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修作话) 宁大小姐,你也有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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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鹅毛般的雪花铺天盖地而来,地面早已是白皑皑一片,寒冬腊月里的飞雪直叫冷意往人骨头缝里钻。

    怡园内。

    陆珩眉眼压得很低,面容冷峻。

    他放下手中的酒盏子看向对面的人,语气森然,“宋大人,你今日来不只是单纯的要与我吃酒吧。”

    他与这宋志业本就不熟,这人今日却无缘无故地上门拜访,定是抱着些许目的。

    闻言,宋志业大笑了两声,抬手将酒盏子里的酒倾杯饮尽。对面的男人出身尊贵,这般年纪就位列大理寺少卿,让人不得不畏敬。

    宋志业满脸谄媚,“世子爷果然明鉴,今日我是来给世子爷送个玩.物的,给世子爷讨乐子用。”

    宁瑶立在府宅门口深呼了一口气,这一年她都鲜少有机会能出宋府。

    “怡园”,她看着门匾上笔走龙蛇的四个字心里默念出声。

    “宁姐,咱们还是快些吧,省得去晚了惹得大人不高兴。”

    身前传来一阵催促声,宁瑶敛了敛神,抬起了步子。

    她被人引着向里面走,沿途的花草木石都被大雪盖住了,看不真切。她也无法通过这些来判断那个人如今的喜好,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那个人定是厌恶她的。

    见又有人进来了,更何况还是一个扮艳丽的女人。自从世子爷搬来怡园,可未从外头来过女子。

    院里当差的人原本都聚在屋子里烤火,这下都好奇地趴到窗户口,有些直接撩开门帘子,赤.裸的目光在宁瑶身上量着。

    宁瑶微微拉低伞面,堪堪遮住自己的脸庞。

    “咋来了个面生的姑娘?”

    有妇人见了啐一口,阴阳怪气道:“还能为啥,你看她穿的跟温香楼里的姑娘似的,当然是想勾引男人啊。”

    “李婆子,没想到你还去过温香楼呢。”

    有丫鬟起哄,顿时屋子里的人笑作了一团。

    宁瑶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嘲讽她的话,她手中执着油纸伞一步步稳当地走着。从前所有人都敬她、畏她,自从家道倾颓,比这更难听的话她都听过了。

    不过她们的没错,她穿的衣裳倒真的是宋志业命人按照温香楼里头牌的衣裳特制的。

    外头虽系了件披风,但里头上身只着了件水粉色衫,衫很短,一抬手就能露出纤细的柳腰。下身穿了一件绣着流云纹的红紫色裙裳,裙裳紧紧裹在身上,将袅袅婷婷的身段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

    今日来之前,宋府的丫鬟将她好生扮了一番。自从家中出事这一年多她都素衣简装,即使今日不愿,她也没有不的权利。

    头发被绾成了高髻,露出了白皙秀颈。精致的云鬓里点缀插着花钿,耳上挂着点翠琉璃耳珰,随着脚下的步子而微微摆动。

    这近一年的时间她被囚在宋志业府上,宋志业招来温香楼的头牌,逼她学习媚术。

    “宋志业,我不会学的,宁家女子是不会学这些污糟玩意儿。”

    “宁姐若不学,听闻城里的杂耍班还缺一个断手断脚用来乞讨的男童,不如将你弟弟送过去可好?”

    宋志业这样威胁她。

    大哥被发配边疆充军,父亲入狱,母亲亡故,如今晋安城里只剩下她和刚满六岁的弟弟相依为命。

    宁瑶也想过一死百了,可一想到大哥临走前的话,钗子都抵到脖颈间硬是下不去手。

    大哥被官兵抓走前,使劲握着她的手。已经及冠的大哥眼圈红透,对着她反复叮咛。

    “瑶儿,我们宁家是清白的。你要照顾好源儿,只要活下去,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再团聚的。”

    是啊,只要活下去就一定会有希望的。她不能死,她若死了弟弟怎么办?再者她还想要和大哥父亲团聚,只要活下去总会有希望能等到那一天的。

    父亲虽为前朝太.子.党,但一心为社稷从未做过有违官家的事。是官家听信了人的谗言,父亲没有罪,宁家更没有罪。

    想到这些宁瑶眼眶又是一阵发酸,但她忍住了,没有让泪水流出来。

    “是么?”陆珩眸里闪过一丝杂色但转瞬就平息下去。

    “世子爷看了便知。”

    宋志业偏头看向门口,双手相合拍了几下手掌。

    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前厅门口,屋内传出的巴掌声落入了宁瑶的耳中。

    “宁姐,把披风解下来吧,该进去了。”

    宁瑶顺从地将披风解下来,递到了一旁人的手上。没了这披风的庇护,寒风卷着飞雪吹过来,宁瑶忍不住瑟缩了下身子。

    “宁姐,该进去了。”

