后还是因为杜长平啊!

    自己这个妹妹真是,没点心眼。恐怕拐卖她的人只消一句“杜长平让我等来请公主。”她便真有可能跟着人家走了!

    可长点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