    身侧的人再一次不耐烦地催促出声。

    宁瑶垂头呼了口气,不再犹豫地撩开了门帘。

    “瞧,人这不就来了。”

    宋志业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地笑出了声。

    一走进去,宁瑶就敛衣行礼朝上方的人跪了下来,这一跪她便认了她与他之间如今的尊贵卑贱。

    “奴婢宁瑶,见过世子爷。”

    宁瑶。

    陆珩猛然抬头,紧紧盯着那道纤瘦的身影,他有多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宋志业看着地上扮精致的人很是满意,一副可人模样。在这晋安城里定是数一数二的绝色,饶是他看了都免不了心动。

    “宁姐,你与世子爷也算是旧相识了,快起来吧。”

    宁瑶微微颔首,裙裳太紧,动作稍稍大些都好似会将其绷开,她只能慢慢从地上直起身子。

    随着她的动作露出了腰间一大片的肌肤,白的晃眼。

    陆珩别过眼,他们要她跪她便跪,要她起便起。听话的如同牵线木偶般,他记忆中的宁瑶何时这般低眉顺眼过。那个宁瑶一直都是不可一世,骄傲又明艳的。

    陆珩四指微曲在桌案上敲动,眸里含着冷意,“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卑职方才了,就是送来给世子爷讨乐子用的。世子爷放心,人是干净的,卑职还专门请人调.教过。”

    完这些宋志业顿了片刻,再次开口:“是是骂,是杀是留,世子爷全凭心意来。”

    陆珩微侧着头,面色平平,一直未回宋志业的话。

    见状,宋志业沉不下气了,不知这世子爷的是何心思。

    “世子爷若不想要,卑职就将她送去军营里当个苍头奴,也算是对她昔日出格行为的惩罚。”

    草草几句便将她的后路交待了,宁瑶掩在袖中的指尖轻颤,她不知宋志业为何要这般糟践自己。

    宋志业虽不是父亲最为喜爱的门生,可父亲也曾未亏待过他,还是尽心栽培提拔。当初宋志业派人接她和弟去宋府之时,她还错以为宋志业是念及师生的情谊来救他们姐弟的,到底还是她太天真了。

    昔日,听到这陆珩敲着桌案的手指停顿了下来。

    他毫不避讳地将目光重新投到下方人的身上,面无表情的脸上扯出一个讥讽的笑,“正好院里还缺一个干杂活的奴婢。”

    宋志业豆粒般大的眼睛一亮,这话的意思便是要将人留下来了。

    他急忙从座椅上起身,退到陆珩面前躬身行礼,“还望世子爷能在镇国公面前替卑职美言几句,那卑职就不再扰世子爷,先行告退了。”

    宋志业向后退着走,等走到宁瑶身边时才转过身。

    “宁姐,好生服侍世子爷。”

    他边着边伸出手要去拍宁瑶的肩膀,被宁瑶侧身躲过。

    宋志业收回手,倒也不怒,毕竟他的目的达到了。

    “宁公子留在宋府,我宋某人一定会好生宽待他的。”

    宁瑶抬眸,蹙着眉头瞪视向宋志业。她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唯利是图、恩将仇报的人千刀万剐。

    看着宁瑶这般反应,宋志业捋着胡须大笑了两声随后从屋内走了出去。

    气氛陷入了沉静,屋内只剩下了她与陆珩两人。

    上方的人一直未出声,宁瑶垂着头一直在等着那人的动静。像是即将要被处以死刑的人,在等着刀尖落下。

    半晌,终于从上方传来一道低沉又不带着一丝情绪的声音。

    “把头抬起来。”

    宁瑶顺从地抬起了头,看向坐在上方的人。

    将近两年未见,那时他还姓谢。

    记忆中的模样早有些模糊,眼前的人像是变了不少又像是没变。剑眉冷目,挺鼻薄唇,一身暗紫色华服彰显着如今尊贵的身份。如今她与他地位对调,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在街头任人欺辱的少年了。

    陆珩从坐椅上起身,负手慢条斯理地走到宁瑶面前,如同鹰隼般锐利的双眸落在了她身上。

    “很好,你终于出现了。”

    看着面如冠玉、背光站定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宁瑶有些意外,难道他曾找过自己?她杏眸里闪过希冀,这样是不是还有一丝哀求他放过自己的可能?

    未等宁瑶出声,陆珩直接伸出一只手扼住了她的脖颈,嘴角勾起弧度,冷不丁开口道:“宁大姐,你也有今日。”

    宁瑶从这声中听出了嘲讽的意味,也彻底灭了她心头之想。脖颈间蓦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掌触上,她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闭上了眼睛,等着扼在她脖颈间的那只手掌收紧,可半晌过去男人都没再动作。

    “想死?若是想死为何不在宋府就自行了断,别在我面前摆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也别指望我会怜悯你。”

    话音刚落,陆珩就大力扯住她的手臂带着她往里屋里去。